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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呕花深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假面皮脱落。


    原本无从下手,如此一来,事情也随之明朗起来。


    裴淮义也顾不上痛得厉害的额角,当即起身朝外走去:“何时开始的?”


    风兰快速道:“就在方才。”


    “属下听从主子的命令,死守着尸身,半步不错,尸身一有异样,属下便来禀报了。”


    微寒的风将女人的衣摆吹起,似在催促她再快些。


    停灵间点了许多灯,本该昏暗的地方此刻亮如白昼,裴淮义清楚看到那具尸身的面皮自行剥落,边角薄如蝉翼,翘起了发硬的皮。


    烛光在阴寒的角落抖动着。


    “主子,要揭开吗?”风兰的声音还有些发沉。


    她们被派去颍川搜寻多月,如今却被一具尸身蒙骗,风兰想探究死尸身份的念头不比裴淮义少。


    裴淮义眸光一错不错,缓步上前俯下身,指尖触及干燥的薄皮。


    假面与男尸的脸贴的很紧密,离得近了,她能清楚听到面皮被剥离的细微声音。


    不多时,一张完整的软皮被她剥落,面中柔软的部分在她掌心塌了下去。


    她先前竟不知,成恩还有这样以假乱真的本事。


    因着死亡时间过久,在失去假面后,尸身真正的衰败腐朽才显现出来。


    “查这具男尸的身份,看他死前同谁接触过。”


    裴淮义冷声吩咐后,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再次停顿:“安葬这具尸身,高调一些,对外宣称是颍川的故友。”


    “碑文,就刻上‘成恩’二字。”


    她要放出成恩身死的消息。


    雪竹当即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属下这就去办。”


    “楚临星的病如何了?”她问。


    风兰摇头,有些无奈:“楚公子竟不看郎中。”


    想到楚临星住的破败,几乎只有两件能穿出来见人的衣裳,她也猜到了这人的窘迫。


    赚的银钱都被郝掌事扣下了,手上估计没多少银钱,连病都看不起。


    “不看便罢了,”裴淮义稍作停顿,“今夜便要尸身入土。”


    “先不要将消息带给他,等明日他来我府上抚琴,届时再让他得知。”


    她倒要看看,楚临星究竟会作何反应。


    就算楚临星不是成恩,作为师兄弟,他必然知道一些消息。


    若是楚临星识趣些,主动将成恩的下落提供给她,裴淮义便不会亏待他,但如果楚临星不识好歹,她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继裴淮义送他回琴馆后,来琴馆的男子也多了起来。


    裴淮义年少成名,待人温和有礼,又得皇帝看中,不少公子早已芳心暗许,即便是被贬,也不能削减这些公子们的热情。


    “想来是见不得人,若是容貌出众,又为何成日覆着面纱。”


    “是了,人贵在自知之明,丑琴师也担心这幅尊荣吓着人,故而带起面纱。”公子们簇拥着起初说话的人,附和着。


    这地方寻常都是有权有势的官员或富商常来,亦或是这些大人物身边的下人来请诸位琴师到府上去,鲜少出现一些公子亲自前来的情况。


    听闻琴师得了裴大人的青睐,一时间也按捺不住,偏要瞧瞧这琴师究竟是何方人物。


    因着这一点,不少人都对楚临星心有芥蒂,既想看看他的模样,又不想让他赚自己府上的钱,此刻都焦躁地等着他出来。


    郝掌事巴不得有人能为他出这口恶气,笑脸相迎:“桑公子稍等片刻。”


    桑昀撑着脸,听身旁的公子恭维道:“京中哪里有人能抢了我们桑公子的风头。”


    说到能勾住裴淮义的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副勾人的,狐狸一般的面容。


    肯定是个这样的人物,在见到楚临星之前,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楚临星没有让蒹葭进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将小腹束紧。


    紧一些,再紧一些,他尽自己所能将小腹勒平。


    腹中的小家伙不愿配合,翻江倒海地闹着,楚临星苦不堪言,最终痛得面色发白,才勉强完成。


    “没事的,九月,”他低声说着,不知是在安抚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在安抚他自己,“不会被发现的,我们小心一些。”


    昨夜楚临星思来想去,还是为它取了个乳名。


    如果将来裴淮义认下这个孩子,明知自然该母亲取的,可不能没有名字,否则它闹起来,楚临星哄它时都不知道该唤什么。


    叫九月好了,他轻柔地安抚着不安的胎息,他与裴淮义在九月底初见,孩子叫九月,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肚腹被布帛束缚着,束腹这个动作越来越艰难了,楚临星深知这样下去不行。


    会被发现的,可谁愿意当九月名义上的母亲。


    若他没有妻主,一旦被发现,他定然会被沉塘的。


    如果不能寻到愿意做九月母亲的人,便只能攀附那些大人物,只要能得到掌权者的庇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以等他生下九月再做打算。


    前者更危险,楚临星裹上宽松的素色春衫——他要另寻一棵大树庇佑他。


    “公子,裴大人的马车在外候着。”


    蒹葭抱着他的琴,着急地催促着。


    他不知公子怎会耽误这么久,若不是抱着琴,他真要冲进去瞧瞧他在做什么了。


    那可是裴大人啊,公子怎么也不着急。


    楚临星自知不该让她久等,只是心中慌乱,不知马车上要如何自处。


    他惴惴不安地出门,就听到楼下传来鄙夷的声音:“果然丑陋!”


    有女人为他说话:“但他只露了一双眼睛,这能看出什么。”


    “如此粗鄙,还凑到裴大人面前,盼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能来这儿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就算是男子,也是高官女嗣,不论是谁,都得罪不得。


    楚临星早就磨平了性子,自不会与人争辩,只是这群公子可不打算放过他。


    郝掌事并不阻止,那群公子们守在木阶旁,楚临星知晓来者不善,却只能硬着头皮下缓步走下来,一个花枝招展地公子见他下来,猛然伸手扯下了他的面纱。


    那人的力气极大,世家公子大都顾忌体面,楚临星没料到他会直接上手,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都顺着他的拉力朝下栽去。


    他下意识护住小腹,墨色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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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缩。


    “公子醒了?”蒹葭见他睁眼,端来温水让他漱口。


    楚临星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躺在榻上,正处于他阴冷不见光的那间房。


    是梦啊……


    心脏还在狂跳,他深刻意识到,如果不能背靠大树,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欺辱——不能这样。


    “公子还是快些准备吧,今日要为裴大人抚琴的。”


    蒹葭叹了口气,如往常给楚临星带上门,让他自己收拾。


    从到他身边伺候,蒹葭从未被他准许贴身服侍,最多也只见到了楚临星的真容而已。


    他也乐得自在,蒹葭对此并无异议,安静地等他收拾。


    梦中的腹痛格外真实,他牵扯到了小腹,痛得呼出一口气,收下的动作却毫不留情,九月长得实在太快了,他只能尽力。


    御史府。


    听闻楚临星到来的消息,她也不曾抬眼:“叫他来书房。”


    处在刑部郎中这个位子上,裴淮义最清楚如何审讯,才能逼着人说出真话来。


    她指尖有规律地叩击在桌案上,这是她思考时的一贯动作。


    门被人推开,那股清苦的药香逐渐漾来。


    “大人。”楚临星身边的侍人也随着他俯身行礼。


    楚临星仍旧穿着那件素色的衣衫,好在洗得干净,瞧上去清冷出尘。


    在他将要落座时,裴淮义道:“楚公子,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他应当知晓今日前来不是单纯的抚琴,闻言也没有任何意外,顺从地站在她面前。


    只是他仍旧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垂着眼眸等待她的问话。


    “楚公子与成恩是师兄弟,穿衣上却大有不同,他更喜欢艳丽的,”


    指尖叩击在桌案的声音莫名叫人喉头发干,裴淮义平静地道,“楚公子从颍川来,成恩的下落,公子当真不知吗?”


    楚临星摇了摇头,娴熟地打着手语:“不知。”


    “我亦担忧师兄与师父的安危,大人若是知晓,还望告知我一二。”


    是与先前一般无二的答复,裴淮义颔首:“今日叫公子前来并非为抚琴。”


    “楚公子,抬起头来。”


    她声音仍旧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力。


    裴淮义清楚看到他眉头蹙起,却没有照做,只打着她看不懂的手语。


    在蒹葭要为他解释的时候,裴淮义出言道:“出去。”


    她起身朝着楚临星走去。


    他紧张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了,裴淮义却不打算放过他,在她指尖将要触碰到面纱中的下巴时,楚临星有些屈辱地抬起头,却没有直视她。


    “看着我。”裴淮义端详着他的眉眼。


    那是一双死水一般的眼瞳。


    不同于成恩的灵动,楚临星似乎是遭受过什么重大的打击,他乌沉的眼眸宛若一口干涸已久的枯井。


    裴淮义收回手,缓缓摩挲着指根。


    “今日我不想听琴了,”她抬眼,笑望着楚临星,“楚公子是江南人,江南人善舞,不如便跳舞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问他,但楚临星应当知晓,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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