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丁妍抱着衣服进来，室内光线昏暗，宋辛澜靠床坐着。
看见她抱着衣服进来，他欠身而起，问道：“沉吗？”
确实很沉，她想，“不沉啊。”她说，将羽绒服包裹的一堆湿衣服放下，沉重的衣服落在椅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她转过头看着宋辛澜。
我的男朋友，她脑海里闪过这几个字，嘴角不自禁地要翘起来，要她辛苦地压，才能压下去。
室内很黑，他醒了，但是并没有打开窗帘。
空气中有很陌生的味道，清冽中带着一□□惑，她知道是因为宋辛澜，她偷到的他的那件T恤上，就有这个气息。
洗了澡的宋辛澜，真的很美味，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有鬼，视线躲避着床的方向，抬手指了指窗帘，头也不回地问道：“能拉开吗？”
宋辛澜看着她，又看了看窗帘，“为什么不能？”他说。
丁妍微微一笑，也没跟他解释，走过去拉开了。
早晨明丽的阳光透进来，小小的房间一室光明。
她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的透明纯净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一口，这才转过头看着床上的宋辛澜，“饿不饿？”她问。
宋辛澜正眯着眼睛，久暗见光，他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她的身形轮廓，见她小小的个子，穿着湿漉漉的外套，那外套显然是刚刚去洗衣服弄湿的……
晨光落在她湿了的衣服纤维上，略显凌乱的头发上，到处都在闪着光……
“不饿。”他摇头说。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也不饿吗？”她说。
宋辛澜确实不饿，他不懂她为什么始终在窗边站着，而且还穿着湿衣服，“你不过来坐吗？衣服湿了吧？”
她摸了摸衣服大襟，笑着摇头：“没事儿，我里面穿得厚。”
“过来歇一下？”
她还是不动，站在窗口，离他远远地，“又不累，歇什么呀？”她小声拒绝说。
宋辛澜盯着在窗口不动如山的她，不懂她怎么了？
目光移向椅子上的那些衣服，“这些要晾吗？”他问。
丁妍听见“晾”这个字，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猛地摆手，对他说：“不晾！”
后背还紧紧地靠着窗子，目光躲闪得太过明显，以至于床上的宋辛澜都看出来了。
“你怎么了？”宋辛澜问。
丁妍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她其实应该晾衣服的，可是进了屋子，拉开窗帘，光线一照进来，她突然觉得特别不自在。
昨天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夜晚是能让人变身吗？把胆小鬼变成大金刚？为什么她会孤男寡女地宋辛澜睡在一个房间？
而且——
而且还是一个光溜溜的宋辛澜？
晾衣服？
如果她说要晾衣服，他会不会从床上下来，光——光着——
画面不可直视，她害怕自己继续想下去，她没出息的鼻子会再次流鼻血出卖她，迅速赶走所有旖旎香艳的想象，她用力敲了一下脑壳，心想自己这到底是在胡想什么？
脑子坏掉了吗！
寸步不移，她根本不敢从窗边走开，宋辛澜看着她的时候，她脑子里全部的想法只有一个：他现在没穿衣服！
这个念头不可遏制，即便她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将想法从这个念头上移开。
这小小的房间，实在太逼仄了。
呼吸间满满的他，眼神可以克制，脸红可以推搪，但是脆弱的毛细血管又不可意志控制——
她握紧手机，对宋辛澜匆匆说道：“我——我饿了，我下楼去旁边的小店买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
宋辛澜不想吃任何东西，他已经习惯了失去饥饿的感觉，但是对着她亮晶晶的殷切的眼睛，“不”这个字他说不出口。
“馒头豆浆就可以了。”他说。
“馒头就可以了吗？如果——如果有别的，你要不要尝尝？”
她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尾音明晃晃地带着他老家临江的口音，说“尝尝”的时候，音色是cangsang……
妩媚又动听，勾起他很多关于家乡的记忆……
“好啊，你看着买吧，我都可以试试。”他低声说。
她听了，抬步就向外走，然后走到他床头的时候，她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来一个东西。
“是——你的内——”声音喏喏的，带着一丝害羞，“——内裤……”她说不下去了。
正沉浸在往事里的宋辛澜听了，猛地抬头，见她果然拿着自己的内裤。
他脸一瞬变红，一步下床，匆忙中险些被长长的被子绊倒，还是丁妍见势不好，冲过来扶住了他。
她的手凉凉的，掌心细腻，落在他的胸膛上，宋辛澜手中的被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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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踩掉了，然后他就那么光溜溜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布条都没有。
丁妍竟然没躲，还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鼻血从她鼻子里流出来后，她仿佛才醒悟。
她啊地一声，捂住了脸，转过身去，慌慌张张地擦鼻血。
宋辛澜光速捡起被子，围住自己，张开口想要道歉，可是看见她害羞得连脖子都红了，鼻血也擦得满手都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红蔓延了下去。
室内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很久之后还是宋辛澜先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抬手夺下还在她手里握着的内裤。
……
“不是——故意看的！”她给她自己解释，头也不回地对他说。
不是——故意——看什么啊？宋辛澜心想。
“对不起啊，我——就是——觉得——”她结巴得语不成句，“觉得——这东西也不能放在公共洗衣机里洗，——然——后它也有些太旧了，我看见的时候，也不知道……”
“我知道。”他匆匆说，打断了一直结巴的她。
“那——就好。”她住了口，抬手指了指门口，慌慌张张地对他道：“——我去买吃的了。”
说完她就要跑走。
“就这么去吗？”他立即叫住抬脚就走的她。
丁妍停住了。
“不带我去？”他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多不妥，拽着被子的手向上提了提，围住身体，“那你去的地方远吗？”他又问。
“就在宾馆后面的小食街。”她答，依然头也不回。
“那要多久？”
“最多——十一点半之前可以回来。”
宋辛澜嗯了一声，然后在她又抬脚要走的时候，追在她后面问了一句：“你能不能——”
“什么？”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头微微侧过来。
“——能不能打开微信的位置共享？”
……
他去拿了手机，拖着被子又回到她面前，一边打开微信的位置共享功能，一边示意她也拿出手机打开，“这样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了。”他告诉她。
他站得太近了，丁妍的脸颊红到发烧，头晕目眩，一边觉得他应该站远一些，一边担心他动来动去，围着的被子再掉了。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帮他拉着被子，“我——怕掉了。”她头也不敢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