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村位于福城的西部边陲,是这一座农业不兴工业寥寥的小村庄,年轻人外出打工,年长者留守,因为环境不错,也算比较适宜平日里的生活。
李岍走在小路上,绕了半天,到处都是感染者,虽然扎堆的感染者看起来年纪很大动作迟缓,但她还是不敢冒险。
哪怕是蚂蚁,数量庞大也是可以食人,何况只是一个区区的她。
李岍有点后悔出来了。
她往后看去,一群感染者推挤着晃进了巷子。
算了,退无可退,只能闷头继续往前走着。
不好,前面又有感染者扎堆。
李岍握紧了手里的木棍,慢慢往后移动,绕过了这个房子。
她的头轻轻探了出去,想要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一个两眼已经泛白的感染者,和自己打了一个照面。
李岍一惊,迅速掉头,向后绕了几圈,终于,身后重新变得安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才开始思考刚刚那个感染者是不是瞎子。
她晃晃脑袋,把这种无关的问题甩了出去,继续绕着房子向前走去,终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简直就是迷宫版的大逃杀游戏。
李岍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目光所及之处依旧看不到孙姨的身影。她咬咬牙,决定还是回去。
只是刚过了一个拐角,探头出去,忽然见到了一个衣着熟悉的人影,李岍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正是孙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岍压住了想要喊出来的冲动,迅速左右观察了一下,猫着腰向着前方缓缓移动。
孙姨的动作有些迟缓,但却依旧是正常人的走路姿势。应该没有被咬,李岍心里暗暗祈祷,动作也渐渐放缓。
只是当她越来越靠近孙姨,才发现她的前面,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而孙姨,正在慢慢向那女子移动。
李岍有些疑惑,一边向前,一边努力去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破烂的衣衫,杂乱的长发,还有阑珊的脚步。
一起都诡异极了。
正在此刻,孙姨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小怡。”声音不大,但足以惊动前方的人。
那个女人缓缓扭动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转动了过来。
李岍眯着眼睛,仔细瞧着,入眼的便是半张脏污却依旧美丽的侧脸,紧接着,正脸完全转了过来。
另外半张脸上,是腐烂恶心的碎肉,连着头骨,摇摇晃晃地垂着。
果然是个感染者!
李岍被吓得傻眼,但现实却没有留给她更多展示情绪的时间,她加快动作向前冲去,在感染者即将碰孙姨伸出去的手的时候,拉住了她。
她拉住孙姨,用力向后一扯,同时抡起手里的棍子打向了那个感染者。
感染者后退了几步,喉咙里发出嘶吼,眼睛如同野兽一般,死死地盯着她们。
李岍的手摸向了口袋,抓住刀柄,拔了出来,她环顾四周,考虑着逃跑的路线。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孙姨发疯了一般冲了上去,用力一把推开了李岍。
李岍大惊,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人就已经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地上的石尖,狠狠嵌进了她的后背,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她来不及叫痛,一扯衣服,人已经爬了起来,朝着孙姨冲去。
这次,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孙姨推翻在地。等她回神过来,那感染者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前,只一瞬间,就向她扑来。
背部再次重重砸向地面,李岍咬住牙齿,握着刀的手立刻抓紧木棍的另一侧,挡住了向她扑来的感染者。
流着恶心口水的獠牙继续向她压去,她用力将手里的木棍一推,将将卡在了对方的嘴中,两只胳膊抵挡着对方伸开的利爪,表情扭曲又痛苦。
“孙姨!孙姨帮我!”李岍高声呼喊。
一秒两秒……时间像钝刀子一样割着李岍的意志,周围死寂一般安静。
李岍心慌极了,眼角流下了泪水,手上却不得不继续使劲全身的力气。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更加慌了,双腿奋力向上踢着。
感染者的两只爪子抓向了她的胳膊,划破了她的衣服,上方的脸,压向了她的脸……
她左手用力,使劲向后推着木棍,右手紧握刀柄,冲着对方的左耳狠狠插去。
‘噗嗤’一声,刀插了进去。
上方的感染者动作停了下来,然后如同死尸一般,倒在了李岍的身上。
幸好,它的半个头烂了,不然,真不知道这把刀能不能顺利插进去。
李岍喘着粗气,刚想把身上的尸体推掉,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她立刻加快了动作,飞身站了起来,跑到了呆坐在一旁的孙姨旁边,一手举着木棍一手举刀,对向了来‘人’。
待完全看清了来‘人’,她的腿忽然软了下去,身子歪倒的那刻,一只大手,迅速地扶住了她,然后把她抱了起来。
王盛看着怀里的女人,乱动的心忽然平稳了下了,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死尸,冲着一旁的石添说道:“背上孙姨,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石添仿佛没有听到,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远处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王盛皱起眉头,低声催促。
石添才反应过来,背上了呆住的孙姨,跟在王盛的身后,快步离开。
……
石头村的感染者太多,刚刚的动静又惊动了不少,他们又背着两个人,实在是跑不快。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被堵在了死角,王盛快速扫视着周围,瞬间锁定了一个地方,“去那里。”他背着李岍朝着不远处的小卖铺奔去。
到了门口,他迅速放下李岍,抬脚踹向了大门。
‘哐当’一声,门被踢开。
王盛迅速走了进去,提着刀,很快就将不大的屋子清理干净,他一脚踢开了地上的死尸,刚想抱起地上的李岍,却被她一推,站了起来,和背着孙姨的石添,一起跨进了屋内。
随即,大门被关上,王盛拉住门后的铁栓,把门从里锁上,又推了几个货架过来,顶在了门后。
……
沉重的呼吸声在屋子里回荡,门外的感染者已经赶到,它们拍着铁门,发出砰砰的烦人声音。
几人远离了门口,靠着另一侧的墙边。
李岍渐渐找回了身体的主控权,她平稳着情绪,努力抹去刚刚濒死的恐惧。
王盛盯着她,阴影遮住了他眉间的烦躁,声音又变回了往常的冷漠,“你倒是有些本事,都被压在地上了,还能把感染者干掉。”
恐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李岍猛然抬头,盯着依旧呆滞的孙姨,怒道:“要不是她像疯了一样扑向那个死人,我怎么会差点死掉,我救了她,她却不来救我,还推我……”
“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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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她不是死人!你才是疯子,你杀了我的女儿,我要杀了你……”孙姨突然被什么刺激到,发疯似的朝李岍冲去,刚跑了一步,就被扭伤的腿绊倒在地,石添立刻上前,抓住了她。
一旁的王盛挡在了李岍的身前,表情有些难看。
“你们看,她就是这样发疯。”李岍气极了,逮谁骂谁,“你还让我看着她,你让我看一个疯子?”
王盛抿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石添抢先,“行了,开口疯子闭口疯子的,你没听到她说那个死,那个感染者,是她的女儿吗?”
李岍怔住,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什么女儿?”
石添的表情有些难看,他抓紧了孙姨,解释道:“你杀掉的那个感染者,是孙姨和刘叔的女儿,刘怡。”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孙姨应该是认出了自己的女儿,才像个疯,疯子一样。”
李岍眼底的愤怒变成了震惊,最后又变成了同情,她看向孙姨,抿抿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除了门外的拍打声,众人都保持着沉默。
李岍摸了摸口袋里的刀,慢慢起身,朝着另一侧的货架走去。刚刚的惊险她已经花光了全身的力气,脑子现在变得昏昏沉沉,她想要找点吃的,让自己警醒起来。
坐在地上的王盛,盯着李岍的动作,忽然,他看着李岍的背后,一怔。
李岍的背后,衣服破开了长长的口子,血迹染成了一片。
王盛猛地起身,两步追上了李岍,勒住她的胳膊,沉声问道:“你被抓伤了?”
“什么?”放松下来的李岍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弄清问题,人已经被拎着往货架后走去。
“你做什么?”李岍挣扎着,人被压到在地上。
“你的后背有伤,是被刚刚那个感染者抓伤的吗?”带着压迫的低沉声音从耳后传来,对方的手已经拉起了自己的衣服。
终于听清了问题,李岍又怒又觉得可笑,“我没有被抓伤,你放开我!”
身上的男人并没有理会自己的解释,他的手已经翻开了她的外套,又朝着更里面的衣服而去。
“王盛!你有病啊?你放开我,我没有被抓伤!”李岍挣扎着,却还是扛不过上方男人的力气,她的胳膊被困住,扭动间,接着是衣服被撕开的声音。
李岍的脸埋在了地上,嘴里呜咽着,“王八蛋,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忽然,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王盛盯着李岍背后的伤口,几道细纹纷乱地摆在白皙的背部,血滴还在渗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但,确实不是指甲的抓伤。
他没由来地舒了口气,松开了手。
地上的李岍立刻翻身跳了起来,转过身子,一脚踹向了王盛的心口。倒地的瞬间,又跟上一脚,待下去了三四脚,远处的石添出声阻止,她才停了下来。
王盛半倒在地上,看着她,轻声解释道,“对不起,我怕有意外。”
李岍喘着粗气,扯着身后的衣服,伤口摩擦着,有些发疼,等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开口警告道:“我不管现在这个世界有多乱,你有多厉害,还是救过我多少次,你都没有资格这样对我,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刀柄,有些发颤,李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缓缓走向了另一端,离所有人都远远的。
依旧倒在地上的王盛,看着胸口的黑色脚印,低沉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