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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呕花深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掌心之下,并非平坦的肚腹,而且层层叠叠的布匹。


    他将小腹束起,勒平了弧度,才掩人耳目活到了今日。


    怀有身孕的男子,没有妻主做倚仗,很难独自生存下去。


    “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吗,切不可叫大人久等,否则馆主那边咱们无法交代啊……”他随行的侍人在门口催促。


    适才胸口胀痛难耐,胃中翻滚,这种不适没能消解,若是在这里被人瞧见,定然会被看出端倪。


    他已经是死人了,这具身子没有妻主,怀有身孕便是无媒苟合,在大殷,这样的男子会被处以极刑。


    楚临星屏住了呼吸,胸口的痛楚让他无能为力,他生怕自己会发出难耐的声音,暴露自己并非是哑巴,又有了身孕的事实。


    这是欺君的大罪,若是被旁人知晓,他必然活不成。


    自来京后,楚临星身子愈发虚弱了,今日淋了雨本就不适,在他见到故人以后,惊惧之下再度牵动了心神,这会头脑也沉重起来。


    他是无根无萍的琴师,断然不能开罪肖柏,即便是病躯也不可推脱。


    “被陛下赞扬几句,就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主子了,竟将咱们主子晾在那。”


    肖府的侍人谈论起来也不避人,倒像是知道他在里头,刻意说给他听的。


    楚临星神色无波,那股寒气好似入了体,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已听惯了恶言恶语,那些侍人的话掀不起任何波澜。


    “瞧上去病恹恹的,小心过了病气。”


    面颊起了火,分明他浑身冷得厉害,脸却要烧着了。


    腹中也于此时传来深重的痛楚,狠狠拉扯着他的内脏,就连自身的理智也几乎要被淹没。


    楚临星紧紧攥着衣角,直到指节泛白,也不能减轻分毫疼痛。


    彼时的御史府被死寂笼罩。


    裴淮义凝视着眼前的尸身,他的锁骨处的红痣已褪为浅棕色。


    “……主子,”雪竹试探性地唤她,“您要的名册。”


    费力搜寻许久的人就在眼前,却已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偏生她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


    世间找出两个容貌如此相像之人,谈何容易,成恩的确是死了。


    她这些时对成恩的担忧在此刻成了笑话。


    裴淮义鲜少如此刻般动怒。


    上位者最忌情绪繁多,是成恩接近她又欺骗她,裴淮义的愠怒无处发泄。


    她掀起眼帘,面上还带着没有完全消散的怒意:“只有这些?”


    “是,主子,”雪竹道,“属下整合了附近州府外来人员,只有这几位时间一致。”


    裴淮义强行压下心底的火气,看着眼前的名字,指尖一下下扣在桌案上,只是当一个人名出现在眼前时,扰乱了她叩击的节奏——楚临星。


    “他也是冬月来的?”裴淮义问。


    “是。”雪竹颔首道,“可要属下严查他?”


    裴淮义未抬眼:“查,仔仔细细查清楚了。”


    她并不明白,楚临星为何要逃走。


    从来没有哪位露水情缘有过这样的待遇,旁人渴望的,成恩唾手可得。


    可成恩非但不欣喜,反而避她如洪水猛兽。


    为了逃避她,最后身死。


    迷茫,愤怒或是挫败,裴淮义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但她固执地认为成恩没有死。


    “着重探查他的身世,”裴淮义深吸了一口气,摩挲着指根的玉戒,“还有他那位颍川的老师,也要探查。”


    “派人去颍川重金悬赏,凡是能提供线索的,都有赏,将成恩给我挖出来,”裴淮义凝视着不远处,被亲卫重新蒙上殓布的尸身,“不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要带到我面前来。”


    雪竹应道:“主子放心。”


    差点忘了,那位楚姓琴师也是几月前来到京城,裴淮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巧。


    起初见到楚临星,听到那阵琴音时,她便刻意留心。


    他的琴音其实没有任何破绽,她只是有意在殿上为难楚临星,想看他会作何反应,又是否会是她要找的人,谁知对方是个哑郎,眼眸也不甚相似。


    但她还是想要去探究。


    成恩戏耍了她,现在用一具尸身便能将一切结束吗?


    “主子,成公子的尸身……”雪竹试探地问。


    裴淮义道:“安置在停灵间。”


    顿了顿,她蹙起了眉尖:“他现在在哪?”


    雪竹清楚主子口中的“他”是谁,如实道:“手下人来报,说这位楚公子正在肖大人府上演奏,主子要备马吗?”


    裴淮义冷声道:“我亲自前去探查。”


    胆敢这样捉弄她的,成恩还是第一人。


    不论如何,她都要得知,当初成恩究竟为何离她而去。


    雪竹终究未语。


    她觉得主子恨成公子到了极点,兴许不止是恨,只是这样的情绪她参悟不透。


    否则如今尸身都已经摆在了面前,主子如何不肯相信成公子身死的消息,还要她们继续探查,自主子回京,派去颍川的暗卫一级比一级高,可成公子却迟迟没有消息。


    成恩的尸身被运往停灵间。


    有肖老大人的命令,肖府的守卫并不拦她,裴淮义畅通无阻地带着亲卫进了肖府府门。


    琴音倾泻而出,有肖府下人引路,裴淮义顺着琴音敏锐捕捉到雅亭中抚琴的素色身影。


    肖柏抬眼,正巧瞧见了她,啧了一声:“你来我肖府倒是轻车熟路,偏生母亲不叫人拦你,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她的亲生女。”


    肖老大人同裴淮义父亲有旧,又是她的义母,在她生父病逝后,幸有肖老大人的帮衬,裴淮义才能走到今日,肖柏也正是介意这一点。


    原本她才是肖老大人的嫡女,然而母亲却是格外照顾裴淮义这义女,这肖府更是她想来就来。


    裴淮义没有理会她这话,只温和地笑了笑,随后礼貌询问:“肖大人,我人都在这儿了,肖大人不请我一同听这妙音吗?”


    肖柏低声咒骂:“不要脸。”


    裴淮义对此置若罔闻,接过热茶坐于她身旁,眼眸攫着雅亭中的身影。


    见她这幅模样,肖柏还不忘挖苦:“怎样,这琴师的确不错吧,再瞧瞧你身边琴技拙劣的,倒没一个能拿出手来了。”


    裴淮义好琴音,喜美男,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


    此言一出,琴音却戛然而止。


    肖柏不满地看向琴师的方向,显然耐心告罄:“你怎么又停了?”


    裴淮义捧着茶盏,语气温和:“火气怎么这般大,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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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快喝些茶水。”


    “你少拿这幅主人的姿态跟我说话,”肖柏火气更甚,“弹不了就滚!”


    雅亭内缓缓走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楚临星仍旧带着面纱,她看不清这人的脸,但那双眼眸她看得清清楚楚。


    他朝着肖柏的方向拜了一拜,随后朝她打着手语,应当在解释什么。


    楚临星的随行侍人有些着急地解释:“肖大人,我们公子并非有意,只是今日淋了雨,如今兴许有些发热,只怕过了大人病气。”


    肖柏爱面子,这琴师当着她一个外宾的面罢演,肖柏必然不悦。


    楚临星眸光隐晦地落在她的身上。


    裴淮义察觉到了他递来的,求助意味的眸光,但她没有言语,只垂着眼眸饮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此刻,楚临星几乎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他知道裴淮义心善,知道她对旁人都很好,此刻也只有她才能为自己解围。


    他卑劣,欺骗了裴淮义,而今又要披着新皮囊求助于她。


    “恳请大人谅解,我们公子身子骨弱,实在是……”


    “弹不了?今日在大殿上怎么不说弹不了?”


    楚临星垂下眼睫。


    他期盼裴淮义能出言解围,但楚临星清楚,自己与她已经毫无关系了。


    她又怎么会帮他呢?


    眼看肖柏又要发作,一道声音唤住了她:“肖大人,既然公子身子骨弱,又何必苛责于他?”


    楚临星鼻尖猛然一酸,只将头垂得更低。


    分明方才盼着裴淮义为他开脱,可真听到那道清越温和的声音后,心口像是被数根利刺贯穿了。


    “毕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若是在你这出了什么事,陛下那边你又如何交代?”


    裴淮义这话说的没错,肖柏没再跟她吵。


    楚临星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蔫蔫的,显然是病了。


    “……同你们馆主说,叫他给我补上。”肖柏没好气地撵人。


    琴师在侍人的搀扶下,正欲朝着她们俯身行礼,肖柏却径直离去,唯留琴师有些无措,抬眼看向她。


    面纱上还有两道泪痕。


    裴淮义没有注意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哭了,楚临星想对她表示感谢,故而离得她近了些。


    对上那双眼眸后,裴淮义露出令人安心的淡笑:“好了。”


    “没事了,我为你叫郎中瞧瞧,别哭了。”


    楚临星却后退一步,摇头拒绝。


    他身边的侍人虽不解,但为他解释道:“大人,楚公子说不必麻烦,感谢大人为公子说话。”


    裴淮义语气仍旧温和:“让郎中为你把脉瞧病,开些药吃,早些好起来,才能继续弹奏。”


    她总是这样,分明是叫人如沐春风的话,却带着属于上位者不容忤逆的意味。


    那股难以抗拒的压迫力缓缓降临。


    楚临星眸中闪过一丝惶恐,连忙摆手,他想立即逃离这里。


    裴淮义却没有如他的意,勾起唇角,问:“为什么发抖,你害怕我?”


    “既然害怕,为何方才求助于我,”裴淮义面带微笑,却步步紧逼,“公子不认识我吗?”


    “我倒觉得,公子像我一位故人,可否摘下面纱让我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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