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夫人目光极快扫过常轩,询问他:“轩儿,你觉得呢?”
常轩眼神落在垂眼等待的池珝缘身上,等了一会儿才答:“儿子明白,我会亲自送她回去。”
常老夫人也算满意这个回答,点头道:“也好,午后你亲自送她回庄子里,说到底是夫妻,别委屈了珝缘。”而后又拍了拍桑柳的手,笑着道:“乖柳儿便和我待一处,我会替你先照料好。”
桑柳柔声应是,自是很满意池珝缘离开常府的安排。
午后,马车来到常府大门前。春桃没有坐进马车内,而是将琴放在池珝缘身旁,眼神带着肯定与期待给自己的主人,仿佛在鼓励她这是一次好时机,随后出去和驭马的马夫一同在外边并排而坐。
池珝缘轻轻摇着头,虽然无奈但也知晓春桃是一片好意。
常轩与池珝缘面对面而坐,他一直盯着眼前的妻子,可池珝缘却并不抬眼看他,目光只凝聚在手边的琴身上。
“我许久未曾听你抚琴。”常轩略带怀念,“宫中乐师所奏琴音不及你三分。”
池珝缘手抚过琴弦,不以为然道:“宫中乐师所奏乃盛世之乐,我怎与之相比,不过是瞎胡闹。”
常轩闻言深叹一气,声音微冷:“这世间皆是如此,珝缘,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这一路他们再无话可说,池珝缘看着窗外景色已经到山林之间,很快便要到那座软禁她的庄子。这一次回来,也许下次再出去又是一年时间过去。
庄内管事的人听闻府里的大少爷亲自来了,慢不迭跑出来接待,将常轩迎入庄子内。池珝缘让春桃抱琴先回房去,自己则正好要处理些事情。
庄子里管事的人叫做陈三,圆胖的身材走起路来不甚灵活。陈三问:“大爷亲自来这,可是有什么要交待的。”
常轩斜眼瞥他,“我不能来?”
“能能能,小的这嘴就是笨,大爷莫要和我计较。”陈三心中捏了把汗,心想这贵人驾临,是福是祸全在一念之间。
池珝缘只远远见过这庄子里管事的人,常轩将庄子分为内外两院,内院只许女眷通行,连管事想要找池珝缘都得要经过内院另一位管事的仆妇。
常轩道:“夫人在此处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写单子送到府上。”
陈三弯着腰回答:“是,平日大爷叫人送来的东西十分齐全,想来也是记挂着夫人。不过内院之事多要徐氏来传话给我,似乎夫人十分缺锦缎饰品,也总托徐氏来要人参补品。不知道夫人是否需要额外请大夫来看诊,我也好早些安排。”
这本是陈三无心之话,怕池珝缘讳疾忌医,正好常轩在可由他作主。
常轩皱眉:“锦衣罗缎也罢,为何身体不适不告诉我。”他自然是问的池珝缘。
池珝缘反倒轻笑道:“我竟不知我托徐氏要过这些。”
底下人要中饱私囊的事情,池珝缘很早便知道,可内院的徐氏是常老夫人派过来盯着池珝缘的人。她困在庄子里无法向外求救,必得是能够左右常老夫人决定的人才能将徐氏拔去。
池珝缘心里数着时间,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内院才着急忙慌冲出来一位身手敏捷的仆妇,她身着锦缎,头戴金钗出来见人。
“哎哟大少爷,许久未见,我这来得匆忙还请见谅。”徐氏慌忙来到院子里,而常轩见她这副打扮已然是深皱起眉头,立刻冷下脸,“你让两位主子在这里等着你,你倒是悠哉。”
徐氏道:“我这不是以为夫人肯定能在常府住上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
“住口!”
徐氏所说之话一下子踩到常轩的痛处,他呵斥徐氏,“我娘让你来庄子是伺候主子,不是让你自以为是的拿主意!”
徐氏被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明白为何常轩如此勃然大怒,慌忙之中竟然向池珝缘求救,跪着想要爬过去抓住池珝缘的裙摆,“夫人,夫人你帮帮我,我真是一时糊涂!绝无欺辱之意!”
池珝缘看着徐氏那往日骄横的面庞此刻泪流满面,往日她的底气来自常老夫人的撑腰,今日她的惧意却也是因往日这股底气而起。
池珝缘道:“我问你几句话,你能否实话实说。”
徐氏连连点头,“我说,什么我都说!”
“你可曾借我的名义中饱私囊,倒卖庄内的金银器物?”这句话如平地惊雷,震得徐氏连眼泪都忘了流,怔怔半晌才摇头狡辩,咬牙说:“没有,绝无此事。”
后面的事情自然是牵扯出一系列庄子往日的旧事来,内外院的管事都在,偏偏两人拿出记事的簿子对不上账。徐氏屋内还藏有许多还未能运出庄子倒卖的器物和药材,终于在今日见了光。
徐氏哭喊着要见常老夫人,常轩命人将她嘴用针线缝住,直接送去官衙。
“毒妇,你这个毒妇!”徐氏被缝上嘴前仍然鬼叫着,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池珝缘的暗害,临走前也要让池珝缘心中种下刺,咒骂道:“你这辈子都只能在庄子里,生不出儿子,被人弃之如敝履!”
她的声音隔着极远也飘到池珝缘耳中,院子里的仆从都被常轩叫人全部喊过来,也都听见平日高高在上的徐氏此刻如何咒骂女主人。
春桃搬来两张靠凳放在院子里,让池珝缘和常轩都能有得坐,不忘再火上浇油,“大爷,您不来庄子不知道我们夫人委屈,有些个不长眼的仆从都敢当面欺辱我们,偏偏夫人又因那徐氏故意为难没办法传话出去。”
“老夫人知晓此事恐会不悦。”池珝缘道,“这事也怪我没有早提起,可惜我出不了庄子,也见不到陈管事。”
常轩也能听出池珝缘不满被他管束着,“往后内院由你主事,外院陈管事是个忠厚之人,但你需得知我的底线。”
外院多为男子,常轩不愿池珝缘抛头露面见外面的男人,但眼下一时还不能立刻选定派新的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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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珝缘对此颇感无语,只转头看向院内站着的数十人。
他们年纪大小不一,男男女女站在一起都心里没底,不知道眼下是要被遣散还是其他安排。内院服侍池珝缘的人不算多,且她们大多数时候都各司其职,只有春桃是贴身跟着池珝缘。
外院则人多些,除却护院之外,还有不少杂役的仆从,大多年纪很小。
常轩看过陈管事递来他们的卖身契,“陈管事,这次看管好底下人,别惊吓夫人。”
待事情结束之后已经临近黄昏,常轩临走前,驻足回首道:“…我回府去,会再来的。”
池珝缘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常轩则眼神略带失望,转身上马车离去。
春桃对此叹气道,“夫人,大爷终是男子,京中三妻四妾的权臣多了去了,大爷只有两位妻室已经算不得多了。而桑柳如今又先有孕,大爷也只能更顾虑她。”
寒风呼啸而过,冷清的庄子没有一丝年节的气味,只徒增寂寥。
“既然他的心能分成两份,又为何想要独占我。”池珝缘低声喃喃道,但她的声音正好被风声盖过,春桃没有听清,“夫人,你说什么?”
“回去吧,起风了。”
池珝缘收回目光走进院内,可这阵风来得古怪,池珝缘的衣裙衣摆被风卷得飞舞,原是簪在发髻上的步摇被吹飞,叮的一声脆响落地,似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陈管事在旁边看着他们,忙喊到:“两位快回来吧,山中风大,莫要在门口站着了。”
春桃扶着池珝缘一路往内院走,一时顾不上其他的。
更不知在后面,有一双手小心翼翼捧起那根摔裂的蝶栖桃花步摇,又如珍似宝藏入贴身怀中。
池珝缘找不到步摇,春桃也去问过说没人瞧见,思来想去也许是被谁捡走藏起来了。
“真是送走一个贼,又来一个贼,没完没了的!”春桃拿着梳子挥舞着说,“待我找到那个可恶的小偷,就替夫人狠狠教训他。”
池珝缘道:“这些人大多只是求些钱财度日,有了徐氏的事情作例子,他们暂且不敢将手伸进内院来。步摇应是丢在外院,拣去的人也许想着某一天再还我。”
这么哄着自己的话,池珝缘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春桃拿着梳子梳过手中浓厚乌黑的长发,只觉得如最有光泽的绸缎,又隐约带着花朵的芳香,令人爱不释手。
“夫人的头发可真好,今日不如就这样作散发挽起少许就好。”春桃编发手艺灵活,很快就将梳好一个发髻。
池珝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梳着少女时期的发髻,像是看到了还未出嫁前的自己,她笑着道:“春桃手艺越发好了,以后再练练都能给宫里娘娘们梳头发。”
“我才不呢,我只给夫人梳一辈子头发。”春桃虽然嘴里嘟嘟囔囔的,但禁不住被夸赞便觉得心里开出花来,连今日遭遇的那些不快都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