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前,蓝柯去找了虞百天,似有事密谋,却不让虞晚几人知晓。
虞轻好奇又觉不平:“有什么不能说的,还要单独谈,情报不统一,若是错失捉妖机会才难看。”
虞晚与雁绥站在一处,并不理会他,至于蓝柯与虞百天谈话的内容,她早在梦中知晓一二,是梦妖因往事作祟,这梦妖是专门吸取别人心中秘密作为梦魇食用,常人会觉心虚作祟,他们的惊恐和不安会成为梦妖最好的滋补食物。
祖母确有往事,可具体是什么往事,她终究没有参与具体细处不知,只知这次祖母确因为旧事被梦妖侵袭,对付梦妖只需说出当年旧事秘密便可破除,可她太了解父亲的性子,梦中她可是看到父亲因不愿说出,而导致当初参与捉妖的四人都受了不小的伤。
虞晚想到此处,瞧一眼身边正玩着自己衣带的雁绥,她想起来了,梦中雁绥也受了伤,因此还错过了七日后的寒酥节。
今晚捉妖最大的变数,就是她,梦中参与捉妖的除了雁绥三人,还有洛田儿,不知为何这次她未登门。
这变数,虞晚起初忧虑,今却觉变数越多才好,变数多了改变她的死局才有机会,为她争取杀了蓝柯更有机会。
夜幕将至,空中洋溢着一泓如橙的晚霞,慢慢被灰暗侵蚀。
慈安堂内寂静无声,虞晚三人已按照蓝柯吩咐分别守好屋内东西北三方,而他带着虞百天从院中入内,交代几句后便去了南面静待。
虞晚靠在东面一处窗边,耳朵听着里面内室的动静,梦中捉梦妖她没参与,具体怎么抓捕她更不了解,只能一会随机应变,只希望那梦妖能懂点事。
“你,你在不?我,知你为何来,当年旧事何必非要牵扯我母啊......”
“当年,当年之事我们有错......”
内室中,虞百天已经开始说话了,但声音不大,隐隐透露惊恐,他在极力压制着不安,这种惊恐和不安似乎不止是面对未知的危险,更是在惧怕着什么。
他在怕梦妖?
虞晚心底不屑,她这父亲一向懦弱,可到底算是个捉妖师,何况还有她们这三个捉妖师,加她这一个妖,怕成这样,丢人现眼。
不过就虞百天这模样,难道当年是他做了对不起梦妖的事了?
虞晚太知道她这爹好色的本性,虽说这府中只有方蓉,但他外面可养了不少人,可依照他这懦弱样,找人能行,找妖...难道真的是色壮怂人胆?
虞晚思绪飘散,直至感觉一团黑色气息同水蛇接近她,眼瞧就要碰上她的手腕。
彭——
虞晚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弹,红色妖力在她手腕处流转出,一点红光将那黑气顷刻间弹散。
随着黑气消失,原本门窗紧闭的慈安堂烛火闪烁,一股凉风好似从檐下掠过,盆内炭火烧得旺,却依旧感觉丝丝冷意。
旁边传来蓝柯低声叮嘱:“你们莫要分神。”
空灵而有力,不说别的,虞晚确实认为蓝柯此人容易让人安心。
“啊!”
虞百天惊呼声响起,最先飞身出去的是蓝柯,随后就是雁绥,只听一阵打斗声后,虞轻也加入其中。
虞晚探身望去,三人正与梦妖缠斗,梦妖化作女子,身着镜光银裙,上面镶嵌着点点如同琉璃一般镜片。
蓝柯手中长剑挥舞,周身伴随白光,一道灵力瞬间朝着女妖击去。
梦妖蹙眉躲开,那道灵力劈在身后花瓶应声而裂。她手心幻化如同雾状妖力朝着下方虞轻打去。
虞轻避不及远处,只待一把抓过最近的雁绥挡在身前,雁绥来不及骂人,急忙捻决黄色灵力化作星星点点如同金针一般朝着梦妖飞去,女妖挥手挡开,猛然俯身朝着雁绥冲去。
虞晚眸光一闪,冷声开口:别碰他!”随之手腕妖力再次凝结,挥手一道强劲妖力朝着梦妖击去。
女妖没料到此击来不及躲避,生生受了猛地坠落一下,恰好被蓝柯和雁绥看准时机,两道不同的灵力将她困住,形成结界,蓝柯抬手捻决,白色灵力狠压下。
梦妖随着压力而半跪吐了口血,再不能还击,冷笑开口:“捉妖师,唤我出来,何不让我与这该死之人对峙!”
虞晚见状走到雁绥身边,上下打量瞧,心底松了口气。
雁绥忍不住凑近虞晚身边,对虞晚的出手相助和关心显得尤为兴奋。
眼见梦妖被捉,早已吓得躲在一旁的虞百天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出来,对着蓝柯拱手相谢:“哎呀,多谢蓝公子啊,这才我们家可算是安心了。”
蓝柯谦虚回礼:“虞家主不必如此,此乃我玄门中人分内之事,只是我万道宗向来以情人,以理晓妖,您也听到了刚刚梦妖之言,我还需对这梦妖侵袭之事了解清楚再行判定。”
闻言,虞百天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看着已经降服的梦妖,眼睛四处乱瞟显然心虚作祟。
虞轻对此并不在意,不屑道:“有何要说,妖就是妖,她害我祖母合该就地斩杀!”
蓝柯摆手:“不,还是要交代清楚,日后我宗需记录保存。”
梦妖嘲讽一笑,随后站起身,歇了挣脱结界的心思,随后冷眸看向虞百天,眼中杀意凌然,“当年是不是你杀了欲妖!”
虞百天再闻当年事,脸上闪过复杂之色,随即开口:“是,是我。”
梦妖杀气更胜,眼中渐渐染上悲戚和哀伤,自嘲道:“茯苓你这个蠢货,你和他交合生子,说他要娶你,你当初一走了之,结果呢,却被这个男人设计杀死,这就是你的结局。”
不是梦妖?虞晚纳罕,原来是另外一只妖和她爹有关系,等等....生子?!
虞晚眼中闪过惊讶,心中那抹猜想渐渐化为实质,这个茯苓难道是......
虞百天沉默不语的模样更加激怒了梦妖,她怒道:“你怎么不说话!你们人就会装哑巴吗!”
虞百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她是妖!我们没可能!当初,当初是我色迷心窍,可我们终归人妖殊途!”
虞轻和雁绥讶异看着虞百天,此刻他们也被震惊了。
“放你娘的屁!那你还和她生子!她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梦妖爆了粗口,显然怒到极致,若不是结界压制,想必她此刻已然要掐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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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人。
“就那一次!”虞百天压着声音道,随即也一副破罐子破摔,“就那一次就有了,我有什么办法!而且都是她的错,谁让她化作美艳女子,她又是欲望之妖,可以放大我的欲望,我,我那是中了妖术!至于,孩子......”
虞百天瞥了一眼虞晚,再次不语。
然而蓝柯,梦妖和虞晚都瞧见了虞百天的目光,很明显虞晚就是那个孩子。
虞晚的猜测成了事实,她心中一时复杂难言,原来在梦中她竟错过了这样的往事,错过得知母亲身份,错过了许多。
虞晚是半妖这事在虞家不算秘密,因她自小便暴露了妖力,当众伤人,所以她也很早知晓自己母亲是个妖,可她并不知母亲往事,也不知为何母亲会选择父亲这样的人。
“她......”梦妖讶异看向虞晚,渐渐眼中浮现几分怀念,喃喃自语:“对,是同源妖力,与茯苓那蠢货长得像极了......”
虞晚心思一动,梦妖想必是她母亲很好的朋友......
梦妖冷静片刻,看着虞晚突然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虞晚。”
梦妖点头,赞道:“是个极好的名字。”
随后梦妖像是想起什么,脸色渐渐沉下,勉强笑着问:“你可梦到过什么了?”
虞晚惊讶看着她,没想到梦妖竟会有此一问,难道她这段时间的梦是她做的手脚?
没等虞晚回答,梦妖便也不听了,又看向雁绥,眼中闪过怜惜,莫名说了一句:“你可不要步了茯苓的后尘。”
雁绥不明所以,蹙眉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梦妖像是又想到什么,再看虞晚时,语气略有讥讽:“好笑啊,他们都唯恐你成了茯苓,哪里知你不肖你母。”
之后梦妖便不再说话,这话也却在虞晚心上落印记。
蓝柯见此向虞百天说:“我随身携带的收妖塔送与师妹另捉妖,烦劳虞家主为我今晚找一间空屋,我会布下结界,明日我师妹便会带着收妖塔来,我再行收伏。”
虞百天连连应下,吩咐人感觉收拾空屋出来。
蓝柯随后再看向虞晚,眼中的探究和打量丝毫不掩饰,雁绥忍不住将虞晚护在他身后挡住蓝柯的目光。
“虞小姐,早些休息,明日前厅我有话想问虞小姐。”说罢,没等虞晚答不答应,蓝柯直接带着梦妖离开慈安堂。
虞轻眼睁睁看着蓝柯将梦瑶带走,脸色闪过不忿却也无法做什么。
雁绥没管别的,只一心盯着虞晚的神色,见她疲累,忍不住关心:“阿姐,明日我陪你去前厅,谅他不敢做什么......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虞晚早已接受梦妖所说,只是对母亲之死心中有些痛惜,虽对父亲有怨怼却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生生压下这口气。
“好。”虞晚点头应下,随后望向内室,对已然进来收拾残局的赵妈妈道:“祖母醒来派人给我传话。”
赵妈妈低声应下。
如今梦妖收伏,祖母也便不会再做噩梦,虞晚心里的石头也落下,至于蓝柯说明日之事,只管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