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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雪耻

作者:昆仑白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徐铭眼前一亮,先生这副决绝的气概,与在战场上一模一样,猜到她要去硬抢人。


    而且她这句话问的是“敢不敢”,而不是“能不能”,也就是说先生主意已定,不论他去与不去,她都会行动。


    虽然殿下也告诫过自己现在是在京中,遇事不可妄动,需三思而后行,但他完全没有考虑这些,今日必要同先生一道,去救自己心悦之人。


    没有丝毫犹豫,他抱拳行礼:“徐铭但凭先生驱使。”


    “好!”沈明月暗中欣慰,今日事可成也!


    随后与他到无人处,问清可动用的武力,以树枝为笔,在地上简要地画出攻守图。


    他们计划所有侍卫蒙面,派人摸清柳府每个出入口并把守,沈明月从侧门进入控制住李氏,徐铭带人搜查莺儿。


    太阳虽有两丈来高,但沈明月决定立刻行动,此时大约在寅时【1】,计划要在卯时【2】之前,避开人流回到王府。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徐铭反倒觉得既然要抢人,这趟柳府之行,着实没什么必要,反倒浪费时间。


    沈明月眼底暗潮翻涌,解释道,“所谓先礼后兵,对方不同意我的方案,出兵才名正言顺。”


    回到马车上接人质,常嬷嬷还没有要醒的迹象,沈明月隐隐担忧是不是迷药用多了,探了探鼻息和脖颈处的动脉,才放心下来,也明白了徐铭的担心。


    起初迷晕常嬷嬷这个计划,徐铭并不同意,一是他认为这是暗卫用的手段,并不光明,他向来对此不屑一顾;二则是对迷药用量不清楚,少一分无效,多一分则致命。


    沈明月坚持如此,理由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冷灰色的云挤压着天空,沉甸甸地仿佛要坠下来,沈明月站在柳府角门外,看着朱漆斑驳的门扇。


    这道门,是初入柳府时所走的,过一会儿,她要带着莺儿再从这里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再敲一次,里面才传来看门婆子不耐烦的声音。


    “来了,来了,别敲了,你们这些小蹄子,三天两头往外面跑,二小姐能有多少东西要买……”


    婆子打开半扇门,见一女子站立,身后人个个手持武器,还扛着一个人,好似土匪打劫,当即吓白了脸,大叫一声,赶紧关门。


    在即将关闭的时刻,门被刀鞘卡住,随即被人用力踹开,婆子重重向后倒地。


    “救命啊,杀人啦……”


    “啦”字刚发出一半声音,就被徐铭一掌拍晕,随后带侍卫分头行动,两个侍卫扛着常嬷嬷与沈明月向正房方向而去。


    不多时,院内一片呜咽之声,婢女侍从不知发生了何事,有的藏匿不出,有的只知大哭,还有的奔向正房院内请求主母庇佑。


    殊不知正房处已被沈明月掌控,她对柳府这个“家”毫不熟悉,随便抓了个小婢女问清了路,此时,她正坐于廊下,侍卫持刀站立两侧,常嬷嬷被捆着躺在脚边。


    李氏将女儿揽在怀中,指着沈明月骂道:“逆子,柳家岂是你胡闹的地方?来人,快给我拿下!”


    婆子们看着左右护法,又相互看看,跪下去叩首求饶。


    沈明月漫不经心地抚着结痂的手指,想着回去要把其它的也剪掉。


    “姨娘,我是来兑现承诺,交还常嬷嬷。”


    李氏气急败坏,“你这是交还吗?是入室抢劫!”


    沈明月幽幽一笑,仍不看她们,“抢劫?我抢什么了?我只是想换回我的人。”


    “柳慕云,你别不知好歹,你可知你已经给父亲母亲、给柳家惹了多少祸事,怎么不知悔改?”柳慕雪见对方丝毫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从李氏怀中出来,大声指责,“别仗着自己是王妃就敢胡作非为,绍王不过是个纨绔浪子,早晚被废。”


    的确,柳家这半年的担惊受怕一点也不比沈明月少,但沈明月作为受害者,共情不到这一点,现在被施暴者指责,她也见怪不怪,柳家一贯如此。


    但后面几句话却十分不中听,她猛然抬眸,向李氏母女投去两道寒光,而后抬了一下手,身侧的侍卫立即上前将柳慕雪拉过,按跪在她面前。


    沈明月起身,抽出侍卫手中的刀搭在柳慕雪肩上,将她又压低了一截。


    这个举动当即令李氏软了腿,一院子的人也跟着齐齐跪了下去,李氏求饶道:“王妃饶命,大姑娘饶命,这可是你的亲妹妹……”


    沈明月嘴角挂上一抹浅浅的笑,定定地看着她,“姨娘,这里是不是我胡闹的地方,我已经胡闹了,要说亲妹妹,大概莺儿比她跟我更亲。”


    “你们口口声声说柳慕云是亲人,可你们从头至尾有那她当成过亲人吗?”沈明月深吸一口气,“柳慕云早就死了,被你们被逼死在她母亲的灵位前,我只是来替她讨回公道之人!”


    简单的字句,沉痛的过往,像是从荆棘从中穿来,带着满满的血痕呈现在众人面前,虽然无人能理解,但沈明月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她说完,仰天将积压在胸膛处闷气呼出,只觉得痛快无比,似乎将逃亡以来的各种郁结情绪全部发泄出去。


    而后俯下身,看着柳慕雪倔强又害怕的神情,说道:“这件事本来与你没有关系,但你诋毁绍王,那就有关系了,绍王有胆识、有谋略、有远见,浅薄之人才会这样说他,才敢这样说他!”


    “还有,你也别小瞧我,我若是仗着绍王的权势,只怕还不会有今日这样的阵仗。”


    正说着,徐铭抱着莺儿到来,二人交换眼神,是撤退的时候了。


    她命人有序撤离,自己提刀断后:“姨娘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为何选择午后从角门而来!”


    李氏领教了她的厉害,后悔二字砸在心上,击碎了全身的高傲,爬着上前几步想接近女儿,却被侍卫的刀鞘拦住。


    她紧紧握住刀鞘,哭泣着说道:“明白,明白,我都明白……我发誓,什么都不会说,还有这院中的人,我保证会让他们闭嘴,求大姑娘放过我女儿……求你了……”


    “好,那我再信姨娘一次。”沈明月收起刀,拽起柳慕雪推了出去,李氏起身接住,母女抱头痛哭。


    头顶上的云越积越厚,惨白的太阳彻底被掩盖,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沈明月走了两步后回头,李氏呼吸一滞,眼神中满是警惕,紧紧将女儿护住。


    “还有,给姨娘个忠告,不要孤注一掷,把筹码都压到一处,做人、做事要留有余地。”


    说完,趁此众人没有反应,沈明月在侍卫的护卫下向角门走去,终于在出了门后将两个拳头松开,迅速上车离开。


    马车内,莺儿正靠着徐铭,迷迷糊糊中见大姑娘到来,圈在眼眶中的泪水流下,扑到她怀中啜泣起来。


    “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沈明月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到衣着单薄,便将大氅仔细为她披上,仅仅两天她旧疾复发,已开始有些发热。


    徐铭也鼻子发酸,握着莺儿冰冷的手舍不得松开,“她被关在柴房,我砸开锁才将人救出来,里面又潮又冷,虽有饭食,但都冻了冰碴……”


    “柳家才是不知好歹,明知是她很重要,还不好好对待。”


    沈明月说出徐铭想要说而不敢说的话,之后觉得有些发晕无力,胃中一阵不适,心想莫不是误吸了迷药的原因,又想或是太紧张,身体做出的应激反应。


    好在马车很快就回到绍王府,依旧从离开的角门进入,侍卫散去,徐铭横抱着莺儿与沈明月穿过花园走向正房。


    到了院内,沈明月抓住一个行色匆匆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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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快去请府医。”


    婢女慌忙行了一礼,回答道:“殿下就是派奴婢去请府医的。”


    顾洲?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海棠?


    沈明月眉头微皱,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与诧异,但很快顾不上这些,快步追赶徐铭,进到西厢房,正见顾洲正怀抱一人放到床上,而那人正是海棠。


    沈明月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带着上了些许凉意,原来府医是顾洲为海棠叫的。


    在这个上位者意味不明的眼神中,二人揣着紧张的心情将莺儿放到小榻上,又找来被子盖好。


    做完一切后,徐铭才跪在顾洲面前,言语间近乎决绝,“殿下,今日之事都是属下的主意,与王妃无关。”


    顾洲目光沉沉,落在伏跪之人身上,手握成拳头背在身后,“来人!”


    两个侍从应声而入。


    “徐铭有违主令,罚鞭刑五十,今日参与者各罚鞭刑二十。”


    比军中罚得还重,在沈明月看来,这就是杀鸡儆猴,不等徐铭开口,她强硬地说道:“你敢动他们一下试试,是我带他们去的。”


    话音刚落,就听顾洲继续说道:“王妃擅自出府,即日起禁足,无我命令不得外出。”


    众人称是,押着徐铭下去后,沈明月不甘示弱,一字一顿点说道:“你没有权利命令我,你看清楚,我是……”


    “住口!”顾洲抬头打断她,眸光冷到了极点,像是冰封的深渊,有着可以吞噬一切的凛冽,“只要你在王府一日,就是我的王妃,就要听我的令。”


    这目光似一道冰锥刺进沈明月的心脏,寒意顺着血管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多么希望他是在演戏,可此处没有站立的第三个人,这就是他的真实意思。


    她忽觉很对面的人很陌生,是啊,自己认识的顾洲是营州的顾洲、是战场上的顾洲,而不是京城中这个纨绔皇子,绍王殿下。


    顾洲没有解释,越过她的困惑与失落,大步离开。


    沈明月似乎不死心,追了出去,却在门口停下脚步,见雪落如琼芳坠,她苦笑一声,笑自己真是贱,为什么要去追他。


    雪片被风卷到睫毛上,模糊了视线,抬手去摸,发觉已经融化成了水珠。


    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院内恢复安静,只有零乱的脚印记载着刚才的忙乱。


    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还要下多久呢?


    “禀王妃,府医已在门外等候,请王妃回屋休息。”


    婢女的声音打断沈明月的思绪,思忖一番才理解这是想要她回避的意思。


    她艰难地将双腿挪进正屋内,关上门想安静地消化情绪,像是刚打完一场败仗,疲惫和痛苦趁虚而入,内脏像是被一只手抓住,狠狠揉搓,一阵阵刺痛令她额头沁满冷汗。


    忍着痛楚,倒了杯水饮下,未想水是凉的,更加重了疼痛,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桌子,周身近乎脱力。


    最后站立不稳,视线滑落到与地面齐平,杯子在眼前碎裂,清脆的声音引来一群慌乱的脚步。


    她被安置在床上,听有人说道:“快去回禀殿下,快传府医。”


    “谁都不许去,也不许外传。”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这狼狈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


    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她能感觉到脸色已煞白如纸,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生生挨着、受着。


    胃中翻涌得厉害,忍不住吐了一次又一次,贴身的小衣湿透,也被换了两次。


    听着周围人来来去去,时而嘈杂时而安静,但她没有力气睁眼,也是有意在逃避这种煎熬。


    渐渐地,意识游走到了似睡非睡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一阵话音传入耳内,听声音好像是一位上年纪的老者,语调中带着几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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