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折腾下来，动静闹得太大，还是打破了夜与人的平衡。
二楼廊道处，一个身材肥硕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一把看不清型号的老旧猎枪，对着右侧屋子的大门，高声喊道：“谁在里面，快点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接着是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
屋内的几人没有回应，王盛半蹲在地上，手里的刀架在了一个细瘦男人的脖子上，低声问道：“外面还有几个人？”
细瘦男人有些害怕，身子抖动着，“就老大和他的女人，剩下的都在这个屋子里了。”
“说实话。”王盛手里的刀往前移了一点，顺着男人的脖子，缓缓拉出了一条血痕。
“真的只有老大和他的女人了，老大有一把猎枪，真的没有其他了。”细瘦的男人面露惊恐，两腿开始颤抖。
很快，屋子里散发出一股尿骚味。
李岍捂住了鼻子，有些嫌弃，开口道：“应该是真的吧。”
躺在她脚边的小寸头，此刻开始挣扎，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李岍一挑眉，蹲了下去，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带，“你想说啥？”她好奇问道。
“门外还有六七个人，个个手里都有枪，你们就等死吧，哈哈哈，老大会把你们都干掉的……呜呜呜……”小寸头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废话，众人的眼中也冒出了果然如此的无奈，李岍心里叹气一声，手上动作飞快，又把胶带给他贴了回去，起身的时候顺道踢了他一脚。
“他应该说得真的。”程旭看着细瘦的男人，对王盛说道。
王盛没有回答，松开细瘦男人，把他的嘴重新封住，转身走了另一边的小寸头身边，揪住他的衣领，冷冷道：“既然你说有很多人，那就用你挡枪。”
小寸头怔了一下，随即还是挺着胸脯，恶狠狠地看向了王盛。
“用那个。”李岍插话，指着另一侧躺着的壮汉，“他面积大，能挡得多。”
一旁的壮汉身体瑟缩了一下，缩着身体朝着黑暗里挪动。
“他还想占我便宜，要不是我聪明，就让他得手了。就用他挡枪子，也算还了他摸朱常的份。”李岍盯着他，眼里的光闪烁着。
一旁的朱常后挪了两步，转过了头，慢吞吞道：“李岍说得不错，这家伙确实不太老实。”
王盛侧过头，扫过两人，丢开了小寸头，朝着黑暗里走去。
呜呜呜……
壮汉拼命地挣扎，身子使劲地向后挪动，还是快不过王盛的步子。
他揪住了壮汉的衣领，开始往后拖去。
呜呜呜……
壮汉开始拼命地摇头。
王盛停下了脚步，冷笑一声，撕开了他嘴里的胶带，“你们那个老大叫什么名字？”
壮汉早已被吓破了胆子，只一松开了嘴，就一股脑地全部吐了出来。
……
夜色很深，月亮躲在云层里，连星星都不见了。
楼上的男人，紧紧握着手里的猎枪，手心的汗慢慢沁了出来。他对着躲在身后的女人，开口道：“哎，去给老子拿手电筒过来。”
身后的女人，瑟缩着躲在墙角，没有动作。
“你听到没有，快去给……”男人提高了声音，头也跟着转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他迅速把头转了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的院子。
很黑，但空气人没有人的味道。
男人有些不耐烦，继续开口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快点出来，不然老子就开枪了。”
……
又过了一会儿，回应他的只有黑夜的微风，男人张张嘴，把枪提到了高处，准备做些什么。
远处的屋子里，终于有人回应了。
“赵强，不如我们谈谈？”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楼上男人握紧了猎枪，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冷笑道：“有什么好谈的，你们乖乖滚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放我们一马，你一个人，能有多厉害？”门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或者，你想猜猜，在你射出第几颗子弹的时候，我会把刀插进你的脑子。”一阵短促且尖锐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伴随着低沉的男声，显得诡异又突兀。
楼上的男人吞了吞口水，仍旧握紧手里的猎枪，他知道，他的‘同伙’已经把他卖了。
半晌，他慢慢开口道：“你想怎么谈？”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男人有些焦躁，开始挪动着脚步，枪头也不再保持着向上的位置。
“你把车还给我们，然后放我们走，我们就把你的人都还给你。”低沉的男声继续从屋里传来。
“你放屁，车是老子的。”楼上的男人破口大骂，双手抓住了枪，指向了远处的屋子，“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车是老子的，我的人，你们也得给我乖乖交出来，还有那个女人，老子就大发慈悲把你们剩下的人都放了，不然，你们就等着一起上西天吧。”
男人提起了手里的猎枪，朝着黑夜里放了一枪。
‘砰’的一声，好像打在了墙上，他拨动枪支，重新给枪上膛。
回应他的，只剩下一片沉寂。
男人觉得对方怕了，紧握的手放松了下来，他大笑起来，声音充斥在黑夜里，“你们要是……”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在空荡荡的夜里，连回音都没有。
男人的双手僵住，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身后传来一个粗粝的男人声音。
“把枪丢下去。”
男人没有动，僵持着。
忽然，刀锋一转，直直插入他的肩膀。
男人痛呼一声，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嘭’的一声，重物从高空中砸下。
“都出来吧。”
王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程旭想要回应，却因为过度紧张，嗓子有些干哑，他对着身旁的两人笑了笑。
“做得不错，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御用发言人。”李岍笑眯眯地对他说道，说完先一步走出了屋门。
随后，朱常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人都走了出去，只留下了程旭一人，对着屋内五花大绑的三人，凌乱不已。
……
天已经亮了，几人围在院子里，看着中间被绑得结实的四男一女，发起了愁。
经过半夜的审问，大致弄清了这几人的情况。
那个被叫做老大的男人叫赵强，是几个月前带着那个叫韩凝的女人和叫张保军的壮汉来到了这里。盘踞到了这个二层小楼房后，在搜刮村子的时候，发现了同样躲在村子里的细瘦男人胡洪和小寸头石添。几人一拍即可，组成了一个小队。赵强手里有枪，吃的用的也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再加上有张保军这个‘保镖’在旁，渐渐地，也就成了这个团伙真正的老大。前几天，赵强说要找几辆车，觉得这地方呆不了了，准备转移，恰好碰上了同样在找车的李岍和程旭，便爆发了冲突。
如今人也被绑住了，车也到手了，如何处置这几个人，倒成了最大的问题。
“不如把他们扔到远远的地方，只要找不到我们就行。”程旭犹豫说道。
“这几个人都是祸害，为了抢车就能下这么狠的手，扔到别的地方也会祸害别人，再说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回来报复。”朱常的情绪起伏，一反常态地反驳着。
“那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他们是人，我们又不能……”程旭踌躇说着，还是觉得不妥。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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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况，是人是鬼难说得很。”朱常的声音有些尖细，放大后更加明显。
两人争论不休，看向了一旁的王盛，王盛低头看着院中的几人，没有回应两人的目光，反倒开口问向了另一个人。
“李岍，你觉得呢？”
忽然被点名，大家的目光也聚集到了她的身上。李岍噎了一下，嘴里的食物咀嚼了好久，才艰难咽了下去。
“我觉得，把他们丢得远远的。”她扫视一圈被绑着的人，补了一句，“然后我们把他们的东西都带走，让他们知道害人的下场。”
她的声音刚落，那群人中间的那个女人开始挣扎起来，声音从缠着胶带的嘴里漏了出来。
李岍放下了手里的硬馒头，小心地放到了一边，起身走到了那个女人身边，身子一蹲，撕开了她嘴里的胶带，“你想说啥？”
那个叫韩凝的女人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紧接着话不成句地说了出来，“我不是，我不是赵强的女人，我是被他骗来的，你们救救我，我什么都能做，那个赵强不是人，他不光自己睡我，还让张保军睡我，有时候他们还一起……呜呜呜……”
李岍赶忙把她的嘴重新封上，害怕她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扭头看向身后的几个男人，挠了挠脑袋，回头重新看向那个女人，“你好好说，我就给你撕开。”
女人眼里冒着泪，点了点头。
李岍重新把胶带撕开了。
女人张了张嘴，抽噎了两声，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一些，才继续开口道：“我叫韩凝，是黔城人，因为在福城上学，就在这里参加了工作。病毒闹城的时候，我没办法回家，就跟着别人东躲西藏，后来，遇到了赵强。他，装得像个老板，说有很多物资，还有保镖，我就跟了他。哪知道他就是个畜生，他打我，虐待我，他不是人，你能救救我吗，我再也不想跟着他了，我什么都能干，我能做饭，我也会开车，我能吃苦……”
女人的身子不停地向李岍靠近，泪水鼻涕糊住了整张漂亮的脸蛋。
李岍没有办法，只得向后仰去，一个不稳，随即整个人朝后跌去。屁股即将亲吻大地的时候，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后衣领，把她拉了起来。
王盛沉声说道：“我们不缺做饭的，也不缺能吃苦的。”
女人目光转向了他，又转向李岍，看到后者已经侧过身体不再看自己，男人又拿起了胶带向她走去，她着急喊道：“我真的什么都会做，我能学，你也是女人，你帮帮我！我，我还是医科大学的毕业生，虽然我没有从事医生职业，但普通的伤口处理和药物识别我都会的，我还会做……”女人开始口不择言，想到什么就说出了什么。
王盛停下了动作，开始重新打量这个女人。
半晌，他开口道：“留下你们也可以，先说说你们能干什么吧？”
女人还想张口，被他一个眼神顶了回去，他看向了身旁的那个细瘦男人，扬了扬头，“你先说。”
程旭走了过去，把他嘴上的胶带撕开。
细瘦男人抬起头，眼神恐惧，声音颤抖，“我叫胡洪，我会开车。”然后砸砸嘴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王盛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的小寸头。
小寸头一能说话，就张嘴大骂，“老子能打架，打得你满地找牙……呜呜呜……”
程旭一脸无语地把他重新封上。
很快，一旁的壮汉向王盛瞅着，目光带着期盼。可惜，王盛直接越过了他和赵强，直接对上了自己人。
“这个女的，这个男的，还有那个，寸头，一起留下。”他分别指向了韩凝、胡洪和石添。
程旭点点表示同意，朱常抿住了嘴，却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至于李岍，又蹲在角落，吃起了自己的硬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