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艾尔在获得克拉克分给他的宇宙权柄的瞬间，有了心跳。
那是一种陌生的震颤，像冰冷的机械突然被注入电流，他的胸腔里传来第一声清晰的搏动——咚。
这个宇宙在他胸腔里种下一颗太阳。
不一样了。
乔挣扎着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勉强看见医疗舱的蓝光。
乔能感觉到最大的那块氪石已被取出，但残留在肌肉组织里的碎片仍在灼烧。
疼痛像一根烧红的铁钉，从心脏一路钉进骨髓，但他没有出声。
“别动。”
克拉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低沉而温和。氪星机器悬浮在乔的胸口上方，细小的机械臂探入他的血肉，精准地夹出那些嵌在肌肉纤维里的氪石碎片。
不同的气味、光线和布置。
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平行世界的孤独堡垒。
他盯着克拉克——这个平行世界的、不属于他的“父亲”——俯身下来，额头贴上他的眉心。
陌生又熟悉的生物力场靠近了乔。
“没事了。”
克拉克的声音直接通过骨传导到乔的脑海，像某种远古的巨兽发出嗡鸣，召唤祂的族群。乔能感受到他的意志，平稳、坚定，像一块沉入深海的黑曜石。
“你可以在这里活下去。”
两个氪星人的生物磁场在微观层面交织，乔能清晰感知到对方分给他的那部分宇宙权柄。
克拉克将一颗恒星封装在自己的心脏里。
“我把宇宙的权柄分给你了一块。”
“如果你想回家，我们再找别的办法。”
回家。
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劈进乔混沌的意识里。他猛地攥紧手指，指节泛白。
他想回去。
但他开口时，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别。”
克拉克皱眉。
“我的宇宙……没有闪电侠。”乔的声音急促起来，胸口起伏时牵动伤口，但他没理会，“无法定位……氪石……那些氪石可以帮我。”
克拉克沉默了一瞬。
他知道乔的意思，只有极速者才能操控宇宙跑步机，其他人去平行世界就和开盲盒一样完全随机，除非他们能定位闪电侠的独有频率。
而地球50和其分支宇宙中，沃利早已死于非命。
唯一特殊的频率消失后，那个宇宙很难被准确定位了。
但乔的氪石，那些来自他原本宇宙的氪石，还保留了特殊的频率，唯一的问题是，它们离开乔的身体会因宇宙不同自我崩解。
“……你确定？”克拉克低声问。
乔虚弱到无法再开口回答，但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最终，克拉克让步了。
最后一片针尖大小的氪石碎片，留在了乔的心脏附近，深埋在血肉里，像一颗休眠的种子。
那是他回家的希望。
乔·艾尔终于放下心来，再次沉睡。
克拉克的X射线穿透他的皮肤，将复杂的基因链投影在空气中。
那些螺旋结构在克拉克眼中展开成璀璨的星云。其中，氪星碱基对闪烁着翡翠般的光芒，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其间的异色光带。
“火星的相位基因。”克拉克轻声说。投影中几段银灰色的DNA突然虚化，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
这正是乔能用自己将氪石的频率保存下来的原因——火星人独特的分子振动能力，让物质在虚实之间自由转换。
克拉克注视着那些在量子层面不断跃迁的细胞，它们正以每秒数百万次的频率在实体与虚影间切换，完美避开了宇宙法则的排斥反应。
那些异乡的碎片就这样被游子的血肉保留。
他的视线下移，在乔的线粒体周围发现了金色的能量漩涡。
“亚马逊……”克拉克的瞳孔微微扩大。
来自神族的能量像微型护盾包裹着每个细胞，如同赐福，将氪石的辐射伤害削弱到原本的0.3%。
还有其他人……他好像看到了好友的部分DNA。
这并非简单的基因混合，而是经过精密计算的生物工程。每个种族最优秀的特质都被提取出来，像制作顶级合金般熔铸在一起。
火星的虚化能力负责防御，神血提供抗性，人类基因带来适应性，而氪星基础则承载这一切。
克拉克毫不保留地使用超级视力，透视到更深层的基因锁。他看到数十道加密的蛋白质链条，它们像囚笼般环环相扣。
有一些……居然是天启星生物技术……
乔在昏迷中皱眉，他的身体沐浴在阳光下，正在自动修复。
克拉克看着那些纳米级的修复程序，它们像微型建筑师般在细胞间穿梭，正是新神族的愈合因子。
“定向进化的完美产物。”克拉克的声音里带着疑惑：“领主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用生育宝典制造出这样的继承人呢。”
“先和他们商量一下吧，”超人拿起联络器。
·
OA星，哈尔·乔丹手里捏着一罐橙子汽水，说：“我不想干了。”
他真不想干了。
哈尔已经把自己切得太碎，像被孩童粗暴对待的彩纸。
最大的一片在群星间流浪，调节着情感光谱的琴弦，拽紧愤怒的红光，抚平忧郁的靛蓝，偶尔被爱情的紫色缠住手指。
第二片留在OA，成为《欧阿之书》永恒的记录者。那支由意志力凝聚的羽毛笔日夜不停，在羊皮纸上写满宇宙的悲欢。
第三片沉在中央能源电池深处，充当永不停歇的供能核心。
第四片化作了灯兽。离子鲨、血屠牛、耀室凰……这些具象化的情感生物在他意志下俯首，哈尔借此掌控所有灯戒的流向。
而最后剩下的“哈尔”本身——全年无休，偶尔溜回海滨城，要么就像个幽灵一样徘徊在大都会上空，确保卢瑟不会突然搞出什么“全民公投处决超人”的闹剧。
“我真想像你一样。”哈尔终于看向巴里，汽水罐在他掌心扭曲变形：“把神速力一扔，爱谁谁。”
巴里接过变形的罐子，轻轻一抖就恢复原状：“你做不到。”
“我知道。”哈尔叹气，“因为海滨城还在这里。”
极速者的思维和常人不同。巴里可以坦然接受宇宙的衰亡，时间的崩坏，只要不影响他所在的时间线。
如果有需要，他们甚至能看着自己的世界毁灭而坦然奔赴死亡。
但哈尔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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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放手。
尤其是现在，领主乔·艾尔像颗陨石般砸进他们的世界，打乱了所有可能性。
那个氪星小子占据的不仅是物理空间，更是某个可能会属于克拉克之子的命运节点。
那露易丝怎么办？克拉克的未来怎么办？
但他能怎样？克拉克不忍心看乔死，而哈尔……
哈尔也不忍心看克拉克难过。
“辛苦了。”克拉克说。
他不知从哪又变出罐汽水，冰凉的铝箔贴上哈尔的手背。
哈尔盯着那罐橙色的气泡水，想到很久之前，他还不是视差之前，正义联盟的七位坐在瞭望塔，谈天说地的回忆。
那时有多好？
现在，他们三个——克拉克、巴里、哈尔——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小团体。
《共同犯下时间线错误但在此承诺互相监督否则就告诉蝙蝠侠和神奇女侠的三人小组》。
名字是巴里起的，很长，但意外地贴切。
偶尔，他们会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聊些该聊的事。
“你是怎么放心的？”哈尔问向巴里，汽水泡沫在他喉间炸开，甜得发苦。
巴里沉默了一会儿，汽水罐上的水珠滑到他指尖。
“时间……总会找到自己的路。”
克拉克按着胸口的伤疤苦笑。那些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每道都是他强行修改现实的证明：“我自己都恨不得把所有的悲剧都改了，也没办法给你建议……总之，加油。”
哈尔用瓶底轻轻敲了敲克拉克的S标志：“因果加身不疼吗？”他挑眉，“你以为你是黄金时期？”
克拉克微笑着任他动作：“你也不是视差魔了。”
“说真的，”巴里举起汽水罐挡住脸，“你俩比我的反派还让人头疼。”
两人异口同声：“现在是沃利的了。”
哈尔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做了决定。又一片意志从本体剥离，这次的目的地是宇宙壁垒之外。
它会像守门人般伫立在维度裂缝前，拦截所有不该存在的访客，所有错误的坠落。
“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他低声说，像在警告某个看不见的敌人。
然后，哈尔转向克拉克。
“那个乔……你打算怎么办？”
“他……”
克拉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氪星语中那个表示“血缘”的词汇在舌尖转了个圈，最终变成地球的承诺：“我会照顾他的。”
“人家可不是普通的乔纳森，”巴里细数他的不同：“领主超人本身就是那个宇宙的最强，他与太阳同寿，没有诞育后代的必要。却偏偏培养出了超级小子，那孩子肯定是要继承地球的。”
“他都不是乔纳森，是乔，没有地球名。”哈尔补充。
巴里接着说：“而且你检查过了，乔是宝典培育的混血氪星人，方方面面都是顶尖。”
“我相信他的智商也不会低……”
“有的你操心。”哈尔把喝空的汽水罐捏成一个小型宇宙飞船的造型，轻轻推向克拉克，“特别是那颗定时炸弹还埋在他心里。”
克拉克接住铝制的小飞船，指腹摩挲着锋利的边缘：“没关系……我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