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醒过来的柳公子虽记得过往种种,却断然否认记忆中的人就是玉娘子。他记得的那位与他互许此生的救命恩人,与眼前的玉娘子全然不一样。
“我费尽心力救回来的...竟是个不认识我的人。”玉娘子双目泛红,哀声说,“我不甘心,不过就是副皮囊,那我便换成他喜欢的样子。”
玉娘子一边安抚住想要寻“救命恩人”的柳公子,一边在玉容阁来来往往的年轻姑娘间挑选合适的皮囊。可是柳公子记忆中本就是个臆想的虚像,不过是按着他年少时与友人玩笑时胡诌的容貌喜好,世间又怎么会真有一模一样的人。
闻昱睁大眼睛,愠怒道:“于是你就依着他的说辞,在城中寻了最贴合的几位,给自己拼凑了这幅画皮。”
玉娘子抬起手轻抚着自己的脸,桀然一笑道:“是,我在胭脂香粉里混了妖气,就是为了能随时寻到她们的踪迹。”她倏地语气一变,厉声道:“其实我也怕事情会败露,原本打算就此和他一同离开封州,可谁知世事总是不能如愿。”
柳公子突然一病不起,起初只是不能进食,紧接着身体也迅速生出尸斑,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生机,宛如死人一般。
“你们进城那日我看见了,闻先生,你是我见过最适合他的身体。”玉娘子放下手,满脸温柔的看着闻昱,轻声说。
闻昱:“……”
他眼中带着一丝震惊,扭脸看着身旁的凌芜,这就是你说的“抓来当夫君?”
凌芜:“……”
凌芜也没想到。
这玉娘子给自己换皮还不算完,还要给心上人换,不巧闻昱就是那个送到眼前的皮囊。
“那日在包子摊,我看见这位姑娘用了术法,”玉娘子坦然的说:“我若想不节外生枝的顺利带走闻先生,就必须要先引开姑娘。”
“所以你选在那个时间杀人,还特意毁去整张脸,就是故意设计引我去查,好让你有机会劫走闻先生来换皮?”凌芜眉目肃然,冷声道。
玉娘子幽幽的说:“我没想到时间会这样凑巧,也没想到你会更在意闻先生失踪的事。”
闻昱和凌芜面面相觑,一时都觉得她这话莫名透着些微妙。
凌芜眉梢微挑看着玉娘子,轻笑一声说:“你恐是脑子不太好,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续命之术。你以半枚妖丹入凡人身,只是用妖力勉强吊着那口气不散,妖丹入体的时候其实就算不得人了。”
“偏你还执念深重入了旁人的圈套,以为有续命的神物又匆匆掏了他的妖丹,”凌芜的笑意瞬间变冷,轻声一字一字的说:“从你取回妖丹的时候,你的柳公子就已经死透了。”
“不……不可能,你骗我!”玉娘子的声音变得尖锐疯狂,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妖力不受控制地四处溢散。
凌芜不为所动,继续冷声说:“你以为的续命玉玦不过是将死人变成傀儡的邪物。从他的身体出现尸斑的时候你心中便有怀疑了吧,你说自己情深如许,却连他的真假都辨不出。一味地欺骗自己,不过是因为心中那点执念,甘心被人利用。”
“不……不是这样!”玉娘子悲切的哭喊着。她只觉心中悲痛难当,意识也有些溃散。
“那是什么?”闻昱看到火圈中的男子消失了,只剩一个墨色的玉玦悬在玉娘子身后,似乎正在吸收玉娘子周身溢散的光芒。这东西确实怎么看都不像个神物。
他皱眉转头看向凌芜,却见她眼中划过一丝厌恶,蓦地抬起左臂,手中瞬间握了一张泛着寒光的黑金长弓。
凌芜右手迅速拉弓,指尖一松,闻昱便看见一道带着火光的羽箭凌空呼啸着击碎了玉玦,箭头上燃烧着的烈焰瞬间将碎片吞噬,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凌芜缓缓放下手,抬脚走向伏在地上的玉娘子。闻昱发现她手中的长弓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人借你的手造杀孽,再利用玉玦收集怨念和恐惧,甚至要吸取你的妖力,现在,你还觉得我在骗你么?“凌芜蹲下身,眉目淡然的说。
“你问他为何要帮你,呵......殊不知不是他要帮你,而是你在助纣为虐。”
伏在地上的玉娘子面色白如金纸。“是我错了…….我真是愚蠢可笑……”她喃喃低语,眼中只有绝望。凌芜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剑,反复贯穿她的心口,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玉兰花状的木簪,木簪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方才玉娘子那张拼凑出的皮囊在她妖力溃散后支撑不住,化成浮光四散,露出她原本清秀的面容。凌芜取了腰间的琉璃瓶,让那两缕残魂自去寻各自缺失的,也好送她们完完整整的安心离开。
有道是千般谋划终成空,万缕情丝尽断肠。
“我们就这么离开?”闻昱站在玉容阁门前问身旁的凌芜。
“昂,不走难道一会儿陪里面那位去衙门喝茶?”凌芜脚步轻快的下了台阶。
闻昱:“衙门?你报官了?什么时候?”他下意识看向巷子口。
“现在。”凌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话音刚落,闻昱身后的玉容阁瞬间蹿起大火。
闻昱:“……”,赶忙避到路边。
这报官手法实在独特又粗暴,闻昱心想。
凌芜戏谑道:“神官大人放心,这火不会伤到普通人,更不会扩散。只会送她们去该去的地方。”
..........
夜色将尽,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厚重的云层早已被风吹开,隐隐挂着一枚小月牙。兰绮巷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闻昱和凌芜并肩而行。
“神官大人,带陆将军求医还知道观星象,怎么不帮自己算算出门会不会有血光之灾?”凌芜偏头看向闻昱,眸光清亮,透着明晃晃的促狭。
“我很少卜问吉凶,也从不为自己推算。”闻昱垂眸一笑,他听出身旁的姑娘在调侃他。
“但…若是凌姑娘下次需要,我也可以效劳,不收费。“闻昱清冽的声音带着笑意。
这莫不是在笑她毫不客气索要百两诊金的事儿?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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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劳烦,我还是喜欢顺应心意。”凌芜干笑着摆摆手。
两人快要走出巷口的时候隐约听到巷中传来“走水了”的呼喊声,是巡街的更夫终于发现玉容阁起火,跑着喊人去了。
闻昱回身看了一眼火光中的玉容阁,淡声问:“那块玉玦究竟是什么?”
凌芜目光一沉,摇摇头说:“那不是玉玦,是邪术炼化的魂石,被幕后之人用来控制傀儡吸收怨惧执念。”
“魂石入体,柳公子便只是个傀儡,他所有的言语都是幕后那人利用玉娘子造杀孽故意为之。”
难怪凌芜会说是玉娘子亲手杀了柳公子。闻昱心中唏嘘,又问:“刚才魂石被你击碎,怨念是不是也都散了?”
凌芜:“嗯……魂石被赤羽箭击碎,汇聚在其中的东西也一并烧了个干净。”
“那…背后之人会察觉…是你么?”闻昱一怔,停下步子看着凌芜。他记得凌芜是想捂紧身份的,不知这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凌芜有些意外,愣了下,随即弯了眉眼说:“担心我啊神官大人,也对,这事儿细算下来也确实算你欠我,毕竟我是为了救你,不如你……”
闻昱:“……”,他目光幽然的看着凌芜打趣道:“也付你百两银子?”
凌芜看着一脸无奈的闻昱笑意更深,摆摆手说,“放心吧。魂石已毁,除了你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现在魂石既然毁了,幕后之人在封州城这场谋算便落空了,必然会再想后招,只是不知那人究竟在计划什么。凌芜直觉,这接二连三的事与风焱村有关,或许,还和她有关。
一大早,封州城府衙门口告示栏门口围了不少人,原来是新贴了张告示。连日来让城中不少百姓惶惶不安的那几桩命案宣告结案,大家伙儿正三三两两的议论开了。
“居然是玉娘子……”人群中一个年轻妇人唏嘘道。
“真是没想到,她一个看起来柔弱和善的女子竟会这样丧心病狂。”
“定是看事情败露,干脆留下认罪书后一把火烧干净了,一了百了......”
“就是啊,一想到我还常去玉容阁挑脂粉,就觉得后怕。”人群中另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应道。
“嗤…你不用怕,告示上写了,这玉娘子是因为别人生的好看才起了嫉恨之心杀人的,你啊,安全。”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立刻嗤笑着怼回去。
围着的人群哄笑着散去。
昨夜的阴云也散尽了,温热的阳光给城中的屋顶檐角都镶上了金边。
……
“姑娘,是你救了我?”柳昭看着眼前边笑边流泪的清秀姑娘。
“你...是谁,我们认识么?”
“我叫玉娘,我认识你…很久了,柳公子。”
……
“玉娘,你喜欢玉兰花,我...特地给你做了这个发簪……”
“柳昭,今日是上元节,我在河灯上写了心愿…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玉娘,我们成亲吧,我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