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在尧笙灵脸上看到任何惊慌失措的，可怜的表情，薄予见状暗道了声可惜。
薄予本来想循序渐进，先让他们完全放松融入团队，再离间挑拨或是暗动手脚，可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
薄予没把握对江凡动手，只能临时谋划这一出，不过结果不错，还甩掉两个麻烦的累赘。
怎么可能会无偿让他们搭便车呢，多多少少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他毫不掩饰地用野兽一样的眼光盯着尧笙灵，仿佛卸下了多日的伪装，随时等待一个时机去撕咬他垂涎不已的猎物。
尧笙灵像是没有看到他赤裸的眼神，“江凡死了，王浩然和吴睿也死了吗？”
薄予听到两人的名字没劲地翻了个白眼：“whocare?”
“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就是两个穷酸的客户，没钱又爱玩枪，我手上正好有几个射击俱乐部，无聊就带着他俩一起玩呗。”
看见薄予慢慢站起身向她走过来，尧笙灵大脑嗡鸣，但她表情未变，手死死抓着货车未封闭区边缘，薄予整个人遮挡住她，手轻轻拂过她的脸。
尧笙灵勉强笑了笑：“薄哥，我有老公了。”
薄予笑得就灿烂多了：“我知道啊，我就喜欢有老公的女人，尤其是...”他的声音哑了下来，“像你这么漂亮可爱的。”
*
王浩然嘴里骂骂咧咧地骂了一路，骂薄予，骂吴睿，骂他离婚的爸妈，想到谁骂谁，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焦躁惶恐，他像是动物园里关押太久刻板的狮子，来回踱步转圈，没有一刻停歇。
江凡心里也着急，他们现在被困在教学楼五楼的教室，门外走廊挤满了丧尸，它们争先恐后推挤着门窗，承压过久的门窗就是一个随时爆发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丧尸破开，等这一刻到来他们除了凄惨地死去再没有别的下场。
不过他始终要比过分急躁的王浩然沉静些，大概是确认尧笙灵目前是安全的，他心里便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但是他们离开的时间也太久了，将近半小时，学校里丧尸的数量多的远超他们想象，当他们骑着电动车在校园里溜了丧尸一圈准备出校时，外面竟然又涌入一大波丧尸，他们被逼的扔下电动车，逃进教学楼。
“他奶奶的，吴睿薄予这两个废物到底有没有按照计划吸引丧尸，我看他们根本就是跑了！没有顾及我们的死活！我操他...”王浩然赤红着眼，看上去精神已经不太正常。
“你能不能闭嘴！”江凡忍不住打断道。
对方终于短暂地消停了一会，马上又呜呜地哭起来。
江凡默念几声“笙灵”，清空繁杂的思绪，走向教学楼另一侧窗户，往下观察，这栋教学楼是典型的回廊式，内圈每一次都有走廊和防护墙，外圈则是光滑的一整面砖墙，没有任何能站脚的地方。
可现在走廊挤满了丧尸，他们根本出不去，要想尽快离开，只能想办法从外圈着手。
江凡回头，“我有一个计划，但是风险很大，你自己决定要不要...你怎么了？”
王浩然不自然地抽搐着，“没，没怎么啊？”
江凡见他缩着手背在身后，直接走过来用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拉起他的手，看着那道血肉模糊的缺口，“你被丧尸咬了。”
江凡语气平淡，王浩然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耗子一样惊叫道，“那又怎么样，我，我不会变成丧尸，薄予说过的，他，他也被咬伤过，这不，不也好了?”
江凡皱眉道，“薄予被丧尸咬过？”
王浩然颤颤巍巍地递了手过去，“不知道...被抓了还咬了，反正没变成丧尸，所以，不，不要抛下我，你有刀，帮我割掉这只手，我，我就不会变成丧尸，薄予当时削掉肩膀整块肉才好的，你帮我。”
江凡暗忖，原来第一时间割除感染伤口也能起到治愈作用，他当即抽刀，利落的割去他手掌伤口附着的血肉。
“谢谢。”王浩然情绪稳定了一下，知道对方不会把自己扔出去，抱着手蹲在角落里。
薄予既然没有变异，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感染了三代病毒，但王浩然是吗？
江凡内心怀疑，但并未声张以免刺激到他，他收了刀继续走向窗边，半个身子伸出去往下看，一扇窗一扇窗地查看。
王浩然脸色惨白，他感觉自己很不对劲，手上的伤口越来越痒，他顾不上疼痛用另一只手去抠挠，可还是越来越痒，好像痒的不是伤口，是身体里的神经作祟。
无论他怎么抓，怎么掐，依旧控制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痒意，那股痒意很快就化作针扎似的剧痛，他双膝跪地，看着顺着他的手心流下的满地的血，突然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
间隔不到一分钟，角落里又传来奇怪动静，配合着室外无数丧尸地兴奋嘶吼，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江凡再次回头看向王浩然，这次王浩然居然是笑着，而且笑得越来越夸张，“薄予啊薄予，你竟然敢骗老子。”
“老子还真就上了你的当，配合你这放屁的计划，今天我把命搭在这儿，你也别想活...”他猛地抬头，对着江凡道，“你们也知道被丧尸咬了能活下来吧。”
不然尧笙灵不会在他们出发前说那一番话。
江凡握紧刀，看出对方现在状况不明，慎重道，“是，丧尸病毒有几种类型，薄予之前感染的就是三代病毒，感染这种病毒不会变成丧尸。”
“哈哈哈哈，你知道薄予是怎么跟我说的吗？”王浩然被自己蠢笑了，“他说他上头有人，给了他药，他吃了不会变成丧尸，我和吴睿把他当兄弟，之前也一直照顾他的俱乐部生意，我们还真就信了他这番鬼话，在他快死那几天好吃好喝地照顾他，他妈地事后还对我们感恩戴德，把那‘药’给了我和吴睿...”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骗了你们。”
“是，我们要是知道自己还会感染，谁他马敢这么闯进来啊？”王浩然看着走廊外面喃喃自语，“吴睿八成也没戏了，薄予这混蛋搞这么一出搭上自己也要害死我们，他图什么啊？”
同样深陷囹圄的江凡走过来，伸出刀，“等我找到他，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王浩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止，看见刀身一片凌厉的寒光，“你，你该杀了他，你还不知道，他一直，一直觊觎你老婆吧？你有本事，就，就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江凡躬身抓起他的领子，像是没听清一样，“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王浩然难得死前还能看一出戏，看着对方假装镇定的表情，还有他控制不住颤抖的右手，竟然张嘴恶劣地笑了，气若游丝道，“薄予那个人渣，过去就喜欢玩别人女朋友，有次用钱都打发不了差点坐牢，呼呼，你猜，你猜他是怎么玩的？”
“吴睿跟我都是蠢蛋，那个畜生应该早就自己跑回去了...车上，车上还有...”王浩然眼瞳泛白，再说不出一个字，对着江凡张开血盆大口，一阵刀光闪过，面目狰狞的脑袋轱辘滚到一边。
江凡像是撑不住向来高挺的身躯，微微佝偻着脊背往后退了两步，绝望地看着走廊外面，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一张张贪婪扭曲的脸。
车上，还有笙灵。
*
薄予轻佻地说完那句话，便走到后隔板处对着赵胖子大声道，“找个隐蔽的位置停下。”听见赵胖子应和声，他还嫌不够似的下流地看着尧笙灵，“赶了这么久的路，我要好好放松一下。”
果不其然，尧笙灵渐渐红了眼圈，薄予心情很好地打开她和江凡的背包，拿出一块巧克力慢慢吃着，似乎尧笙灵已然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尧笙灵低垂着头，刚才的强作镇定全数崩塌，可怜巴巴地蹲在货厢地板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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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么？”薄予撇撇嘴，“我长的帅又有钱，你男人不就是个力气大点的莽夫，也就是现在他对付丧尸还有点用，换做以前...”他面露不屑地哼了一声，“给本少爷提鞋都不配。”
尧笙灵像是忘了之前在中餐厅的厨房，他是如何崩溃讨好求饶的，只是小声道，“我老公以前的工作也很厉害的。”
“再厉害也就是个破打工的。”
“他是...”尧笙灵犹豫了一会。
薄予阴骘地看着她，“他是什么？人都被丧尸吃了你还想替他隐瞒什么秘密？”
提起这个，薄予满是肮脏欲念的大脑总算清醒一两分，“我们出发前，你说被咬不一定变成丧尸是什么意思？”
尧笙灵神色有些难过，可是她老公已经死了，为了活下去必须再找一个依靠，薄予看得出他在挣扎，语气稍稍温和下来，“江凡死了我又不会对你动手，只要你一直乖乖听我的话，我活着就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当然，在他玩腻之前。
尧笙灵站起身将布帘拉开，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薄予也站起身狐疑地拽着她的手，“你想干什么？”
尧笙灵深吸一口气，“江凡他是智博生物实验室的研究员，以前一直做病毒基因编辑相关的项目，感染丧尸病毒不一定变成丧尸就是他告诉我的。而且我看到他感染后自愈了。”
薄予诧异地放开她的手，江凡也被感染过？他着急地问：“那，那他知道丧尸怎么回事儿吗？”
尧笙灵摇摇头，“他不让我接触这些东西，我也不清楚，但是...”
薄予简直想撬开她的脑子自己看，“但是什么你快说啊！”
他的心砰砰乱跳，薄予有预感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
“他有一个笔记本，应该记录了感染丧尸病毒的治疗方法，还有抑制病毒扩散的方法。”尧笙灵自暴自弃道。
薄予立即走到摆放背包的位置，粗暴急切地翻找着，翻了一遍又将所有物品倾数倒出，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笔记本。
“东西呢？”薄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要是敢骗我......
尧笙灵着急地摆手，“他一直是带在身上的！我没有骗你！”
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太正常了，可江凡现在还有没有全尸都不一定，想到这他暴躁地捶了几下后隔板，“你他马开这么快干什么！给老子慢点儿！”
尧笙灵白皙的脸蛋满是泪痕，像极了无可奈何转投他人怀抱的样子，然而与神情全然不同的是她极度冷静克制的大脑情绪。
“操了，这些知识分子真是丧良心，有对付这些玩意儿的方法也不早告诉咱老百姓！”
她看向薄予，小心试探着问，“要不我们等一会儿，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我们可以趁其不备抢了笔记本再对他下手。”
薄予喘着粗气，笑着看向她，“挺聪明啊，可惜啊，丧尸太多了，江凡他早升天了。”
尧笙灵的心沉到谷底，但她还是笑了笑，“那就没办法了，看来这份笔记和我们无缘。”
薄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看到尧笙灵哪怕裹着厚羽绒服依旧单薄的身形，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抬起头，“你身上有没有？”
按照江凡对他老婆的稀罕程度，他会不给尧笙灵一点保障？
尧笙灵肉眼可见地慌乱摇头，甚至后退几步靠向货厢未封闭区的挡板。
被骂之后赵胖子开得很慢，遇到障碍物车身的颠簸感也很强，一阵剧烈的晃荡让薄予差点没站稳，他摇摇晃晃走过来，“喂，问你话呢，你身上有没有？”
尧笙灵看着货厢外面没回答，薄予不耐烦地直接上手扒拉她的衣服，等待这一刻许久，尧笙灵从袖口拿出电击器狠狠怼上他的脖子，“有你爹的祖宗！”
“啊——”没等他惨叫完，尧笙灵用尽全力扑过去，压着薄予跳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