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过味来。
“顾总，许悠是您叫过来的？”
许悠看了眼说话的那人，正是她刚刚点过名的小雨。
“当然，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
众人看了眼许悠，又看了一眼已经僵在原地的高雪琪。
面面相觑。
“您今天不是要跟雪琪确定关系吗，叫她来做什么？”
许悠皱眉，又看了一眼高雪琪。
她的面色终于慌张起来。
“你们不要瞎说，景延从来没说过要跟我确定关系。”
景延？
许悠注意到她口中的称呼。
“我自始自终喜欢的都是许悠，怎么可能会跟高雪琪告白？”
包厢里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雪琪不是说……”
许悠没再听他们议论，抬脚走出包厢。
穿过长长的走廊，她才长呼一口气。
包厢里现在是什么光景，她不用想也知道。
这么多事叠加在一起，怕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仔细想想，心里竟然生出那么些许畅快。
许悠不是善人，那群人负她，辱她，她没必要再替他们藏着掖着。
这些破事替他们瞒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仁至义尽。
拐角处走来一个喝醉的人，那人走路歪歪扭扭，险些撞到许悠。
明明是他走路摇摇晃晃。
“你走路不长眼呀！”
许悠才平息不久的怒火再度燃起。
她今天点背是不是，接二连三遇见倒霉事？
“你有病吧？自己喝醉了……”
“许悠？”
许悠的话戛然而止。
面前这个醉汉她不仅认识，还格外熟悉。
毕竟当年为了高雪琪，她曾数次跟姜忠强吵架。
虽然心知他也不是个好人，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此刻许悠对姜忠强的厌烦竟然少了那么一点儿。
“你怎么在这里？”
他晃晃悠悠走到许悠身边，左看看右看看，甚至直接将脸伸到许悠面前。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许悠果断一巴掌将他向后推了两步。
姜忠强也不恼，嘻嘻哈哈又凑上来。
“这下应该是真的。”
许悠翻了个白眼，抬脚准备离开。
姜忠强直接拦住她的去路。
“别这么着急走嘛，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不得叙叙旧。”
他们俩？叙旧？
他们俩怕是跟叙旧两个字不搭边吧。
在许悠的意识里，几乎十次见面他们能吵上八次。
虽然都是因为高雪琪。
“你听说了没，高雪琪搭上了顾家太子爷，就是你那个前男友。”
这一次，许悠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说起来咱们俩也太惨了，他们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咱们却像过街的老鼠，啊不，还是你比较惨，毕竟你家产业都没了。”
许悠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她就知道，姜忠强的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
“要不你跟了我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许悠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了我呀，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五万，你做我的女朋友，咱们俩时不时恶心一下他们怎么样？”
“你脑子没事吧？”
许悠看着姜忠强，像是在看什么怪胎。
“让你跟我你还犹豫？许悠，你现在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能跟我你就烧高香了，你在傲气个什么劲儿？”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拉许悠。
却被身后的人一脚踢翻在地。
“悠悠，你没事吧？”
顾景延快步走到许悠身边，不停查看她的状态。
“我没事。”
许悠推开他的胳膊。
地上的人还在不停地叫嚣。
“怎么，你拿下了高雪琪还想要许悠，顾少好兴致呀，就是不知道这俩塑料姐妹能不能维持表面和平了。”
他顿了一顿，又笑道。
“应该不能吧，毕竟许悠这么烈的性子，怎么能忍受一个嫉妒了自己十几年的人跟自己平分前男友呢？”
顾景延想要再补两脚，却被许悠拦下。
她走到姜忠强身旁。
“你怎么知道她嫉妒了我十几年？”
地上的人笑得找不着北。
“拜托，哥们好歹做了她这么多年男朋友，她什么性格我能不清楚？”
“对了，你小时候丢得进口削笔器，你以为是谁拿走的，你还乐颠颠又买了两个，把其中一个送给她，傻不傻。”
“还有后来，你送她的首饰、送她的包，你看她什么时候背过，还不是面上笑嘻嘻接受，转身扔进角落里吃灰。”
姜忠强嗤笑一声。
“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顾景延还想要动手，被许悠拦住。
“他说的是实话。”
她定定地看着地上，姜忠强笑得放肆，眼底的嘲讽明目张胆。
许悠缓缓抬眸。
不远处，高雪琪正默默看着自己。
她一步一步走到高雪琪身边。
抬手。
用力甩出一巴掌。
“你们一对儿烂人，老娘真是瞎了眼，才管了你们这么多年闲事。”
说完，转身拉着顾景延走开。
一直走到停车场，许悠才松开顾景延的衣袖。
坐上了车，顾景延一路开回“新洲佳苑”。
开进停车位，他们谁都没有下车。
顾景延担忧地看着许悠，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
车厢里安安静静，谁也没有出声。
良久。
许悠笑了笑。
“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好朋友们，我们家出事后，我打了所有人的电话，可结果呢，没有一个人接听。”
“哦，有一个人。”
许悠看着车前的那片空地，平静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就是那位等着你告白的高雪琪。”
“她说她等我们家破产的一天很久了，她说她厌倦了做我丫鬟的生活，她说我活该破产，活该家破人亡，活该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你知道吗，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恨不得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她，可结果呢，她转身就狠狠捅了我一刀。”
“还有我爸的那些朋友们，他们也是同样毫不留情跟我们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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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我爸曾经借过很多人钱，大部分人都没有还，出事后我曾去讨债，可结果呢，只讨回来一笔，一笔6785抵100万的欠款，可笑不可笑？”
顾景延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许悠躲开。
“所以呀阿延，我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朋友都能毫不留情地背叛了我，认识了二十几年的叔叔都可以把我当乞丐一样驱赶，我又怎么敢相信才认识了短短半年的你呢？”
顾景延的心在滴血。
他双眼猩红，用力抓住许悠的手。
“悠悠，我们不一样，你可以相信我的，真的可以相信。”
许悠惨然一笑。
“人性太复杂，我承受不来。”
她又缓缓看向顾景延的眼睛。
“顾景延，或许你现在是爱我的，可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我不相信你会永远爱我，而我，也经不起任何失去，所以你的爱，我宁愿不要。”
说完，许悠没再停留。
拉开车门，下车朝着电梯门走去。
顾景延看着她渐渐离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情绪终于忍不住外泄。
这几个月以来，他想过无数次许悠拒绝复合的理由。
她说不相信他了。
他一直以为她只不过是在气他当初隐瞒身份。
等她气消了，便又会回到他的身边。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到她气消为止。
可是如今，她气消了。
却依然不敢相信他。
原来她不相信他。
真的跟他无关。
顾景延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
他将头埋在方向盘里，身子止不住地抖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
顾景延又重新直起身子，从微信里找到杨凯舟的名字。
【顾景延】：“通知下去，顾氏及其子公司今后不许跟高雪琪合作。”
他又打了电话给陆梓衍。
那边没过多久就有了回音。
“怎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
““凌云”项目招标结束了没？”
顾景延开门见山。
“没呢，还在初筛阶段，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们“顾氏”要参与吗？”
顾景延看着前方的柱子，面上凝了冰霜。
“不是，就是想跟你说，弃了高雪琪的团队。”
“她本来就没资格，还是你推荐给我，我才勉强接了她的项目书，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不是许悠的好姐妹吗？”
顾景延目光森然，语气也冷硬了不少。
“她不配。”
顾景延顿了顿，没有继续多问，却也没有挂掉电话。
半晌，顾景延又重新开口。
“你说，当初如果我知道了她们家发生什么，我会怎么做？”
又是一阵沉默。
“你会回家求你爸，然后主动退役。”
话音刚落又再次开口。
”不过这样做的话，你肯定会后悔。”
顾景延闭上眼睛。
没有再说话。
良久才又说一句。
“谢了。”
随即挂掉电话，找出陈瑜的号码。
点击“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