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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荷包

作者:青木于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徐南歆此刻,就如呆头呆脑的木偶般,身体僵硬,双眸直勾勾盯着面前之人。


    最后残存的理智,让她勉强没有失态,说道:“……确实是我的,有劳公子。”


    她身后婢女也跟上来了,婢女便上前,取走了荷包。


    那位少年郎笑着松口气,说道:“方才,在下的钱袋子也被那顽童盗了去,所幸在下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方能取回他盗走的好些个荷包。”


    “其余荷包我亦还给失主了,就剩下这一个。适才见你正东张西望,很是慌张,便猜这荷包恐是姑娘的……”


    徐南歆垂眸静静地听着,可心里一团乱麻。


    她与他,竟是提前遇上了……


    眼前这位少年郎,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前世,负责教授她北蛮语的使臣。


    他出身名门世族裴家,名唤裴明琅。


    不过……依着前世,他无意向她讲述过的经历——


    眼下,他还不姓裴。


    眼下,他还是未能认祖归宗的外室子。


    他的生母,就是一位北蛮女子,为京城人所不齿。他自然不被生父接纳,只在一处偏僻宅子里养着。


    直到,裴明琅生母在半年后病逝,他的生父才肯认他回来。


    彼时,恰逢本朝与北蛮和亲,朝中亟需精通北蛮语的使臣,他的生父便将他塞进使臣团里。如此,他也好挣个一官半职,为家族牟利。


    于是,裴明琅便被派来,教授徐南歆北蛮语。


    和亲路途那短短的半个月,他每日都要来她的马车上,教她识字说语。


    当然,旁侧有女官守着,他们二人绝无任何逾矩之处。


    徐南歆当时以为,自己一生都要在北蛮生活了,学习北蛮语丝毫不敢懈怠。半个月的学习后,她竟是能说个大概了。


    有时路途无聊,裴明琅便用北蛮语陪她闲谈,聊以慰藉,也好借此避开女官的监视。


    原本无望的和亲路途,竟就像多了点光亮了似的。


    可惜,在和亲队伍辞别大同镇的那一日,大多数使臣便要留在大同镇,准备回京了。


    裴明琅屹然在列。


    这便是最后一面了。也是徐南歆遭遇北蛮军队,惨烈而亡的前一日。


    按北蛮军队的路线,他们应该是要直抵大同的。不知大同镇城防,有没有守得住?裴明琅与其余众多使臣,可有逃过这场劫难?


    徐南歆叹口气,竭力把这些往事先撇到脑后。


    “姐姐!”


    不远处,明珞公主注意到徐南歆这边的动向,提着裙摆跑过来。


    她狐疑地打量一眼裴明琅,面带警惕。


    晋王也走了过来。徐南歆见状,向他们解释一番前因后果。


    “原是如此,有劳兄台出手相助。”晋王微笑颔首。


    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他已不欲在此地久留,便朝她们说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徐南歆复望了一眼裴明琅。


    他拘谨地站在那里,不经意一抬眼,正巧与她对视。


    可满眼都是陌生。


    他们如今,本就是萍水相逢而已。


    徐南歆神情微动,一时脑热说道:“裴公子!日后……”


    刚说了几个字,她倏地顿住——


    说错话了,她居然一时冲动,习惯性用前世的称呼了!眼下,她还不该知道他的姓氏呢。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徐南歆身上。


    裴明琅一脸茫然:“姑娘是在称呼在下吗?”


    可他不姓裴啊。


    明珞公主也一脸好事的模样,笑嘻嘻道:“姐姐,怎么,你认得这位公子?”


    “没有没有!”徐南歆和裴明琅一齐摇头。


    晋王静观片刻,才轻声打断他们:“好了,我们回去吧。那这位……裴公子,我们便告辞了。”


    裴明琅张了张嘴,几欲开口,但最后还是认下了这个称呼。他僵硬地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了。


    ——


    晋王送她们二人进皇宫后,便带着随从回王府了。


    徐南歆与明珞公主,并行在宫道上。


    见再无外人,明珞公主终于按捺不住,兴致勃勃地旁敲侧击徐南歆,试图探问出她和那位裴公子有何交际。


    “姐姐,你就告诉我吧……”她央求道,“我定不会泄露给旁人的。”


    徐南歆心中叫苦不迭,再三重复道:“我与他真没什么,就是鬼使神差地……乱喊了一声。”


    无论明珞公主再如何试探,她都始终否认。最后,明珞公主还是放弃了。


    只嘀咕道:“可我总觉得,姐姐对那位裴公子很是熟悉呢。”


    徐南歆被明珞公主说得心里一颤,低声反驳道:“哪有……”


    明珞公主笑了笑,又道:“而且,今早路上,姐姐还说自己没有心悦之人,可眼下……嘿嘿,说不定快有了呢!”


    徐南歆表面八风不动,实际更心虚了。


    今早路上,她莫名其妙所想之人……正是裴明琅。


    倒不是她真的心悦他。


    只是……前世那短短半个月,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就是路途中唯一轻松的时候了。


    这算是心悦吗?


    徐南歆不敢深想。


    她闷着头,大步朝宫内走去。


    她只想避开明珞公主无止境的调侃,只想快点回去,好生整理今日遭遇的种种纷繁杂事。


    不料,迎面撞上一人。


    她整个人跌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里,随即,腰间多了一双手,将她捞起来,稳稳扶住。


    一股冷冽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几乎一刹那,她就认来出此人是谁。


    “怎么冒冒失失的。”


    上首传来一声凛冽低沉的嗓音,似乎比平日多了丝无奈。


    “皇、皇兄!”


    听见这声熟悉无比的声音,徐南歆顾不上撞得微疼的额头,忙不迭后退几步,还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秦翊淡淡收手,好整以暇站在那儿,俯看她笨手笨脚的模样。


    眼睁睁看着她白生生的脸,一点一点涨红成熟透的果子。


    最后,他才大发慈悲开口:“今日回来得这么晚?”


    徐南歆垂首,磕磕巴巴说:“路上耽搁了会儿……”


    正说着,明珞公主才赶了上来。


    她没看清方才的窘况,见到秦翊,讶然道:“皇兄居然亲自来接我们?”


    以她对皇兄的了解,他是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过来接她们的。


    “嗯,你们今日遇上了何事?”秦翊不动声色问道。


    徐南歆默默地想,今日那些侍从,定然是将这一日的事情,简略说与秦翊了的。


    那他还问什么?


    明珞公主没想太多,直接就打开了话匣子,绘声绘色道:“皇兄有所不知,今日姐姐遇上桃花运了!”


    “哦?”秦翊斜睨徐南歆一眼,声音莫名凉薄了些,“这倒有趣,说来听听。”


    仿佛有一把冷刀子悬在她头上,徐南歆紧抿着唇,直想拉住明珞让她别说了。


    明珞公主浑然不觉,继续讲:“今日街上,姐姐的荷包被人偷走了,有位公子路见不平,一下子就夺回了荷包,又还给姐姐了。我看他呀,一表人才,甚是守礼得体呢。”


    “当然,还是配不上姐姐。”


    明珞公主假意叹口气,忽地话锋一转:“可是啊,姐姐对那位公子倒是一见如故。难道你们是旧相识?在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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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面前,姐姐就实话实说嘛!”


    “都说了不是……”徐南歆轻声反驳道。


    莫名觉得心虚。


    眼下,秦翊定然还是打算派她去和亲的。若是知晓,她与别的外男有所瓜葛,他心中怕是不满。


    她还是解释一二吧。


    思及此,徐南歆壮着胆子抬起头。结果,正迎上秦翊黑沉沉的眼眸。


    “皇兄……我与那人,就只是一次萍水相逢而已。”


    “这么急着解释,朕问你了?”


    徐南歆垂首,抿紧了唇。


    秦翊凉呵一声,不以为意说道:“此事与朕何干?只要别跟不三不四之人有所牵扯,丢了皇家脸面,其余自然由得你们。”


    他竟不打算深究?徐南歆微松口气。可不知为何,心中仍旧不安。


    秦翊却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眉宇微拧,竟露出些许不悦。


    他转头看向明珞公主。


    “还有你,明珞。区区一件小事,你倒大谈特谈,口无遮拦,平日所学都扔狗肚子里去了?还不回宫自省!”


    “是。”


    明珞公主察觉到今日秦翊心情不佳,再不敢触他的霉头,赶紧一溜烟儿跑了。


    徐南歆正要紧随其后,却被秦翊叫住。


    “……你先站住。”


    秦翊目光下移,看见徐南歆腰间别着的荷包,明晃晃得扎眼。


    不知想到什么,他脸色更难看了,阴沉得仿佛能滴水。


    “按你们今日所言,这荷包已经过好些个外人之手。你难不成要留着?”


    徐南歆为难道:“可是……”


    这好歹是她亲自绣的,只要没丢,不就行了?若是嫌脏,她洗洗便好。


    “嗯?倒真成了……你和旁人的定情信物?”他嘲讽道。


    徐南歆顿觉冤枉,他方才不是还听进去她的解释了吗?为何现下又不信了?


    “不是,皇兄,我和别人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徐南歆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眼下,她正向秦翊解释自己与旁人的关系?越咂摸,越觉得……怪怪的。


    秦翊却丝毫不觉。他很是自然地摊开手,理所应当道:“既如此,你还留着这荷包作甚?”


    徐南歆无言以对,不甘不愿解下了荷包,交到秦翊手上。


    而下一刻,她看清荷包上歪歪扭扭的绣纹,脸上一烧。


    然后慢吞吞意识到,他……他何必亲自带走?她自己也可以处理掉荷包不是吗?


    周身上下尊贵显赫的天子,手里竟握着一个不成样的荷包……她有些难以面对秦翊。


    一时之间,羞赧盖过恐惧。她竟不知死活地说:“皇兄,要不你还是还给我吧。我自己也可以处理的。”


    秦翊略瞥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凉凉道:“怎么,你可以处理,朕就不能处理了?还是说,你以为朕会留着这东西?”


    徐南歆连忙摇头。


    见她识趣,他微微颔首。随后,目光下移,扫了眼手中荷包,不屑道:“况且,朕又不是头一次见你的‘绣品’了,上回手帕是如何的,这回的荷包便也一样。”


    言罢,他随手把荷包丢给身后太监,吩咐道:“直接烧了。”


    徐南歆不吭声了。


    原来上回,他也是如此毫不犹豫,就把她送的手帕,直接付之一炬。


    其实此事应该是意料之中的。


    无论是手帕,还是荷包,本都该如此处理的不是吗?难不成她还真希冀,他会留着?


    徐南歆垂首安慰着自己,心里也就逐渐平静了。


    她便未曾注意到,秦翊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荷包上,神情莫测。


    只是最后,也没开口收回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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