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残月坠入林梢。
应雪从车上下来,走到季之亦跟前,“少夫人的伤不重,已经用了药睡下,只是她脉象有些异样似中毒…我学艺不精,摸不出到底是何毒。”
“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声张。”季之亦将貂裘上沾染的灰烬抖落,伸出手烤火,修长手指在火光的映照下透着暖光。
“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应雪嘴角下意识勾起弧度,忙低下头,低声道:“少庄主也要注意身体才好。”
篝火越燃越小,发白的灰烬随风飘散,约莫一刻钟后,一道身影在他身后出现,单膝跪地请罪。
“属下没能保护好夫人,请主子责罚。”
声音虽然不再是软和的调子,但依旧能听出是被季之惠救下的莺莺。
季之亦没有回头,指尖在火堆上空抚过,火焰尽数熄灭,未燃尽的柴火被冰霜包裹,一股白烟缓缓升起。
“做不好就回剑庄待着,这是第一次。”
莺莺低下头,“是,属下以后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夫人。”
“退下吧。”
眨眼间,身影已无。
赤霄从树上跃下,掏出药瓶递过去,“主子还是少用些内力吧,不然寒毒会越来越严重的。”
“死不了。”手掌微微用力,冰霜碎裂落了一地。季之亦服下药后若有所思道:“你猜,咱们这位少夫人要怎么解释自己身上中的青丝毒?”
“主子早就知道少夫人中的是青丝毒?”
“嗯。”在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也是跟之前不同的地方。
他本以为池缨晚是嫁进剑庄后过得不如意才同燕俞宁搭上。如今看来…时间要更早,也许她本就是燕俞宁准备好的。
“她是燕夫人派来的,那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赤霄的话没说完就被季之亦否决。
“等我问完话。”
一个变数,也许是破局的关键。但如果只是阴差阳错,那就确实没必要再留着碍眼了。
哪怕她是系统派来的人。
*
怕压到伤口,池缨晚趴着睡了一宿,清晨睁眼时浑身腰酸背痛,肩胛骨的伤剧痛无比,“我去…”
不是点穴了吗,怎么还失效了。
池缨晚爬起来,伤处不小心撞到桌角,深入骨髓的痛楚疼得她一脚踢了出去。
‘啪!’季之亦闭着眼,手一把握住她脚踝,“夫人对我有何不满?”
“怎么这么疼的啊。”他奶奶的,为了解决霜华她真的是遭老罪了。“昨天那个点穴,你再给我来两下,太疼了。”
起床气加上肩胛上的痛楚,让她语气不由自主带上几分娇蛮的命令语气。
“不可。”季之亦慢条斯理地放下她的脚,睁开眼,“穴位不宜封太久,否则你经脉会出问题,忍忍吧。”
“忍?”池缨晚倒抽一口凉气,“那我要疼多久?”
“叠云掌,以霜华的功力,配上药膏,起码要三日。”
“你杀了我吧。”池缨晚一头载回去,生无可恋道,“我一刻钟都受不了。”
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她要收回自己内心那一点点愧疚,霜华死得一点都不冤。
季之亦温柔一笑,发出迟来的疑问,“夫人,昨夜发生何事,霜华为何要害你性命?”
“夫君。”池缨晚心里很不爽,眼神幽怨,直接开启无理取闹模式,“我刚死里逃生,受伤未愈,身心皆受创。你不心疼安慰我也就罢了,居然出言质问。”一副被辜负的悲痛模样,手指着他抖啊抖啊。
季之亦:……始料未及的回答。
“受了伤自然会痛。”季之亦认真回她,“不是我说几句话就能好的。”
“可我心里会舒服很多!”
“该痛还是会痛。”季之亦坚持。
池缨晚:……人不能,起码不应该这么死心眼。到底谁给他封的剑君子名号,根本就是头不懂变故的倔驴。
“所以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池缨晚认命爬起来演戏,手指在衣袖间来回打转缠绕,小心翼翼道:“我是被她们威胁的。”
“她们?不止霜华?”
“嗯。”池缨晚重重点头,朝他又蹭近些,半是心虚半是告状,“我之前同夫君说过,夫君中毒前我就已经倾心不已。谁知嫁进来第一日就被霜华和…”
她突然停下,半支起身子犹豫道:“我怕夫君不信我后面说的话,毕竟那人在剑庄多年,树大根深…”
“你我夫妻一体,我自然是向着你的。”季之亦冲她温柔一笑。
“我就知道夫君剑心通明,卓尔不群,定会护着我。”池缨晚将脸靠在他胸前,被他自身冰凉的体温冻得打了个寒蝉,表情有一瞬间狰狞,强忍着继续道:“是燕夫人,她以金银诱惑,让我下毒害你。”
她语气愤然,“我倾慕夫君已久,岂会因此小利害你?!我当然不答应,谁知她竟然下毒威胁我,让我在新婚夜杀了你。”
“原来是这样。燕夫人嫁给我父亲已有二十余年,没想到她还是容不下我。”季之亦语气恍然悲切,面上毫无波澜。
“我一直未动手,本以为离开剑庄不用再面对这难题,谁知道她竟派霜华追了过来,差点要了我的命。”池缨晚埋首在他怀中,捂着自己肚子哀哀戚戚,“可现下虽然无恙,解药却已经被毁。夫君,我时日无多,恐怕不能一直陪伴在你左右了。”
“莫怕,我这就书信一封,言明一切,让燕夫人交出解药。”季之亦握住她肩膀推至一边,说着就要起身去拿纸笔。
哎!不是,这是能直接去要的东西吗?又不是一文钱两颗的大白菜!
池缨晚急了,前扑死死抓住他手臂不让走,扯动伤处疼得差点骂出声来,吸了口凉气急切道:“我我我我手中没有证据,说了她也不会承认的,要是因此让你与季庄主父子离心,我罪过就大了,只怕到时死不瞑目啊!”
“可我不能辜负夫人的深情厚谊,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香消玉殒。”季之亦坚持,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眼瞅着他就要推开车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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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晚没办法,再次猛扑。
“夫君!”叫声之凄厉。
池缨晚匍匐在地,哽咽凄苦,“就算你书信回去,她也有许多手段,信件丢失,死不承认,又或者路程拖延,更甚者换颗更毒的毒药…”
肩膀上的伤疼得她在心中疯狂骂人,脑中却是电视剧里绿茶女配凄美的落泪画面。
池缨晚心里有了章程。缓缓抬首脉脉望他,明亮的眼睛蓄满泪水,顺着粉颊滚落,贝齿轻咬红唇,似有难言之意。
任谁瞧了都要愣上一愣。
“为了夫人总要一试,若是要不来解药。”季之亦腰都没弯一下,推开车门背着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那我们就顺路去趟碧落山庄,医者千百,总会有人救得了夫人。”
池缨晚愕然,眼泪挂在睫毛上,呆呆看着被度了一层金光的季之亦,“万一,万一就是没得救呢,我还有好多心愿没完成呢。”
这人怎么能这么直,软硬不吃的直,听不懂好赖话的直!
“夫人忘了,她的儿子女儿还在我这。”季之亦侧身,阳光洒进来照得池缨晚眼睛刺痛,“这解药,她不给也得给。”
她抬手遮在额前,有些演不下去了,肩上的伤痛越发的痛,“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了就成现实。打草惊蛇事小,鱼死网破就在没办法挽回。我…我只是想在死前看看江南的风景,尝一尝明央湖的鱼。这是父亲去世前答应我的…”
池缨晚低头抹泪,心里急成团团转的陀螺。
临死前的愿望,这特么可是遗愿啊,快点答应啊!只要答应,那就可以先去江南再去千机峰,两个月时间还不任她拿捏!
“夫人放心。”
‘啪—’车门被关上,只留下门缝中漏进来的一根细细光线。
什么意思,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男人说话不靠谱真的是传承,不分世界,不分古今。
池缨晚又气又疼,连打几个滚,把车板撞的‘咣咣’响。
“少夫人没事吧?”山岚趴着车窗担心道。
“有事。”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嗓子,接着又是一脚踹在车板上。
车门被猛地推开,莺莺探头看着她,面色担忧,“少夫人,你怎么了。”
池缨晚捂着胸口,与一旁山岚同款惊恐表情,“你,你怎么也在。”
山岚:“你动作好快啊。”
“少夫人对我好,连那么名贵的药都能送我,除了好好报答您,我也没别的用了。所以听到少夫人出事,一时心急…”莺莺半侧过身,难为情地抚了抚额角碎发。
“没事,我就是气不顺…”池缨晚一脸苦瓜相。
“那我给您唱个小曲解解闷吧。”莺莺腼腆一笑,捏着帕子刚起范儿就被池缨晚握住手。
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改日吧,我今天没心情。”
两人距离咫尺,莺莺鼻翼微微翕动,转开话题问道:“少夫人受伤了?怎么身上有药味。”
“哎。”池缨晚松开她的手瘫坐一旁,“只是受点小伤,不过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