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瓶子碎裂的声音,灯光掩映下出现在戏台上的神女像陡然坍塌,来自她庇护过的民众的一双又一双手将那座高大的雕像撕扯下来,一声声夹杂着狂怒和无知的骂声将倒塌的神像淹没。
台上的演绎者在狂欢,排山倒海般的叫骂声中,台下坐着的观众却尽皆鸦雀无声。
他们像是被这样一场直白的、残忍的、血腥的狂欢所震慑,面目一片苍白,脸上也满是茫然无措的神色,像是一群纯白的羔羊,然而皮囊之下,却又藏着能将狼群蚕食的黑色灵魂。
人们一哄而上,将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女拉下了神坛,在那些所谓的证据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辩解,也没有人看得到她过去为了这个国家、这些百姓所付出的一切,哪怕她已经为此付出了近半个余生。
愚昧的百姓,穿着白袍的百姓,带着面具的百姓围在街道两侧,看神秘的、与世隔绝的神女坐在简陋的囚车里,眼里满是兴奋与狂热,那种唾弃的、看热闹的目光落在每一个人眼中,都是那样的触目尽心。
当神女无法再为百姓提供庇护,被捧上高台的她就会狠狠地、被她救助过的百姓拽下来!
穿着黑斗篷的人在戏台的另一端无声笑着,灯光照出他背后的影子,是一只巨大的黄鼠狼,幕后之人,原来是只妖怪。
“神女的罪孽不可饶恕,于是百姓们想出来一个办法——”
幕后之人脱下黑斗篷,走到台前,正是新任国师的模样。
这位名唤云崖子的国师利用百姓们对神女的愤慨,踩着神女的血肉一步步走到了帝王面前,恭敬地低下头,献上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请皇上允许神女戴罪立功,以身献祭,评定南境的祸患。”
那位演员这般高唱着,嘴角的弧度快要高至眉梢,他身后的影子也愈发膨胀,变得邪异又高大。
高坐于金銮殿上的帝王却丝毫未觉,反而乐呵呵地,带着些默契地颁布了一纸诏书,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唱喏的太监,沾着泥巴的囚车,明晃晃的刀·剑,穿戴整齐的侍卫,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压着囚车,悠悠地走向了命定之地。
愈发瘦削的神女坐在囚车里,摇摇晃晃地被拉向生命的终点,油光满面的黄鼠狼精,窃取国运的卑劣小人,却凭借与帝王和合作和从对方那里获得的信任为虎作伥,一步步建起了高塔,高朋满座。
一边是热闹与喧嚣,一边是冷清与死寂,两条命运交织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无辜的老者。
长着金色瞳孔的老者向左望望长着黄鼠狼影子的新任国师,又向右看了一眼几乎油尽灯枯的神女,眼中似乎闪过模糊的泪光,他伸出手,想要挽留些什么,却在云崖子随意投来的一个眼神中弯折了自己的脊梁。
他捂着嘴,悄悄地、小心地、恐惧地、怯懦地退回了阴影里,就好似从未发现这样的异常。
画面黯淡,国师与神女都退了场。
闪烁的光影中,神女以身献祭的场面与国师府觥筹交错,迎来送往的场面不断交织着,最终化作一个狭窄的小院。
院子的四周长着潮湿的青苔,边角的蜘蛛在风雨来临前专心致志地织起网,院子的中间,老旧的摇椅里,却坐着那个退缩的知情者。
“神女以身献祭,国师步步高升,曾经的知情者选择了隐居,并打定主意将看到的秘密烂在心里——”
然而好景不长,这般悠闲的场面很快被打破,在一些巧合下,推演天机的国师云崖子看见了老者的身形,为了防止事情泄露,他召来几只妖物,想借妖物作祟之名将这个看到了真相的老头子除去。
老头子死去,他还能接着除妖的事情让自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然而老者身上多少有几分气运眷顾,在妖怪的追捕下,他几乎是九死一生,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凭借自己混迹市井的本领和为数不多的朋友躲过了许多次追杀,甚至还在被追杀的过程中救下了一只妖精,一只,花妖。
只想息事宁人的老者在屡屡的追杀中被激起了逆反的意志,原本打定主意不将此事外传的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救下来的花妖,并告诉对方,要带着这个秘密活下去,活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老者本来就年事已高,更别提连日的追杀给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带来了不少的负担,在交代完这件不久后,他就在一次暗杀中死去。
但一直到死去,他也没有让人发现那只花妖,反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再度保护了对方一次。
凭着这份恩情,花妖在风波过后找了个地方将老者埋葬,并带着对方的嘱托藏在了市井里,只等有朝一日能将这个真相揭露,好为救下自己的老者报仇雪恨。
“花妖接替了老者的使命,并借助自己身为妖的身份继续调查当年之事的隐情——”
一晃眼的功夫,那个小小的花妖已经长大成人。这么多年的时间,为了完成救命恩人的遗愿,她一直没放弃对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的探寻,所幸多年来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
通过各种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贿赂、收买、暗中打听等等,她逐步接近了事件的真相,并拿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记载着当年参与了神女案的所有人员。
从最小的官吏,到县令,到国师,最后甚至是当时上位不久的帝王。
饰演花妖的女子一直以面纱掩面,直至她终于从时光的洪流中将真相打捞出来,直至那张写着密密麻麻名字的道具被颤抖的手松开,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知道女子自己也浑身一颤,摔倒在地——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戏,这是一场针对神女的围剿,从最底层的民众到最尊贵的帝王,所有人都是国师手中的一把刀——”
花妖抬起头,露出满是猩红的眼睛,她的眼角流淌出泪滴,透明的泪珠滴落在铮亮的匕首上,倒映出一番决绝的表情来——是贺兰!
少女凄绝的目光与孟莳对上时,后者的心中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一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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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开场便盘桓在她心底的念头,然而她却丝毫没有阻止的能力。
鹤望兰的香气早就随着剧目的演绎在戏台周围散开,沉浸在戏剧中的观众们恍然未觉,孟莳却在惊醒的片刻感受到了近乎僵硬的身躯,那种好似被困在木偶壳中的禁锢感,恍然让她回到了曾经日夜纠缠的梦魇中。
在这股感觉的禁锢下,孟莳几乎是口不能言,身子也一动都不能动。
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无人操控的状态下亲昵地与迟槿进行了一番互动,语气中似是在吐槽剧情的老套,然而她的意识却仿佛陷在了泥泞里,丝毫无法挣脱。
台上,贺兰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凄美的笑容,她看着那份名单,握着匕首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但她还是缓缓地、缓缓地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她站了起来,将那把涂了毒的匕首放进终日与自己相伴的琵琶里。
而后抱着那把华丽的、沉重的匕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阴影。
灯光黯淡,烛火摇晃。
“花妖决定赌上自己的性命,为救命恩人报仇——”
暗色的鲜血·喷溅在摇曳的烛影的窗户上,又被一双纤细的手轻轻逝去,泛黄的窗纸被揭去一角,露出了面上沾染着红色残痕的花妖。
第一次杀人的花妖面上满是茫然和空洞,却生涩地、机械地擦拭着窗台,想将一切还原到原来的模样,可从她身上已经爬满的烟紫色痕迹看来,这一切似乎又只是徒劳无功。
匕首划开人的骨肉,将致命的毒素种在骨骼里,烟紫色的花开在惨白的骨头上的瞬间,那些个洋洋得意的、高高在上的罪魁祸首们就已经失去了生机,却还是在妖力的牵引下面色如常地回到了自己家中,而后梳洗睡下,而后倒在床上,身躯化作白骨。
只有骨头上闪着的烟紫色光芒证明着他们曾活过,又死去。
剧情发展到这里,台下尽是一片哗然。
在帝王的造势下,孟莳等人要解决的花妖案在云都也算得上是焦点,如今,作为嫌疑人的贺兰大喇喇地出现在台上,还以刽子手的面目出现,将那些离奇的、只流传在小道消息里的真相直白地揭露。
这些能进到乌衣巷里的客人们自然不是傻的,联想到乌衣巷所演的戏剧的真实性,他们的目光全都不自觉地望向了戏台上正失魂落魄地擦拭起琵琶的贺兰来。
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惊疑。
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害死了许多官员的,曾被他们义愤填膺怒骂过的杀人凶手就在这里,他们却丝毫不敢吭声,反而都紧张地望向了周围,生怕自己也会成为贺兰手下的亡魂。
擦拭完手中的琵琶,贺兰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双烟紫色的眸子清凌凌的,只盯向坐在最前方的孟莳,眼尾发红,声音嘶哑,目光中带着全然的死寂与木然。
“我的这条命是爷爷给的,我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除掉那只妖的机会,只要你们帮我收服那只妖,我定当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