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得真不是时候……”
马车外下着倾盆大雨,青衣姑娘吃着糕点,嘴上还嘀嘀咕咕地歇不下来:“老天都跟我们作对,我看就没必要去寒露寺求。”
“讨个吉利而已。”
寒露寺?
七寻在颠簸中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
脑袋撞上温软的怀抱,头顶传来一声:“嘶——”
“小四!我都叫你不要来了,你偏不听!小不点一个,别的不会,净让红鸾为你操心。”那人不满地将七寻扯下来,担忧地对那个叫红鸾的姑娘说:“快让我看看。”
红鸾任由她摸着,问外面:“怎么回事?”
车夫慌张的声音从雨中传来:“这,这有个死人!”
马车里静了一瞬,七寻彻底醒了过来。
“别怕。”脑袋被人重重蹂捏了一下,青衣姑娘与她擦身而过,掀起帘子,撑着伞走了出去。
外面窜进来些许寒气,红鸾帮七寻拢了拢衣袍:“你身子不好,小心染上风寒。”
七寻指尖微烫,抬头看向红鸾——那是张与红衣女鬼一般无二的脸。
还不待她想明白,外面传来一声惊呼:“红鸾,是个姑娘,还有气!”
寒露寺,内人,李清……这人莫非就是李清的妻子,那个被埋在昭雪楼里的人?
红鸾微微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带去寒露寺吧,寺里的和尚医术了得,说不定能救她一命。”
“她浑身是伤,恐是个……”
“青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带上来吧。”
“哦。”青颜心里不愿,但还是听红鸾的话,把人抱上了马车。
青颜进来之前提醒道:“小四,你坐里面些,这人身上染了寒气,小心她把寒气过给你。”
七寻不想被人发现异端,乖乖回应。
喉咙发不出声,竟是个哑女么……
这马车不算大,三个人已经有些拥挤了,现在又上来个半死不活的人,青颜腿脚伸张不开,难受得很。
见状,红鸾对七寻伸手道:“小四,我抱着你。”
七寻正犹豫着,喉间突然袭来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好像无形中有人用线勒住了她脖子……
七寻急忙伸出手拉住红鸾的手,窒息感瞬间消失。
到底是怎么回事?
脸颊被人捏住,七寻懊恼地看着红鸾。
“怎么感觉又瘦了些?雪月楼虽然落魄了,但也没少你吃食呀。”
“她就是挑食。”青颜一边帮人包扎着伤口,还不忘训道:“整天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嘴刁的很,依我看就得饿饿她,知道饿了就什么都吃了。”
“出的什么馊主意,饿坏了怎么办?”红鸾将手帕递给她,“快擦擦吧。”
一路风雨,伴着青颜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七寻听到了从古寺传来的阵阵悠远钟鸣。
“小姐,到了。”
青颜抱着伤患下来,红鸾帮她打着伞,还不忘嘱咐七寻:“小四,雨天路滑,你一个人走要小心一点,莫要摔着了。”
七寻将伞举高了些,让她看到自己在点头回应。
“阿弥陀佛,施主快到里面来。”老和尚见她们中有人受伤,连忙让小和尚拿来行医用的工具。
红鸾守在一旁问:“她怎么样了?”
“刀伤颇深,施主救得及时,再晚些恐怕就没命了。”
“能救回来就好。”
“这雨下得猛烈,施主就在这留宿一宿,待雨停后再走吧。”
红鸾:“多谢。”
等青颜将受伤的姑娘擦拭完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惊奇地发现这姑娘竟然长着副天人之姿。
“红鸾,要不我们把她拐去酒楼吧?”
红鸾收拾着东西,无奈摇摇头:“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干嘛要跟着我们去卖唱?”
“你怎么知道她清清白白的?”
“她衣兜里有医者行医用的金针和医书,应当是个江湖郎中。”
“女郎中?”青颜讶异,钦佩道:“真是不多见呢……”
七寻刚在床边坐下,就见人醒了。
她见对方嘴唇干得起皮,细心地端来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
“多谢。”
青颜和红鸾也发现了,走过来将七寻挡在身后。
青颜转身点着她鼻尖,自认为很小声地数落她:“小孩子不要随便靠近陌生人。”
七寻抓住她的手,不服气地甩开。
“小屁孩。”
“多谢,多谢你们救我咳咳……”
她咳得停不下来,恐把伤口咳裂开,红鸾拿过七寻手中的杯子,又倒了杯温水给她润喉,“喝吧。”
青颜搬过来一条凳子,大马金刀往那一坐,道:“说说你的来历吧。”
七寻坐在一旁,认真听着。
她应当是没死的,只是寄宿在这个类似梦境一样的地方,就像她一开始被拐到镜子里一样。
从她见到的两个人来看,青衣女鬼应该就是曾经的青颜,红衣女鬼就是曾经的红鸾,至于她们口中的“雪月楼”应当就是日后的“昭雪楼”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活着,但昭雪楼里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勘破真相、得以逃出生天的机会。
冯涯,果然如红鸾所说是个行走江湖的女郎中。
至于其他的,她不欲多说,只说养好伤后就自行离开,不会牵连她们。
“你可有去处?”
冯涯小脸苍白,紧抿着唇没说话,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你身上穿的是南林特有的衣服样式,不久前南林大灾,死了不少人,你是从南林逃来的吧。”红鸾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冯涯,笃定道:“这本医书上的方子是专门治疗瘟疫的,你是为了避祸逃难于此?”
“瘟疫!”青颜吓得脸色苍白,眼疾手快地拉着红鸾和七寻离冯涯远远的,“红鸾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莫要隐瞒!”
“是真的……不过南林的瘟病已经控制住了,我没有染病,你们大可放心。”
七寻暗自思量着,这人一直有意隐瞒,难道昭雪楼里的人是因为感染了瘟疫才横死的?
那也不对。
桃夭的态度不对。
他对李清怀着深深的仇恶,恨不得对方下地狱、被千刀万剐,又觉得对方死不足惜,将他留在坟前赎罪。
对坟墓里的人,却是维护地紧。
如果昭雪楼里的人因冯涯,桃夭没理由对她那么好。
而且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冯涯就是李清内人。
拿到手的信息太少了,推断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能着急,得徐徐图之。
青颜威胁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冯涯不知怎地被她逗笑了,咳了几声,说:“自然。”
她在病中,又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姑娘,笑起来格外容易让人心软。
冯涯最后还是跟着七寻等人回了雪月楼。
她身无分文,身上、腿上的刀伤需养好些时日才能好,寺庙香火重,人流混杂,不是养伤的好地方。
“雪月楼近来冷清,也不嫌多你这么个人……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日后留在雪月楼给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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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夫还债,也未尝不可。”红鸾劝道。
青颜缩在红鸾后面小声嘀咕着:“这一趟佛没怎么拜,还捡回去个麻烦,妈妈要恼了……”
冯涯低眉应下。
为照顾冯涯,众人在寒露寺多待了几日。
等到第四日,终于启程。
来时风雨兼程,回时烈阳高照。
红鸾掀开车窗的帘子,笑得明艳:“是个好兆头。”
七寻跟着点点头,忽然手腕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冯涯。
“她说不了话么?”
“对,打娘胎里带的,找了不少大夫,都说治不好。”青颜看她动作,期盼道:“难道你有法子?”
“是有些棘手……”过了好一会儿,冯涯才道:“有,但不一定能成功。”
“真的?!”
这下连红鸾都看了过来。
青颜激动地摸摸七寻脑袋,说:“有法子就够了,以往那些大夫瞅一眼就跑了呢。”
七寻切身实地地感受着对方身上那份雀跃,常年紧绷的精神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这酒楼真大。”冯涯拄着拐杖,惊叹地说。
“就是近来生意不好,南边城来了家同行,她们那有西域来的美人,能歌善舞,那群臭男人屁颠屁颠地都跑了……”青颜话锋一转:“要不是妈妈愁得让我们俩去寺庙求个好兆头,你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冯涯笑笑:“那我该谢谢她。”
几人一到后院,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快步走来。她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拉起红鸾的手嘘寒问暖:“哎哟祖宗,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事了。”
“本来生意就不好,要是你们这两个也没了,妈妈我找谁哭去!”她说着,眼睛却紧紧黏在冯涯身上,“这位是?”
“让妈妈担心了。”红鸾简单解释了一下冯涯的来历和身份,让她放心。
“是个好姑娘,可我这不是吃白饭的地方……”
“妈妈放心,我不吃白饭。”
老鸨细长的眉毛一挑,显然没想到冯涯是个有眼色,赞赏地看了眼红鸾和青颜,连带着看她们身边那个小拖油瓶都顺眼了不少。
“我这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不知姑娘会些什么?”
“小女出身商贾之家,略懂些经商之道,我可以帮妈妈招揽生意。”
青颜不满地说:“你之前怎么没说?”
冯涯笑眯眯的,“你们之前也没问嘛。”
这跟老鸨想得有些出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响才喃喃道:“咋听着不大靠谱呢?”
冯涯自信满满地说:“靠不靠谱,试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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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风花雪月楼怎么一夜之间生意兴隆了?”
“听说有高人指点。”
“高人?我倒要看看是哪方高人。”
男子们你推我赶着走进酒楼,刚进去便被带香衣袖拂面,待轻纱远去,徒留美人眉眼在脑中流连。众人纷纷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从天而降又翩然远去的舞姬。
“妙哉,美哉!”
“官人,今日这酒可要喝个痛快?”
“喝!小美娘上多少小爷我喝多少!”
七寻端着酒给客人满上,眼睛时刻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自冯涯给雪月楼妈妈出了主意,来酒楼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每天座无虚席。
倒是没什么异样,难道说还没到时候?
七寻一心二用,穿梭在酒客之间,余光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虽然跟鬼魂状态有些出入,但七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