“你认识我?”听这话音这鸟还跟她是旧相识?有点意思,祝翎心里正吐槽着下一秒红鸟索伊就给她扔了个重磅炸弹。
“何止认识,我们还谈过。”
“?!”什么?谈过?她?和一只鸟?
“你在说什么鸟语?讲人话。”祝翎知道她记忆有些问题,但是跟鸟谈这种离谱的事她大概率不会干,除非她吃错了毒蘑菇神志不清。
“看来你是真忘了。”索伊叹气,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看来我还需要做更多。”
喂!不是大兄弟,这不是做多做少的问题,问题是你是一只鸟,一只鸟诶!祝翎懒得再说,直接越过索伊离开。
索伊站在原地看着祝翎的背影,祝翎没看到的是,几乎在她离开的瞬间,地上蘑菇的矮根开始生长,先前未腐烂完的蘑菇外皮贴着地面游动,在爬上索伊脚的前一秒被利落踩住,坚硬的爪尖狠狠勾进外皮,索伊低下头,声音仿佛含着冰碴子,“安分点,想吃我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一簇冰蓝色的火苗沿着那片蘑菇外皮无声燃烧,连带着原根也被一块焚烧殆尽,遗留的灰烬尽数被白色小花吸收,黯淡的微光逐渐亮起。在这朦胧的微光中,一个高挑清瘦的人影隐隐绰绰显现出来。
祝翎站在小屋门前,小屋的门拉开一条缝隙,月光停滞在门口,里面是墨一般浓稠化不开的黑暗,有实质般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有窒息的恐慌感。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进去。”索伊不知何时跟过来,站在祝翎旁边看着那扇门,它的感知比祝翎更清晰,门里的两个空间已经交融到一块,互不相让!混乱!残暴!它们都在试图吞噬对方,而在这混乱的空间里,一个小身影正在拼命奔跑。
祝翎推开门,里面的黑暗顿时争先恐后扑上来包裹住她,祝翎转头看向索伊,“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厚皮脸跟着别人。”
索伊看着祝翎消失在门内,半晌,它变回正常鸟类大小飞进去。
刚进门祝翎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紧紧绞住,她开始喘不上气,奋力挣扎中逐渐涣散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抹昏黄的亮光,一个人正朝她跑来。
“呼哧!呼哧!”那个人身形由小变大,边跑边朝她伸出手,祝翎把手递出去,两人指尖就快要触碰——那股吸力忽然反向发力将她扯进那片亮光中,两人擦肩而过,祝翎重重摔在地上,随着她大口大口急促呼吸眼中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吸力消失,顶上的灯泡轻轻摇晃,祝翎仿佛能看到被搅动的空气,一条黑色触手冷不丁从上面垂下在空中探寻,祝翎缓缓支起上半身强忍着放长呼吸悄无声息朝后退去,她紧盯住那条触手,就快要离开被攻击范围时那条触手猛地对准她,轻微摇晃几下似在确认,说时迟那时快,祝翎迅速翻过身爬起就跑,触手在后面紧追不舍。
小屋的构造完全变样,祝翎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里玩命逃跑,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祝翎跑着跑着扭头看去,那条触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她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喘息,整条长廊异常静谧,她看向来时的方向,那里趴着一个黑影正抬头同她对视,却又在她眨眼的瞬间消失,一侧的门“嘎吱”打开一条缝,祝翎调转视线,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朝她招手,似乎在邀请她进去。
祝翎若无其事挪开视线准备离开,这时长廊两端毫无预兆开始朝中间坍塌,速度之快完全逼着祝翎进去那扇门,地面大片凹陷,无数条黑色触手爬上来,祝翎只能一脚踹开那扇门冲进去。
门在祝翎进来后“砰”一声关上并慢慢融进墙里消失不见。整个房间陷入无尽的黑暗,等适应黑暗后祝翎看到房间顶上出现一个小光点,而后那光点渐渐变大形成一束光柱投射到地面,光柱中心出现一张小床,床上抱膝蜷缩着一个小身影。一股凉意袭上小腿,祝翎低头看去,地面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那些水仍在不停流动,在她走动时发出“滴答”的声响。
祝翎走近床,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视野。
“小宝……”
小宝的眼神空洞,他缓慢仰起头看向祝翎,嘴唇微微颤动,祝翎离近了些,“你怎么了?”
小宝几欲张嘴,忽然紧紧抓住祝翎手臂,同一瞬间他的瞳孔凝成一道竖线,终于开口说话,音调低哑诡异,“抓到你了,嘻嘻!”那张嘴越张越大,牙齿变长变尖悉数朝外龇出,无数条黑色触手从里面弹射出——
一股力道猛地从侧方撞来,祝翎没防备扑倒在地,指骨磕在地上,钻心的疼袭来,祝翎下意识捂住手虾起腰。那股力道并未就此停住,又扯着祝翎从地上起来,拉着她在黑暗中狂奔。祝翎跌跌撞撞被拉着跑,身后光芒大盛,无数黑色触手在里面起伏朝他们追来。
“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跑起来!不要再回来!
祝翎转回头,跑着跑着前方出现一道发光的门,在黑色触手穿透她后心的前一秒,祝翎步子快迈到180°冲进门内。
祝翎重新回到二楼的房间,她仰面躺在地上,顶上的灯发出白色温和的光,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你在找什么?”她嗓子很疼,乃至于话说出口也仿佛被火燎烤般干涩,她从地上坐起身,低着头自说自话,“我也在找东西,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很重要的事,但是我想不起来那件事是什么了。”祝翎看着自己的手,她变回了成年的样子。
身旁传来衣物摩挲的细小声响,祝翎抬头,目光落进一双全白瞳里,云烓同样在看着她,“我在找能彻底把这里关闭的东西。”
“为什么要关闭这里?”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这种直觉,很抱歉你被选中了,我没办法直接送你出去。”
“我们以前认识吗?”
云烓移开视线,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不认识。”
“是吗?这样啊……”祝翎小声喃喃,眼泪忽然不受控地大颗大颗滴落,她刚刚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她丢失的记忆,只是那种难过到极致的感受现在全数将她淹没,她对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她好像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痛哭流涕,另一部分冷眼旁观。
旁边递过来一块手帕,祝翎低声道谢,接过默默擦干净脸顺便整理好情绪,那股莫名其妙的难过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将帕子收进口袋,想着洗干净再还,没想到云烓朝她摊手,“咳这个脏了,我洗干净再还你……”
“没事,给我吧。”
祝翎:“……”只好掏出帕子递还,“刚才谢谢你。”
“不用,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我走了。”云烓说完当真推开门走了,祝翎紧忙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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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晚了一步,走廊空空荡荡早没了人影。她走到隔壁敲门,等了一会没动静,她推开门进去,这间房比她的房间小一些,里面整洁干净,床上一丝褶皱也无,小宝消失了?祝翎走到窗边,窗台上落满厚厚一层灰,她伸出手指捻了一下,又将附着在手指表层的灰尘吹尽,一道浅显的黑色污渍浮现出来,这个房间有问题。祝翎用匕.首割下一块床单将整个窗台以及下面的墙面擦干净,一大团黑色污渍暴露出来,细看能看出已经形成一个粗浅的人形。祝翎想到刚才在长廊里看到的那个黑影,她猜测那可能是从她房间里跑出去的,那小宝房间里这个又是什么?还是说小屋里不止一个黑影?
“香……好香……”门外隐隐传来声响,那声音幽幽的,由远及近,从未关严的门缝里流进来。
“吱——”门被缓缓推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祝翎站在窗边,冷眼看着一直在门口徘徊的鬼爪,它似乎在忌惮什么,犹豫半天转身离开。
寂静的房间中忽然传来黏腻声,祝翎猛地朝一旁弹开,窗台和墙面的黑影“蛄蛹蛄蛹”朝地面蠕动,等它完全蠕动到地面,祝翎发现它的体积变大了,它朝床边爬去,在它爬到床脚时已经完全形成了一个标准的人形。
祝翎收起隐身衣快步走过去一脚踩上黑影后背,眼前顿时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的装修风格很夸张,白色墙纸上绘着汪洋大海,各种海洋生物在里面畅游,小床(看起来是儿童睡的)上摆放一只海豚玩偶,床对面一整面墙上都放着书,最中间的架子里放着一只红色的小鸟雕塑。
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伴随东西被砸碎的声音,祝翎看向一侧的衣柜,她刚刚似乎听到里面有声音。没等她走过去衣柜的门先一步打开,小宝从里面出来,眼睛红红的,沉默走到书架边拿下一本书坐在地上翻看。
日复一日,祝翎从最初的站着到后面懒散靠墙坐着,看小宝从一开始偷偷抹眼泪到后来面无表情机器人一般无动于衷,门外的争吵仍在继续,祝翎渐渐察觉到不对劲,如果黑影的属性一致,那么小宝将整个场景完全重现成功黑影就会从地面脱离侵.占小宝的身体变成真正的人,不能这样,她差点就迷失了,更何况小宝一个孩子。
她站在小宝面前冲他挥手,大声喊他,但她不是这个场景的媒介,所以她不被这个场景认可,这里没人能看到她听到她,祝翎环顾四周,目光倏地锁住书架正中的雕塑。
“索伊,出现。”祝翎使用道具“女巫的预言”。
一秒过去。
两秒过去。
三秒过去。
“砰!”雕塑小鸟头朝下从架子上摔下来,祝翎身体快过脑子贴地滑过去接,万幸在雕塑落地前一秒将它接在掌心,小鸟腿在空气中蹬了蹬,黑豆眼闪过一抹亮光,祝翎听到它说话。
“这么着急找我,想起我们的事了吗祝翎?”
想起你大爷,祝翎手撒开,索伊在地上滚了两圈站起,展开翅膀扑腾掉身上粘的灰。
“抱歉,手滑了。”祝翎站起身,毫无诚意地道歉。
“没关系,我原谅你,毕竟你还有事求我,我得把台阶给你备好。”
祝翎:“???”觉悟好高一鸟!不用白不用。
“把小宝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