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陈繁钥那边安静了太久,于礼轻声道:
“本来这场婚姻就相当于把你驱逐到了陈氏的权力中心外,离婚对如今的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毕竟,身为陈老爷子从前最看好的孙辈,”他顿了顿,“你比我们这些人都容易……不是吗?”
陈繁钥说:“你管的太多了。”
面对他不咸不淡的态度,于礼沉默了几秒钟:“你知道的,许阿姨对我有恩,我不会害你。现实是,男人和男人生不出孩子,这就是真相。你就算不选女人,也应该考虑我哥……”
陈繁钥打断了他:“我一直很好奇,于礼,你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只会提你哥。那场空难后,你甚至比任何人都笃定他会回来,你难道就没野心?”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提这件事。只是想同你说一声,邮轮那晚下药的人查到了,我哥……于尧他希望你卖个面子,不要深究。另外,我这边刚得到消息,市长家的那位也在找何隽,如果人在你身边的话,提醒他近期小心点。”
“……录音笔销毁,然后滚吧。”
陈繁钥没耐心继续听,直接掐灭了电话。
他低着头,手里把玩着旧款的银质打火机,忽然间很想抽烟。
民宿不会给租客提供这个,但好在来的路上他备了一盒。
猩红在指尖燃起时,陈繁钥只吸了一口,便将脸侧向一边,看向窗外。
“咦,感觉怎么样?”
在身后响起的男声令陈繁钥瞳孔皱缩。
当意识到来人是谁后,他有些呆地张口回问:“什么?”
手边没有烟灰缸,陈繁钥甚至下意识地想将还剩半截的烟藏进手心。
确认制止了他自伤的行为,何隽脸上带着几分好奇:“我还没抽过,可以让我试试吗?”
陈繁钥怔了怔,想说不行,可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最后皱着眉拿出一支还没动的烟,“……随你。”
何隽脸上的惊讶更多了,“不用,太浪费了,我就试试。”
说完,男人便俯身就着前者的手轻轻吸了一口。欺身而来的一刹那,陈繁钥的再一次闻到淡淡的冷香,身体瞬间绷紧。
橘红色的一点亮起时,盯着那人的侧脸,陈繁钥难以自抑地想到一个问题:
就是这张脸诱惑了自己吗?
烟草味混着薄荷味充斥口腔,因为没掌握要领,何隽被呛得咳了几声。
他起身撤开,“好吧,果然还是不喜欢。”
脸上还带着一丝终于发现某种真相的震惊和郁闷。
看出陈繁钥同样不喜欢,何隽干脆地夺过了那支可怜的还剩下二分之一的烟,折弯了滤嘴,待火星消失时扔进了身前拆封还没多久的玻璃水杯中,紧接着拍了拍还在发呆的某人。
“还有两个小时烟花秀就开始了,去看吗?”
可能因为在民宿呆了太久没出门,说这话时的何隽甚至是语气轻快的。
熟悉的语气,令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支录音笔。
他定定地看了何隽一会儿。
下一刻,陈繁钥听到自己几乎冷静到极点的嗓音。
“一直很想问,我和于尧……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何隽顿了顿,等再次抬眼望来时,脸上掠过一丝讶异。
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陈繁钥终于肯定,何隽是知道的。
知道他曾经为另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知道他在此之前有过一段长达多年的感情史。
想到这,陈繁钥忽然感到一丝难堪,他定定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和他之间的事,你能不能别管,就当看不见。”
何隽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从前他只知道主角之间的虐恋情深需要观众来看。可突然被其中一方告知,他可以不去当那个观众,心情居然有点微妙。
几乎没有犹豫,何隽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闻言,陈繁钥猛地抬起头,眼底有浓烈的情绪在翻涌。
何隽愣了愣,有点没明白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能产生这样大的效果。
但落在陈繁钥耳中,这意味着何隽对他的信任。
至于从前的圈子,和圈子里的旧人,他会自己清理干净。
-
临出门前,何隽没忘先把汤给煨上,这才不急不缓地往沙滩所在的位置徒步走去。
二人间的距离隔了好几个身位,而沿途都是牵着手的小情侣,反倒衬得他们格格不入。
随着落在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陈繁钥忽然冷不丁地开口,“哥,可以牵手吗?”成功收获到一枚不解的眼神。
直到现在,何隽都没意识到“情侣沙滩”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出门的时候穿少了?”
陈繁钥闻言眉头皱得死紧,却在和前者对视时收住,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开口:“……就当是吧。”
何隽“哦”了声,直接捉住那只手,连着自己的一同揣进了风衣口袋里。
他们的手指勾缠在一起,在一层布料的遮掩下交握着。
陈繁钥忽然站定不动了。
发现他停在原地,何隽微微用力,把人带着往自己身侧扯了扯,“怎么了?”
没收到回答,他低头凑近,结果对方正好也在同一时刻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里黑沉沉的,看的何隽心里一动。
他试探着开口:“你不舒服的话咱们就回去。”
陈繁钥却摇了摇头,垂睫小声问:“今天能不能不分被子睡?”
没想到他会在走路时思考这种问题,何隽张了张口,“两床被子不好吗?”
陈繁钥愣了愣:“我睡觉不老实,会踢被子。”
何隽心想你何止是踢被子,你是先踢自己的被子,最后又来抢我的。
他无奈答应:“可以,但只限今晚。”
言下之意是以后还要各睡各的。
令他惊讶的是,陈繁钥竟然同意了,没打算做任何多余的争取。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小会,等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原本就阴沉沉的天顷刻间下起了小雨。
工作人员遗憾地通知众人,因为雨天表演效果会大打折扣,今晚的烟花秀只能被迫推迟。
没想到会是这种走向,何隽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公不作美”。
他本人倒是无甚感觉,但主角受估计会失望。
何隽看得出,早在邮轮上,后者的情绪就有些不对,至于之后的赛车事件就更明显了。情绪不能一味地强压,如果今天压了下去,日后也会遭到反扑。
毕竟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两个多月,临走前何隽还是希望对方好好的。
情侣们多数都在按原路返回,只剩下不死心的一小撮还在遮阳伞下等雨停。
不清楚看到了什么,何隽朝隔壁的遮阳伞走去,走之前嘱咐陈繁钥在原地等自己。
交握的手被松开时,陈繁钥的视线最终落在男人的背影上,心情竟然称得上极为平静。
他逐渐认识到一个事实:
运气女神好像从未光顾过自己。
当人像因为距离过远缩成一个小点时,陈繁钥面无表情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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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现在也是。
但很多事情那个人只要不提,他就可以当作没发生。
-
早在来的路上,何隽就注意到有群年轻人带了不少手持烟花。于是只简单考虑了一番,就循着记忆挨个找了过去。
好在他的运气还算可以,成功在几人离开前找到了。
“不好意思,你们好,烟花可以卖我一些吗?”
因为来得匆忙,他身上沾了绵密的雨丝,白色的亚麻衬衫领口难得凌乱,但整个人的气质反倒多了些亲和。
几名年轻人眼底划过惊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要买吗?但雨好像一时半会停不了,引线可能也有点受潮。”
听到他们诚实过了头的话,何隽笑了一下:“没关系,坏了算我的。”
距离他最近的两名男生,脸唰得一下红了个透,“不是这个意思,实话说吧,我们一会就要赶飞机,就算你不来,这些东西也带不走,所以我们打算把它们都送给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在他们的身后,女生们也在点头。
最终,何隽一脸懵地收到了50支手持烟花,它们被用防水材料裹成一团,贴心地放在小推车上。
令他感到安慰的是,陈繁钥居然还在原地没挪动,看到他回来时,忽然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
如今,距他离开大致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还在原地等的人少得可怜,除了旁边带着孩子的家长几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好消息是,雨真的渐渐停了。
十几米开外,何隽朝走了两步就站定不动的主角受挥了挥手。
“不过来吗?”
他的话好像带有魔力,陈繁钥本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他越跑越快,最后几步几乎是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何隽愣了愣,下意识把人搂着腰扶稳。
“跑这么急干什么?”
因为烟花确实是太多了,担心消耗不完,和陈繁钥商量过后,何隽把多余的分给了后来陆续来海边的学生群体。
几个姑娘投桃报李,笑着塞给他们一把东西,直到拿到手上,何隽才发现是仙女棒。
他点了一支递给身旁的青年,“小时候应该都玩过吧?”
点燃后的仙女棒是银色的,黑暗中它轻盈、梦幻、细如柳丝。
但何隽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没接,反而还后退了半步,似乎他递过去的不是仙女棒,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和断电那晚的反应几乎完全重叠了。
从前还不是很难确定的东西,如今似乎都有了答案。
何隽轻声开口:“你怕闪电,也怕烟花,所以你是怕黑暗中忽然亮起来的东西?”
陈繁钥没说话。
何隽从他放大的瞳孔以及骤然急促的呼吸中判断,自己猜对了。
他顿了顿:“烟花都给他们,咱们回去。”
一听何隽要把之前的东西全都送出去,陈繁钥迟钝地摇头:“不行……”
这是何隽给他好不容易弄来的,不能都让给别人。
二人僵持不下时,四周穿插着其他人的笑闹声。
同一时间,有个小男孩忽然冲了过来,手里拿着的烟花正对着何隽。
陈繁钥忽然用手背挡了那簇即将迸溅到后者脸上的银蓝色冷焰。
意外的是,没有任何灼痛。
这一刻,他隐约明白了一个迟到了十七年的事实——
原来他可以不是那个一直躲在床下的小孩子。
他也可以冲出来,保护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