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差事,暗卫办得非常轻松,事情刚刚发生,不论是商贩还是出来采买的百姓,全都在谈论这件事,从街头溜达到街尾,暗卫就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卯时,魏洛的小厮孙青穿了一身很像官服但不是官服的衣裳,揣着一柄假刀,在东石街上跟百姓们玩了一场文字游戏。
孙青反复使用:有可能、我觉得、不一定、等模糊的词汇,传达了一条对百姓不利的消息:直到清明节前都不许摆摊,因为一位姓柳的点痣摊主惹了人。
百姓并未为难柳姓摊主,不久之后,魏洛带着八个家丁出现在东石街,想让柳姓摊主交给他某样东西,柳姓摊主不肯,魏洛便指挥家丁暴力驱赶商贩,其中细节与萧靖安的描述基本相同。
民怨沸腾之时,天降七道惊雷劈向魏洛,魏洛被其家丁带回琢玉阁,目前正在接受救治。
至于魏洛想要的东西,暗卫就不知道了,因为商贩们也不知道,所以他传了魏洛的手下。
魏洛昏迷不醒,一二三号家丁全都受了伤,孙平和摸鱼的四号五号正在去往皇宫的路上。
孙青不知道这封暗卫密信的含金量,还在按照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哆哆嗦嗦地说道:
“小的是出门采买的时候,听路过的人说的,说、说陛下很重视今年的清明节,务必要保持街道的干净,尤其是通往郊外的东石街。”
某礼部侍郎:“但从未有消息说,从今天就开始清场!”
孙青:“小的只是想让百姓有个心理准备,而且小的说的是有可能不让摆摊,没说一定不让!是他们误会了!与小的无关啊!”
萧靖安:“刻意换上类似官兵的衣裳,还说你不是故意!”
那件衣裳的材质和绣纹与官服大不相同,只是款式有些相似,但孙青装的有模有样,百姓们也不太懂官服上的图案,材质瞧着也精贵,所以误导性很强。
孙青:“小的有证人!”
假传政令是仅次于假传圣旨的重罪,所以他们在这方面考虑得特别周到,萧靖安攻击的重点也在此处,而魏洛和柳姓摊主的过节,大臣们同样不太关心。
禁军拎过来一个人,说:“是他吗?”
暗卫在溜达的时候,发现一位商贩的表情很不自然,与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按照他多年审讯犯人的经验,这个人有猫腻。
商贩甲:“就是他!就是他给我钱的!今天早上,他给了我一块碎银子,让我跟着他说一些有可能啊,不一定啊,之类的话!”
商贩甲把一块碎银扔给孙青:“钱我不要了!还你!”
来之前,暗卫已经审过商贩甲了,所以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怎么说才能保命。
康庆帝抬了抬手指,意思是叫禁军把这位商贩送出宫。
萧靖安严肃道:“父皇,连证人都准备好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在假传政令!此子心思实在缜密,今日不罚,来日恐会酿成大祸!”
康庆帝:“杖毙。”
萧靖安:“杖毙!咳咳……”
康庆帝不满地瞪了萧靖安一眼,像是在责怪他喊的太大声,伤到了嗓子,康庆帝一个眼神,便有太监端来了茶水,旁的皇子看到这一幕,心中颇不是滋味。
听到要杖毙自己,孙青连忙喊了几句求饶,说是魏洛让他这么做的:“公子说东石街偏远,有什么事也不会传到京城来!还嘱咐我一定要把话说的模糊些,这样才不好追究责任!”
孙青:“陛下饶命!都是我家公子让我这么干的!我只是想讨一口饭吃!陛下饶命啊!”
某户部侍郎:“魏洛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去驱赶商贩?”
孙青:“前几日,江柏麟江公子突然找到我家公子,让他想办法拿到一款点痣膏的配方,说这个配方可以让他们赚大钱!”
康庆帝:“传。”
江柏麟还没到魏洛的琢玉阁,就被传召进宫,该不会是魏妃娘娘在康庆帝面前称赞了他,康庆帝心情好,所以有赏吧?
小厮王山笑呵呵地说:“一定是陛下有赏,陛下多疼爱公子啊,这些年,陛下和娘娘给公子的赏赐,都能买下半个京城了!”
江柏麟用得意的表情责怪道:“不许瞎说。”
到达宫门口,王山就不能跟着了,江柏麟一瞧领路的太监是御前的人,便有些忍不住笑意。
江柏麟:“公公可知,陛下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公公:“到了就知道了。”
太监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江柏麟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比江柏麟更早进宫的,是魏洛的小厮孙平和四五号家丁。
勤政殿前站满了文武大臣,诸位皇子和康庆帝也在,他们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不过孙平根本不慌,陛下英明神武,而他家公子是被人当枪使了。
孙平:“回陛下,我家公子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整天吃吃喝喝的,哪儿懂胭脂水粉?是江柏麟江公子,他说那个点痣膏很厉害,拿到以后能赚大钱,让我家公子拿到配方,他来制作,他说我家公子这么多年也没个建树,想帮帮我家公子。”
众大臣:……
与孙青的说法一致,关于魏洛的评价也十分客观。
江柏麟扑通一跪:“陛下,绝无此事!江家的水粉方子不下百种,微臣怎会去抢一个小商贩的配方?是魏洛觉得自己的生意一直没有起色,怕寒了魏妃娘娘的心,所以才找到了微臣!”
“江家的方子概不外传,魏洛许是急了,才去抢别人的方子吧!魏洛的所作所为,微臣皆不知情,微臣近来一直在府中为先夫人抄写经文,根本没有时间与魏洛共谋,府中上下皆可作证!”
孙平如临大敌道:“你怎么转头就把我家公子卖了?”
大臣们小声议论着:“果然心善,还给江丰德的先夫人抄经。”“江公子赤子之心,怎会觊觎他人财物?一定是魏洛的主意。”“德才兼备,来日方长啊。”
大太监:“你们两个怎么说?”
四号:“回公公,小的就是一个打杂的,主子指哪儿,小的去哪儿,至于其中内情,小的没有贴身伺候,真的不知道。”
五号:“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撵人,头儿一直催着快点走,快点走,还没来得及打听原因,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打人!真的没打!打了人的都被雷劈了。”
康庆帝:……
一众大臣:……
太有说服力了。
孙平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四号偷偷地戳了他一下。
二皇子萧司明:“父皇,江家经营水粉行业多年,江公子又是神童,定然不缺水粉方子,江公子的新品打算在踏青宴上面世,想来没有时间和精力筹谋其他。”
提什么新品啊?江柏麟的心咚咚咚的,新品没了!他都把研究新品说成抄写经文了!
萧司明:“魏洛想得到配方,也是为了更好地经营琢玉阁,说明他还是有上进心的,只是用错了方法,聚众闹事,本该重罚,但是魏洛中了天雷,生死未卜,该怎么罚,倒是有些为难了。”
既帮江柏麟解了围,又给他挖了个坑,又讨好了魏家,还给康庆帝的轻轻放下找好了借口。
江柏麟叫魏妃姨母,魏洛叫魏妃姑母,他们都是替魏家办事的,康庆帝明摆着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魏家,所以不管魏洛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可能重罚,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和事佬。
孙平和江柏麟的话谁真谁假,康庆帝并不在意,不管是谁的主意,追究下去,伤的都是魏家的面子,所以到此为止。
他在意的是,一个魏洛都能让底下的人如此忠心,那么魏成章呢?魏天明呢?魏妃呢?
可是魏家不好搞,若不能连根拔起,那便不可惊之,否则有造反的风险,康庆帝也窝火。
大臣们有讨好魏家,为魏洛开脱的,有控诉魏家,希望重罚的,也有看热闹不说话的,呜呜央央吵了小半个时辰。
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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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指挥手下驱赶商贩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魏成章作为父亲,自请罚俸半年,来为魏洛的错误行为买单。
康庆帝罚魏洛的琢玉阁闭店一月,好好整顿整顿再营业,并给东石街上的商贩每人二百文的抚恤金。
对于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魏家的敌对阵营全都愤愤不平,萧靖安却很开心,好像很容易满足的孩子,从不让他的父亲为难,还提供了难得的情绪价值。
五哥说过,现在不是猎杀骆驼的时候,而是往骆驼身上放稻草的时候。
所以他知道,不管怎么煽风点火,这场火都不会烧到大皇子和三皇子,不过没关系,朝中多的是对魏家不满的大臣,不满就是那些稻草,需要积累。
先前还吵的热火朝天的,又是国法,又是天王老子,如今,一点小小的惩罚就让萧靖安如此开心,大臣们都觉得六皇子的脑袋恐怕还是没有治好。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大皇子三皇子包括同阵营的大小官员,全都措手不及,虽然康庆帝没有迁怒他们,但他们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大皇子府。
萧书君咆哮道:“我才是父皇的长子!父皇却从来不肯替我立威!我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个字!他老六凭什么能在大臣面前肆无忌惮地泼我脏水?”
萧允琛:“父皇偏宠六弟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倒是你,能不能少讲一点大道理?在旁人的污蔑面前,大道理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萧书君:“你还埋怨上我了?父皇若是信了六弟的话,所有那些罪名也有你一份!”
萧允琛:“所以我很努力地在抓他的破绽,我点了他好几次,你都跟不上趟。”
萧书君:“我是皇长子!难道你让我像老六那个疯狗一样在大殿上乱吠吗?!”
萧允琛无语到生气:“皇长子皇长子!少念叨几遍!没人抢你的皇长子,可你翻翻史书,我朝有几位皇帝是皇长子?!”
萧书君:“你!”
兄弟俩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江柏麟到了:“大表哥,三、”
萧允琛:“江柏麟你本事大了啊?从头到尾瞒得严严实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江柏麟哭唧唧地说:“三表哥我没有!我没有叫魏洛驱赶商贩,我一直在府里研究……”
萧允琛:“你有多大的本事我们能不知道?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最好能在踏青宴上拿出像样的东西,别叫母妃丢了脸!”
江柏麟:“是。”
萧允琛:“再有这样的事,所有的责任你自己一个人担。”
江柏麟哭唧唧道:“我真的没有、”
萧允琛:“江柏麟!本皇子不说穿是给你留着情面呢!”
比起江柏麟,他们更相信孙青和孙平的话。
魏洛游手好闲惯了,吃吃喝喝本也犯不了大错,但他其实很想做出点成绩,所以就很怕有人给他“提建议”,“搞合作”。
他要是有正经点子,就不会一直没起色了,心术本就不正,偏又有财富和权势,让他满脑子都是强.取豪.夺的戏码。
偏偏他又好面子,搞得好像自己才是主导似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多努力啊,殊不知江柏麟早就在魏妃面前邀过功了。
江柏麟灰溜溜地离开了大皇子府,萧允琛实在气不过,骂了一句:“魏洛那个蠢货!”
萧书君:“三弟注意自己的身份。”
他都快气死了,还跟他讲身份?萧允琛脸上写着:有病吧。
萧允琛:“方才一直大吼大叫的人是谁啊?我才喊了一句,你就提醒我注意身份?上行下效的道理懂不懂啊?皇长子?”
萧允琛的护卫提醒到:“殿下,您摔的是大皇子府的茶壶。”
萧允琛:……
萧允琛当着萧书君的面摔了他的茶杯,又摔了萧书君的,还踹倒了凳子,一副你能把我怎么办的表情离开了大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