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断虹刀的墓穴也叫做妖王陵，距离西延山并不远。
据说历代妖王都葬在这里。
本来楼心月第六世时已经成了妖王，虽然还未正式登位便离奇暴毙，但理应也该葬在妖王陵中。
但元夕不可能会让当时的她葬在妖王陵中，因为她是花妖，花妖都不配葬入妖王陵。
元夕也永远不可能承认她是妖王。
在妖王陵外，雾心说道：“这里看上去很是危险，历代妖王都葬于此处，想必机关陷阱不少。”
“确实不少。”裴柳儿……哦不，是楼心月。
楼心月应道，但对于从未进入过其中的妖来说，确实吓人了一些。
但她好歹已经进过一次，机关的位置也差不多摸清了。
“一会儿进去了，你跟好我。”她站在妖王陵的墓门之外，对着身后的雾心说道。
雾心半晌未回应，终于说道：“你好像变了，比从前可靠许多，刀法也精益了。”
“总该成长的。”
她忆起当时多夜打开墓门的步骤，尽力模仿多夜当时念的妖诀。那应该是某种古咒语，现今应该没多少妖知道了。
念完后，她静静等待着墓门打开，一边盼着自己没有念错。
功夫不负有心人，墓门在她念完古咒语后缓缓开启了。
门后是一条幽深漆黑的墓道，楼心月轻声说道：“走。”便走进了墓道之中，雾心随之跟上。
进入妖王陵之后，墓门会敞开十二个时辰，在这十二个时辰里，她们必须找到断虹刀然后出来。
墓道整体往下延伸，石砖泛了青苔，陵墓中阴暗潮湿。
往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石砖的质地产生了变换，换成了另一种石材。两种石材极为接近，加上墓道中没有照明，昏暗情况下很容易被忽视。
墓道两边还有一些已经风化了的白骨骷髅，想必就是中了这个机关后直接被妖力震死的盗墓贼。
但楼心月记得这里，此处藏了一个机关，若是不小心踩上去，便会被一股强劲的妖力震晕。
她抬手拦住了雾心，低声提醒了她一句，她们便施展妖力悬在空中，飞过了这一段路程。
不远处，她们进入了第一个墓室。
也是上一任妖王的棺桲放置的墓室。
妖族的墓室没有人那么讲究，大多都是就地埋了，连个墓碑都不立。毕竟妖没有纪念死去的妖的习惯。
妖王陵算是个例外，历代妖王妖力强悍，肉身自然也十分珍贵。绝大多数妖王皆是兽族，它们的皮毛制成软甲可抵御大多数攻击。
正因如此，妖王们担心死后身躯还要遭人觊觎，便在安排了这个妖王陵。
祏丘的棺桲就在这里。
楼心月想起上一回和多夜来此时，因路不熟，探墓艰难，担心墓门关闭便不怎么在意其余墓室的状况。
但现在嘛……
她对雾心说，“等我一下，我报个仇。”
“嗯？”
雾心还在反应时，就见楼心月一脚踹开了祏丘的棺桲板，随即一翻身，踏在棺桲的边缘之上。
祏丘此妖，生时甚喜浮华之物，死后也不曾移性，这棺桲鎏金缀玉，富贵得厉害。
躺在棺桲中的祏丘变回了原身的一只熊的模样，因其妖力超群，所以死后尸身千年不腐，至今仍有皮肉。
楼心月一见到他，便想到此前受以他为首的一族兽妖的欺凌虐杀，冷笑一声，道：
“你该庆幸你死得太早，否则岂由你择定死期。”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铁刀狠狠扎进了祏丘的尸身里。他的肉身坚硬无比，即使死了，这样一把普通的铁刀也是难以贯穿他的。
可惜，拿刀的妖是楼心月。
仅仅几瞬，她将尸体连带着那浮华的棺桲一起斩碎，尸块、木段碎得满地都是。
但凡祏丘再活个两千年，等到楼心月的刀法大成，岂还有他一条活路？
雾心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她什么都没有问。
不需要问。
她是花妖，花妖就没有几个不厌恨祏丘的。雾心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问。
鞭尸还是不够畅快，只可惜祏丘死得太早。
楼心月用随身带的帕子擦了擦刀刃，将它回刀鞘，“走吧。”
“好。”
再往后其实也没有多少个墓室，毕竟开辟鸿蒙至今不过几万年，而一个妖王少说也活个几千年。
她们一路避开许多机关陷阱，以最快速度抵达了最里面的一个墓室。
据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妖王，而断虹刀也就在这个墓室中被她和多夜发现。
如今在镜界中，虽然提早了几百年到达此地，想必断虹刀应该不会跑。
这个墓室里依旧是很有妖族风格的样式，除了棺材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妖族不兴陪葬品那一套。
除了一些妖王生前的法宝武器会随着它们一起葬入妖王陵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身外之物。
打开妖王陵要念古咒语这一点便已经很困难，里头除了妖王的尸身、材质特殊的棺桲和部分武器算是宝贝之外，什么金银财宝统统没有。
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盗墓之贼闯入妖王陵，最后横死在陵墓中。她们一路过来，已经见过不少尸首了。
这些尸首中有人也有妖，看来时间长了，什么样的事都会有。说不准还有成功盗走宝贝的贼呢。
这最后一间墓室中央之处，摆放着一个石棺，石棺泛青，上面精妙的雕刻纹路都被青苔覆盖，变得模糊。
石棺的材质也并非寻常石材，而是灌注了妖力的一种特殊材料，极其沉重。即使楼心月有妖力傍身，也无法独自打开这个棺材盖子。
这也是楼心月拜托雾心一同进入妖王陵冒险的原因。
“雾心，帮我一下。”她站在石棺边上喊了她一声。
雾心走了过去，和她一起施展妖力将棺材盖子推开。
两妖合力，才勉强推动这块沉重的石板，露出一小块缝隙之后，忽然一股浓烈的妖气从石棺内溢出。
楼心月心下一动，暗道不好。
之前没有这样的情况……而且，按理这妖王前辈已经死了几万年，不该还有如此浓郁的妖气残留在棺内。
但很快，她发现这妖气中的不对劲了。
这妖气她十分熟悉，哪是什么妖王前辈的妖气，而是一条蛇妖的妖气。
一条千年之后会成为万蛇之窟、虺山之主的黑蛇玄婳。
进入山海镜的那一刻，玄婳附着在她的断虹刀上的妖魂被山海镜发现，当时她无法转身，看不见越向烛和玄婳斗法的详情。
但大致可以猜出，最后是玄婳推了自己一把，和自己一起进入了山海镜中。
之前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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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把这回事忘记了。
没想到她的妖气竟会出现在这里。
一只白骨森森的骷髅爪颤颤巍巍地扒在了棺材边上，另一只白骨手则是放置在石棺盖上，随后白骨手一用力，将缝隙扩大至石棺的一半。
一具白骨尸从棺中十分僵硬地站了起来，活动时关节还会发出咔咔的声响，看上去十分诡异。
但这具白骨尸上分明散发着蛇主玄婳的气息。
白骨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楼心月和雾心，像是要彻底把她们看穿似的，散发出可怖而阴森的气息。
“你是玄婳？”
白骨尸不作回应，直立在石棺中。
雾心悄悄问她：“玄婳是谁？”
“一条即将成为蛇主的黑蛇。”楼心月答道。
她对妖界中有什么厉害的角色了解的不多，基本都是通过多夜了解到的。没有记错的话，玄婳是在雾心死后没多久开始名声大噪，一举成为虺山之主。
所以雾心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未来？”雾心疑惑地锁紧了眉心，但隐约觉得眼前这具白骨尸并不简单。
关键是玄婳怎么会在已经死去几万年的妖王石棺中？
“玄婳，你别演了。”楼心月将手放在刀柄上，作出防御的姿势。
“哎呀，别这样死板嘛。许久不见，还不能玩一玩过家家么。”
玄婳的声音自白骨尸中发出，它没有嘴巴更没有喉咙，不知具体是从哪里发出声音的。
她轻笑着，仿佛之前将妖魂藏在断虹刀中暗害楼心月的妖并不是她。
“哼。”
楼心月冷哼了一声，抽出铁刀指向白骨尸，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老实点什么都别做。第二，我在这里杀了你。”
“你不能杀我哦。”玄婳说道，“你应该不用我提醒你此地是何处吧？在这里你只能杀一个人或是妖——你的执念。杀错了，别说是我，你也回不去了。”
“什么？”
“嗯？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个规则，胆子真大。”玄婳笑得更加古怪，像是嘲讽，又像是可怜她。
雾心满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规则？”
“雾心，这事我还不能和你说。”楼心月对她说道。
而她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默默说道：“好吧。”
但只能动一次手这件事，楼心月确实不知情，给她山海镜的那位树妖前辈并没有和她说这一点。
但这话从玄婳口中说出，实在也没几分可信度。
玄婳此妖太过神秘了，叫人猜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
最初是只身一妖前往西延山，从元夕手中盗走断虹刀，接着又莫名其妙地直接还给了楼心月。
结果却是利用断虹刀在她身边埋伏下来，那个厄咒也极有可能就是她施下的。
她的每个“善意”背后都包藏祸心，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无法让人信任。
蛇族天生冷血冷情。
现在想来，那日从虺山离开时，那只连理藤妖从玄婳的蛇洞内追出来，拦住她，然后莫名其妙地对她说的那句“恩人小心为上。”实在可疑。
他应当多少知道一些玄婳的计谋，想要提醒救了他一命的楼心月，但玄婳亦对他有恩，才导致他最终也没有坦白真相。
“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你果然来了。”
玄婳借白骨尸之口，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