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延下了飞机，时间已经接近九点钟。
他开车直奔“未蓝”，才后知后觉发现，今天是周末，公司里面大门紧锁。
他给许悠打了电话过去，电话里却一连几次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
顾景延的心越发焦躁。
干脆，他直接找了赵永进的电话打过去。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人接通。
听到顾景延现在就站在“未蓝”门口，赵永进在电话里显而易见地慌张起来。
电话里说着就要往公司赶。
顾景延打断他的话，简明扼要问他知不知道许悠的家庭住址。
这话直接问住了赵永进。
但他又当即表示，公司其他人可能会知道，他这就去问，要顾景延等他几分钟。
几分钟后，赵永进给他发来许悠的家庭住址。
又小心翼翼问顾景延是不是项目出了什么事情。
顾景延没时间跟他多说，只简单说了句“没事”，便匆匆挂断电话。
他一路赶到许悠所在的小区，这里离“未蓝”不算太远，开车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这边的安保系统不算太严，顾景延跟着小区住户直接进入小区大门。
穿过两栋单元楼，顾景延抬头向上看八楼。
那里，就是许悠和孩子生活的地方。
正巧前面有人刷卡进楼，顾景延赶忙快走两步，也跟着蹭进去。
踏入电梯，按下八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
看着电梯里逐渐上升的数字。
一向冷静自持的顾景延，心里终于开始紧张起来。
坐在飞往南浔的飞机上，顾景延心里有满肚子的话要对许悠说。
可真到了许悠家门口，他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胆怯。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可是越想放松，心里却越是紧张。
从电梯口到门前，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他却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顾景延站在门前，深呼吸几次，终于抬手按下门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门铃声停止，房门也没有人从里面打开。
顾景延又按了一次。
结果还是和这次一样，依旧没有人开门。
他靠在门边，仔细听房间里的动静。
可似乎，里面并没有人活动的声音。
顾景延忍不住怀疑赵永进给的地址是不是有假。
“叮咚”
电梯似乎在八楼停下。
顾景延转头看向拐角处，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邻居，许悠究竟是不是住在这里。
“妈妈，灿灿帮你提了东西，回到家后我可以看一会儿动画片吗？”
一道稚嫩的童声从电梯口传来，顾景延心中一动。
“唔，灿灿今天的表现很棒，回家之后可以看十五分钟动画片。”
许悠的声音顾景延再熟悉不过。
他还没来得及激动，拐角处走过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顾景延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监控里看到的那个孩子。
近距离看，小朋友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顾景延的心忍不住化成了水。
“耶太好啦，咦，叔叔，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口？”
说话间，小朋友已经走到顾景延面前。
随后，许悠和陈瑜从拐角处走出来。
顾景延弯下腰，看着这个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孩子，目光越发柔和。
“我来找你妈妈。”
“你是妈妈的朋友吗？”
顾景延没有回答，转而抬头看向来人。
看到顾景延的那一刻，许悠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被紧张取代。
“顾景延，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一把将灿灿拉到自己身后，将他们两人隔绝开来。
顾景延看出她的防备，脸上的笑意稍减。
他直起腰，语气依旧温和。
“找你，你们。”
许悠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圆溜溜地大眼睛盯着顾景延看。
拐角处又走出一个人，顾景延看向来人，看模样像是和杨芳华差不多的年龄。
“悠悠，这位是？”
陈瑜听到许悠的话，上下打量了一眼顾景延，面上浮现客套的笑容。
“这是我们项目的甲方老板，应该是过来跟我商量一下项目的细节。”
许悠不想让灿灿和陈瑜了解太多，伸手将顾景延拉到一边，让陈瑜和灿灿过去。
“妈，我先跟他去谈工作，你们先回去吧。”
说着，就要拉着顾景延往楼下走。
身后传来陈瑜的声音。
“不请老板进来喝杯水吗？”
“不用了。”
刚好电梯停在八楼，许悠按下按钮，待门一打开，直接将顾景延推进电梯。
“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顾景延斜靠在电梯一侧，嘴里噙着笑，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电梯在缓缓下降。
许悠就站在顾景延对面。
她抬头，紧紧盯着顾景延的眼睛。
藏在衣袖里的手掌早已经紧握成拳。
“顾景延，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
顾景延轻笑一声。
面上却又正经了几分。
“灿灿的事情，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虽然早已经猜出了他的来意，许悠心里还是不自觉一紧。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顾景延勾了勾唇。
“悠悠，你不用那这种话来骗我，灿灿他是我的儿子，即便你再怎么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许悠皱起眉头，看向顾景延的眼神也越发锋利。
“顾景延，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我说了，灿灿是我的儿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字一句，说得坚定如铁。
顾景延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许悠，这种玩笑开不得。”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紧紧钉在许悠脸上，似是要戳出一个洞来。
“我没有开玩笑，也希望以后顾总不要再不请自来，我们家不欢迎你。”
话音刚落，电梯门应声而开。
他们已经下降到了一楼。
“顾总，慢走不送。”
许悠站在电梯里没有往外走，似乎只是想送顾景延离开。
顾景延一时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又像是接受不了。
他的胸腔猛烈地跳动，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许悠不放。
“许悠，你说灿灿不是我的孩子，好，那我问你，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说话间怒意不自觉升出，说到最后顾景延险些喉出来。
耳边传来推门的声音，好像有人从外面进入楼内。
许悠不想被邻居看笑话，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将他带到电梯旁边的消防通道。
“顾景延，灿灿的亲生父亲与你无关，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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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延不怒反笑。
“许悠，你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你……“
许悠被他激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景延见她这副模样，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想。
“你心虚了。”
他们曾经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一眸一笑，一呼一吸，都能察觉出对方的想法。
如今，却也成为洞察对方内心的利刃。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你少拿这种话来激我，”
她顿了一顿，又说，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灿灿不是你的孩子，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更不要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许悠的语气越严厉，顾景延就越笃定自己的想法。
心中的怒火，也燃烧的越发旺盛。
他走近一步，低头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人。
声音越发低沉。
“不是我的孩子？那你告诉我，孩子的出生日期为什么是11月？”
孩子的，出生日期？
许悠怒了。
“你调查我们？”
她伸手指着顾景延，心中有气却又无处发泄。
“是”
顾景延并没有否认。
“顾景延，你是不是有病，你信不信我告你侵犯我孩子隐私？”
许悠越想越愤怒。
“你随意去告，我认罚，罚款拘留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告诉我，灿灿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许悠心里气极，嘴上依旧不松口。
”我已经告诉你了，他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
“你说他与我无关，那你敢不敢让他跟我去做亲子鉴定？”
许悠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的孩子，凭什么要去跟你做亲子鉴定？”
顾景延的声音不自觉在加大。
“就凭他是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怀上的孩子。”
许悠气极，说话也开始不经过大脑。
“那又怎么样，结了婚还有可能孩子不是自己的，怎么，时隔五年，你还想要自己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
顾景延皱眉。
“许悠，不要这么贬低自己。”
许悠自知自己说过了，面上却依旧强硬。
“那你就别站在这里碍手碍脚，我再重新说一次，这是我的孩子，和你顾景延无关。”
顾景延见状，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许悠，你能不能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不冷静的人是你，是你跑过来破坏这大周末的氛围，非要拉着我的孩子做亲子鉴定，要冷静一下的人是你顾景延。”
见许悠没有丝毫想说实话的意思，顾景延终于开始不耐。
“许悠，你这样有意思吗，你当真以为，这个孩子你能瞒我一辈子？”
许悠看出，他心里打定主意自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心里越发慌乱。
“你凭什么这么说，顾景延，你少自以为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抢着做别人孩子的爸爸，还是说，你就这么想给别人做后爸呀？”
连日来的疲惫、困倦、悲伤、失望与绝望通通席卷而来。
这一刻。
顾景延的心态彻底崩溃。
他开始自暴自弃。
他伸手握住许悠的肩头，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是，我踏马就是这么贱，上赶着给别人做后爸，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