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所幸洞窟里适合的石块并不多, 除了还在搜集纳迦利蛋的五个人，其余三人分散去找石头。
此刻，麻袋旁只剩下两个男子把守。岸边距水面高度约十米, 下方一片幽冷的漆黑, 没有任何光源
路屿判断这是好机会，她指了指麻袋，用口型对张小红示意：“救人。”
张小红屏息点头。
路屿召唤出奥术之手, 悄悄移到一个男人身边, 将他用力往后一推，那人惊呼着朝身后的深潭坠去。
另一人端着枪，还没看清袭击来自何处, 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下，慌乱中扣动扳机。
“砰砰！”
枪声在洞窟中炸响。
路屿本能反应地弯下腰, 好在子弹只是射入岩壁，带动碎石块不断下落, 没有人受伤。
但是巨大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其余人, 喊叫四起，脚步声迅速逼近。
随着“啪”的一声，不知道哪里的营地灯爆裂还是被什么砸到，洞中光线骤然暗了下去。
最先赶来的男人脚步一滞，下一刻却被看不见的存在扑倒在地。隐身中的维萨拉从暗中窜出, 巨大的尾巴紧紧缠住他的身体, 獠牙精准地咬穿颈部动脉。
鲜血飚溅出几米, 男人身体抽搐着，很快不再动弹。
路屿和张小红抵达了岸边，其中某个麻袋口松开，一只手突然从中伸出。
路屿一惊, 紧接着郑瑜从袋子里艰难地爬出。
他脸色发青，后脑勺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干涸，金棕色的头发被黏在了一起，显得十分狼狈。
郑瑜看到浑身泛着蓝光的两人顿时愣住，转而瞥到她们身后的人，急声喊道：“蹲下！”
枪声随即扫射而来，路屿两手一抓，挟着张小红与郑瑜瞬移到十米之外。
与此同时，维萨拉扑向袭击的男人，缠住对方在地上翻滚起来，惨叫声和零星的枪响交织成一片混乱。
“你们先救人！”路屿抛下一句话，奔向维萨拉。
更多敌人聚来，路屿一眼看到那名持火焰|喷射器的高个子男人，他满脸是被同伴死状骇住的表情，虽然看不到袭击的怪物，却还是对着洞窟中空旷地方，扣下发射器扳机。
“艾厄塞斯克埃！”
乌云在洞顶剧烈翻涌，火焰已经从枪口喷出，维萨拉来不及躲闪，身体被火舌包围，它发出了刺耳的尖啸，拖着燃烧的尾巴在地上翻滚。
无数冰刃骤然落下，扑灭了火焰，因为队友免疫而没伤及维萨拉，只是重重砸向雇佣兵们。
尖锐的冰锥刺穿血肉、击打在火焰|喷射器的燃料罐上，一片混乱中，路屿听到了嘶嘶的漏气声。
只见燃料罐正剧烈抖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皮肤仿佛已经提前感应到热浪的到来。
路屿冲到维萨拉身旁，架起它的肩膀，再次施展幻影移步，带着它移至水潭边缘。
下一刻，彻底失控的火焰|喷射器发出刺耳的爆鸣，空气像被点燃了。
火浪瞬间吞没了背着喷射器的男子和他身后的两人，炽热的冲击波夹杂着金属碎片，好像要将附近的一切掀翻在地。
路屿紧紧扣着维萨拉的肩膀，伏卧在地面，滚烫的热浪掠过后背，她感到皮肤都被烫了一遍，又迅速冷却下来。
冰锥术的风暴还在肆虐，爆炸只持续了片刻，火焰就被扑灭，乌云散去后，只剩一片焦黑的地面，和三具半烧焦的尸体。
洞窟安静下来，惊呼和枪声停止了。细碎的响动又从四面八方渗透而出，仿佛有什么爬过带着碎石地面和苔藓地面。
幼年纳迦利感知到危险消散，从阴影里纷纷爬出，一部分直奔向雇佣兵的尸体，嘶嘶作响地啃食起来。
另一侧传来了吼叫和枪声，似乎是纳迦利发现了躲起来的雇佣兵，动静很快被淹没
张小红和郑瑜解开了剩下的三只麻袋，除了司嘉航，一同被绑来的还有季原和苏晴。
他们两人因为红外探测仪被抢走而跟着进入了森林，很快迷路又四处乱窜，遇到了这群索多t科雇佣兵，虽然装备看着奇怪，但季原没多想，以为是索多科开发商雇来维持秩序，还向他们问起了路。
直到他跟苏晴被打晕。
季原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于昏暗的洞穴中，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和汽油的味道，耳膜隐隐作痛，转头便见十余条长着人脸的蛇盘踞在尸体上，交错缠绕，如同活生生的噩梦。
他瞬间如坠冰窟，失声惊叫，却被一只手猛地捂住嘴。
“安静。”郑瑜哑声道。
苏晴在他之前醒了过来，整个人瑟瑟发抖，垂着眼睛不敢往旁边看，司嘉航则呆呆地跪坐在路屿身旁。
路屿已经解开了隐身术，小心地翻动着维萨拉的下半身。
它的尾巴被严重灼伤，鳞片大片大片地剥落，血肉模糊，更糟的是还有两个血洞，子弹滞留肉内，使它的自愈失效。
当路屿的手指轻拂过伤口附近，维萨拉发出哀叫声，尾巴无力地抽动，它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维萨拉中弹了，”路屿抬头看向张小红，“你能取出来吗？”
张小红张口结舌，“我？”
“你不是兽医吗？”
“可、可不是这种，我也没工具啊！”
郑瑜二话不说，走向最近一具尸体，纳迦利们警惕地对他发出威胁的低吼，而他视若无睹，从尸体身上搜出了□□，递给张小红。
路屿郑重道：“拜托了，小红。”
张小红深呼吸一下，定了定神，注视维萨拉惨不忍睹的尾巴，“帮我按住它。”
郑瑜按住纳迦利的尾部，路屿则按着它的上半身，低声道：“忍住别乱动。”
不知维萨拉是否听进了她的话，刀刃切开皮肉的时候，它剧烈挣扎起来，嘶吼声不绝，面容随之扭曲。
就像维持不了相貌，嘴部撕裂般拉长，很快变回它最初丑陋的模样。
维萨拉吐着信子，头一歪，做出了一个撕咬的动作，路屿下意识泄了力，郑瑜差点按不住它，关键时刻司嘉航扑了过来，身体压住它的尾部。
路屿连忙用奥术之手重新摁回它的上半身。
“不要动啊！都按好了！”张小红絮絮叨叨，她已经取出了第一颗子弹，正在费力地找第二颗。
维萨拉的叫喊越发凄惨，如同求饶的哀鸣，路屿不忍地撇过脸，余光里有阴影一闪而过。
还有人！
她猛然抬头，只见黑暗中的人正举枪瞄准，尚未来得及反应，又是一声“噗嗤”轻响。
黑影晃了晃，无声地倒下。
有人在开了带消音器的枪，替他们解决了这次偷袭。
路屿立即转向相反的方向，可她没看到任何人。
“好了！”张小红终于取出了第二颗子弹，满头大汗地说，“但我保证不了它不被感染。”
维萨拉倒在路屿怀中哆嗦着，路屿从包里拿出伤药，灌进它的嘴里，维萨拉的尾巴上的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它自愈力尚在，伤势没有危及生命。
路屿将维萨拉安置在地上，问郑瑜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郑瑜面色晦暗，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清楚。
路屿起身清点，被推入水中的两人不见了，潭水中没有可以攀爬上岸的地方，光秃秃的岩石布满湿滑的青苔，或许是游到了哪里。
两人被维萨拉咬死，三人死于冰锥术和火焰|喷射器爆炸，一人遭受幼年纳迦利围攻致死，最后一人试图偷袭，被暗枪击毙。
唯一始终没有现身的，是那位索多科女人，她仿佛凭空消失了。
洞窟内至少有五个出口，深不可测，无法确定她的去向。
是她开枪阻止了偷袭吗？出于某种内讧的原因？
好像只有这种可能，路屿无法得知真相，返回水潭边，调出NPC模拟器的面板，奥术值仅剩20MP，她补充了一瓶奥术秘药，奥术值恢复至70MP。
苏晴与季原满身挫伤，季原脚踝扭伤，步伐一瘸一拐，而司嘉航像是被人正面打了一拳，半边脸肿起，眼睛几乎睁不开。
这里伤势最重的便是维萨拉，它虚弱地靠在路屿身畔，尾巴圈住她的脚踝，哼哧哼哧地吐着气。
“这些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被抓住的？”路屿问起郑瑜。
郑瑜说出自己的推测：“可能是国际走私组织，目的是这里的蛇蛋，我们刚好撞上了。”
“我们是来找你的。”司嘉航口齿不清地说。
他的面容有些滑稽，但在这种情况下谁都笑不出来。
路屿转向另一边，季原沉默着，没有主动说明被抓住的过程。
她与郑瑜商量起返程，若从雇佣兵进入的洞口出去，外头可能还有埋伏，最稳妥的，还是循着维萨拉带他们进来的甬道，哪怕必须再次爬过那可怕的两百米。
刚决定好撤离路线，地底忽然传来沉闷的轰鸣，整个洞窟猛地摇晃，像是地震。
路屿差点以为山体要崩塌了，晃动只持续了不到五秒便停止，但低鸣声仍在回荡，像是来自外界的某处。
众人还没从震动中缓过神，吱吱嘎嘎的声响又从角落里冒出来，无数条纳迦利从阴影中钻出，迅速朝他们游来。
苏晴尖叫出声，下意识后退，可纳迦利只是贴着几人的脚边掠过，扑通跃入深潭，消失在漆黑水面。
这群纳迦利都有共同的目标，路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维萨拉。
维萨拉也正凝视着她，微微晃动脑袋，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路屿用上动物交谈术，问道：“是雅努费尔尼吗？”
维萨拉点点头。
“它在水下？”
“从水下进去。”维萨拉回应，却没有像同族一样追随而去。
路屿转过身，其他人正等着她一起撤离。
“我和维萨拉有点事，你们先走吧。”路屿说。
司嘉航皱起了眉：“可是……”
“我很快就出来。”路屿坚持道。
司嘉航还想说什么，却被郑瑜拦住，他沉声道：“没事的，我们先走。”
路屿盯着漆黑的潭面，好像再怎么做心理准备，光是想象被水吞没，她依然本能地抗拒。
最后她下定决心，对维萨拉道：“带我看看雅努费尔尼。”
维萨拉摆动了一下尾巴，示意她骑上来。
只是那尾部满是焦黑与血痕，尽管它伤势有所恢复，路屿依然迟疑。
“上来。”维萨拉催促道。
路屿心一横，跨坐到它的尾巴上，双手扶住它的肩膀。
下一瞬间，巨大的失重感袭来，维萨拉贴着岩壁滑下，携着她一头扎入水中。
第132章
塞汀岛的山并不巍峨, 而是波浪般连绵起伏，半身浸入海水中，唯一陡峭之处便是珊瑚脊。
石壁近九十度直插入海, 巨大的三面合围中央, 是塞汀岛最著名的蓝洞，深逾百米，直径六十多米, 若从高空中俯瞰, 仿佛一颗被岩壁裹住的蓝色眼珠。
到了夜晚，珊瑚脊特有的星岩便会发出莹莹蓝光，并非整块岩石发亮, 而是一颗颗镶嵌在岩壁中的石块，塞汀岛的土著们说这是龙骨化成的。
星岩大多数都在水中, 白天并不显眼，到了夜晚, 便会照亮蓝洞上层及更浅处的海域, 届时在水中漂流犹如遨游于星海之上。
季沐尹、凌晏深和贺子澄三人下午的时候来到珊瑚脊蓝洞，洞内没有暗流，表面也风平浪静，适合普通人潜水。
三人中只有贺子澄没有潜水证，他们带了两名潜水教练, 以应对蓝洞中可能突发的场景。
潜水教练是冕兰人, 而潜水船的船长则是塞汀岛土著, 只会说一点冕兰语和索多科语。
相对于季沐尹和凌晏深不断往蓝洞深处进发，想要试探下潜的极限，贺子澄倒是兴致缺缺，在洞口位置待了一会儿便返回。
他提前结束了潜水, 回到船上，珊瑚脊附近信号薄弱，手机屏幕转半天才加载出一张图片，贺子澄干脆躺在船上晒太阳。
可惜没有多久太阳就落下了。
“你好无趣呀，贺子澄。”季沐尹从水中冒出脑袋。
“这里本来就没什么意思。”贺子澄淡淡道。
“不喜欢海还跟着一起毕业旅行？”季沐尹笑了笑，“你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季沐尹和凌晏深都在天黑后结束了潜水，今日游客意外稀少，到了现在，海面上只剩他们这一艘船漂浮在蓝洞附近。
“我只想早点回酒店，这里信号烂透了。”贺子澄明显有些烦躁。
“你就知道玩手机，这里可是全世界唯一有星岩的地方，晚上可漂亮了。”季沐尹表示自己早已做好了攻略。
连潜水教练都赞同，说不看星岩是极大遗憾。
“不就是发光的石头，有什么遗憾的。”贺子澄t依然提不起兴趣，抬眼望向凌晏深。
然而凌晏深眼中只有女友季沐尹，对方说什么他都答应，不值钱的东西。
明明是发小，一谈恋爱就把兄弟抛诸脑后，搞得自己成了他们俩的爱情见证人。
今天本来应该还有其他人同行，季原却临时变卦，贺子澄很生气，转念一想即使季原来，也会带着苏晴，自己依然是个巨型灯泡。
不恋爱就活不下去吗？
贺子澄从小经常跟着剧组，眼熟了娱乐圈男女的暧昧拉扯，换个环境就能对着另一波人，神态动作仿佛复制，不过是被激素控制的动物。
他不耐烦，可是整条船上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愿离开。
于是贺子澄只能心不在焉地靠着座椅，望着海面出神，耳边响起季沐尹的惊叹。
星岩确实在发光，海水涌动着光点，贺子澄心中只出现了一点起伏，便觉得不过如此，旅游宣传中的星海夸大其词，相比于进行过后期处理的照片，肉眼可见的光要黯淡得多。
视野中忽然飘过一抹红光，贺子澄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发现从海水深处的那抹红色不是自己的错觉。
还有红色的星岩？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瞬间，船体剧烈摇晃起来，上下抖动，这片海域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海啸般的巨浪。
耳边传来阵阵噪音，贺子澄紧紧抓住椅背，发现声音不只是旁边人的叫喊，还有海水深处——像是从深至蓝洞一百多米的地下发出了地壳摩擦的低吟。
“那是什么？！”
“抓稳了！快抓稳！”
船长一边高喝一边将航速提到极限，试图破开风浪，逃离这片水域。
水冲击着贺子澄身体，他眼前一片混沌，那抹红色却越来越亮，或许是海底涌出了岩浆。
塞汀岛有火山，但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过活动，他们这是遇到了百年难遇的火山喷发？
不知坚持了多久，贺子澄再也无力抓住船身，被颠簸的潜水船抛入海中，呛了好几口水，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手臂本能地划动挣扎，想要喊人拉自己一把。
可没过多久，就连潜水船也在摇摆中倾覆，所有人都不见了。
最后所剩无几的意识里，他正被浪潮卷动着推向深处。
整个珊瑚脊蓝洞中心形成一个庞大的、前所未有的漩涡，宛若神话再现，海水被神明的魔法分开，露出蓝洞的底部。
坑底并不平坦，被一股力量从下方击碎，岩石中间向上拱起，红色的光从裂缝中渗透出来，逐渐汇聚，如同缓缓睁开的巨眼。
当裂缝撑开可容纳人通过，便能看到中间那鼓动的、肉膜般的物质。
路屿骑着维萨拉从洞中冲出来时，眼前正是这幅震撼景象。
在洞窟中时，维萨拉并没有带她潜入水里，而是进了深潭一侧的洞口，之前由于光线不足，半被淹没在水下的通道并没有被发现。
身边是大大小小的纳迦利，拥挤在一起齐齐沿着洞穴游动，抵达出口处，路屿才发现自己来到了蓝洞附近。
和旅游宣传的宁静幽深不一样，蓝洞已经化作百米深渊般的漩涡，要将周遭一切生灵吞噬。
无数纳迦利顺着涡流向下，它们没有任何犹豫，没入地缝的肉膜中，那团物质涌了一下，血管般的红光在表层流转。
既奇异又恶心，像是纳迦利给人带来的观感。
维萨拉尾部缠住了洞口外从岩石中延伸出的一根枯枝，没有载着路屿下坠。
它盯着深渊，又扭头看了看路屿，轻轻吐出了词语：“雅努费尔尼。”
路屿明白它指的就是海底的裂缝。
虽然不是她原本想的，类似工艺制品般的大门，但此刻“开门”变成了具象化的场景。
“进去吧。”路屿说。
维萨拉却摇头，“危险。”
明明知道她的力量，它却拒绝带她进入，路屿试探着问：“那里有很多吃人的怪物？”
“有毒，”维萨拉说，“门会关闭，很快。”
维萨拉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有毒，纳迦利活不了太久，所以同理而言，它们生活的领域对人类来说也是有害的？
海底的门像会呼吸般微微舒张，散发出的红光，让人本能不安，像是用外表警告人们不能靠近。
尽管依然好奇，路屿觉得还是不要冒险，万一回不来就麻烦了。
路屿收回目光，发现维萨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金色竖瞳里不知怎么透出了留恋之意。
她意识到是告别的时候了，虽然昨晚和今天都打了一架，经过共同的战斗，她好像真将它当做了同伴。
路屿从纳迦利尾巴上爬下来，小心翼翼扶着墙，站在树枝根部。
“好了，你过去吧。”她说。
维萨拉反而凑近了路屿。
路屿只是感到阴影从头顶笼罩过来，紧接着皮肤一凉，它竟然伸出那条新长出来类似人类的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脸颊。
“下次见面，我能跟你交|配吗？”它认真地问。
路屿立即道：“不行。”
维萨拉不协调的五官浮现了近乎失望的表情。
“不过如果还有机会再见，”路屿说，“我们可以聊聊天，你告诉我关于纳迦利家乡的事。”
“好。”维萨拉的嘴巴立即弯起，咧到耳根——当然是字面意义的。
它扭动着尾巴，转身一跃而下，很快就被浪水卷入百米之下的底部，身体钻入门里消失无踪。
漩涡带动着风，将路屿的头发吹得扬起，她单手紧紧抠着墙壁凸起的部分，对着蓝洞拍了一张照片，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要怎么离开？
即使门关上，不再会被水流卷入海底，她依然要游过那条水道返回洞窟。
在路屿失神般地盯着海面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随着海浪不断被翻上又沉下的白色船只，已是完全倾斜的状态。
似乎几分钟前，还有游客在蓝洞上方。
靠着雅努费尔尼和星岩散发出的光，在努力寻找下，路屿终于看到了船只附近几颗脑袋，此时挣扎已经十分无力，
情急之下，路屿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一张高级飞行卷轴。
路屿打开NPC模拟器的卷轴。
【[金]高级飞行卷轴：长出健壮的翅膀，让您在天空中自由翱翔！注：持续二十分钟，请在时间截止前抵达安全位置，以免受伤】
路屿顾不上其他，点上使用，背部一片灼热地痒意，像是长出了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抖了一下，羽骨在肩胛处撑开，羽片层层舒展，身体随之一振，腾空而起。
刚开始并不熟练，不受控制地栽向水中，路屿连忙用力扇动羽翼，又如火箭似的朝月亮笔直冲去。
过了一会儿，她才适应这刚长出来的翅膀，降低拍击的节奏，身体好似被风托举而起，四周的景色在急速倒退。
路屿贴近海面，以最明显的白色船只作为目标，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人。
她两手一手揽住一人，将他们从水中拔起，然后才发现竟然是季沐尹和凌晏深，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
飞到半空才发现两人的重量实在难以维持，不止两只胳膊要脱臼了，翅膀扇动起来也分外吃力。
路屿几乎是凭借意志力和肾上腺素强行撑到珊瑚脊的悬崖上，把他们放到地面，刚喘了口气，又朝海上俯冲。
这次她拖上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土著，第三次则是个陌生的冕兰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到三十。
路屿越来越吃力，一边想吐槽这些成年男性看起来不胖，却一个比一个重，或许是常年户外，肌肉含量过高。
海上的漩涡虽然有了减缓之意，却还是拖着船体往深处牵引。
路屿最后冲向漩涡中央，把已经被深深卷入水中的年轻人拉起来。
看到贺子澄的脸，她倒没有特别的情绪，唯一想法大概是幸好这货比前一个人轻了许多，路屿环住他腋下，奋力飞行，却在靠近悬崖时感到不太对。
羽翼正在消散。
二十分钟到了。
下次一定先给自己定个计时器，路屿想着，使出吃奶劲把贺子澄往岸上一抛，自己却极速下坠。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她根本想不起、也来不及施展任何咒语，双手在空中乱挥，似乎摸到了岩石，本能地要抓住什么。
随着一阵闷响，身体传来钝痛，路屿掉落在一块突出的石块上。
那石块面积极小，只够人站立，她半挂在上面，下半身悬空发麻，路屿右手死死抓住凹凸不平的墙面t，将身体往回缩，确认不会掉下去才勉强喘口气。
身上的痛意越来越强烈，路屿感到自己骨头断了，她喝下伤药，痛意也只是缓解了一部分。
大概是连着从海中捞出了五个人，加上一路从酒店寻找纳迦利、与纳迦利打了一架，再到洞窟中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精疲力尽，路屿本想歇一会儿再做打算，没想到头一歪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133章
海水迅速后退, 露出更深处的沙滩与布满暗色礁石的海床，搁浅的鱼在砂砾和石头间扑腾挣扎，风停了, 远处的海平面寂静得怪异, 连海鸟都不见踪影。
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不只是孩子们好奇，连成年人都纷纷从沙滩椅上站起来, 朝海平面张望。
不知谁开玩笑般说了一句“不会是海啸吧”。
海啸预警系统常年失修, 没有任何反应，但已有惊慌的喊声响起：“快回来！海啸来了！”
依然有人在远方的海水中游泳，对这场悄然而至的灾难毫无察觉。
路屿跟着其他人一起喊着“快回来”, 喊到嗓子冒火，嘴巴里一股血腥味, 才见水中的熟悉身影终于朝岸边回撤。
然而远处衔接着天空与海平面的灰影逐渐显露，不是山或雾气, 而是巨浪。
“快跑啊, 快跑！”
路屿大喊，却被一个中年男人一把拽住。
男人怀里还抱着幼小的女儿，声嘶力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游客们惊慌失措地往高处拔足狂奔，路屿也被人流冲得跌跌撞撞，不断扭头回看。
巨浪冲向海岸, 瞬间就将那道身影吞没了, 路屿差点跌倒, 又被那中年男人拉起，但不管怎么奔跑，浑浊的高墙般的浪水依然在不断拉近距离，并以毁灭的力量碾碎经过的一切。
船只、建筑、车辆, 像积木般一个接着一个坍塌。
水很快淹没到腰部，路屿看不到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了，下一瞬间便漫过了胸口，耳边尽是嘈杂的水流声和撕裂房屋时的轰鸣，连人们绝望的哭喊都听不到，路屿抱住了一棵树才勉强没有倒下。
然而还没庆幸，湍急的水流再度扑了过来，这次没过了她的头顶。
慌乱之中只剩本能地挣扎，浑身都很痛，好像撞到好各种石头和金属物，失去意识的过程十分漫长，现实中可能只是十几秒。
她恍惚记得自己被一只手抓住。
像是经过了濒死的人生走马灯，放映结束后她又来到医院，满地尸体，裹尸袋都不够用。
她还看到了那个救了自己的中年男人，他已经死了，身体浮肿得厉害，他的女儿一动不动地坐在尸体旁，神情呆滞。
路屿一路踉跄着，祈祷不要在其中看到父母的身影，又害怕他们变成失联中的一员。
有人拦住了她，路屿抬起头，错愕地看见了这个夏天让她心动不已的面孔。
他明明已经被海水吞噬了，这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却状态良好。
路屿顾不上细想，只以为当时在海滩看错了人。
“来，喝点水。”少年把矿泉水瓶塞到她手里，“现在干净的水和食物很难找到，你多吃点，不然体力不够。”
他又拆开一袋红豆面包。
路屿接过面包，低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她又忍不住盯着他，“是你救了我？”
少年点点头，拍了拍胸口说：“刚刚真的好险，差点就来不及了，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像变魔术一样拿出碘酒和棉签，就蹲下身去要给她擦拭那布满大大小小伤口的腿，一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到现在都还流血，而她直到此刻才察觉到疼痛。
路屿不自在地缩了一下，“不、不用了，我得去找我爸妈。”
“不会耽误，很快就好了，”少年握住她的脚踝，示意她别动，“别担心，一会儿我跟你一起找，你父母会没事的。”
***
路屿睁开眼，不知道怎么又梦到三年前的事。
好像在一次又一次同样的梦境中，记忆逐渐加深。到此刻她终于能确认，救了自己的人，绝对不是贺子澄。
她宁愿相信天下存在同姓名外貌的巧合，宁愿那段记忆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也不信自己在贝林公学见到的、在海神号遇到的贺子澄和那个少年是同一人。
身下传来不太舒服的触感，她的身体正在摇晃，思绪逐渐归于现实，她发现是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看到极低的深色的天花板，路屿才想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她救下了几个人，然后飞行术失效，落在了石头上——
路屿悚然一惊，现在这明显不是在室外。
她艰难地转头，更令人惊悚的事发生了，她竟然看到了秦铭遇，对方像个沉默的石头，一动不动地坐着，连呼吸声都没有。
是幻觉吗？
路屿用力闭上眼，再睁开，依然对上秦铭遇的视线，她发现他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正在一架飞机里。
路屿一下子眼睛睁得极大，随即就要爬起来，然后发现自己肩膀处被绑带固定，整个人都动不了。
大脑轰的一下，再想到旁边虎视眈眈的秦铭遇，她这是被前男友绑架了？
“你要做什么？！”
路屿声音都变调了。
“不要乱动，”秦铭遇这才开口，“你在医疗救护机上。”
“诶？”路屿转动眼珠，余光瞥到周围几名穿着统一红色马甲的医护，自己则被安置在担架上，固定住身体的是安全绑带。
意识到绑架只是自己刚清醒时的胡思乱想，路屿嘴角抽搐了一下，竭力保持淡定。
“原、原来是这样，我们要去哪里？”
手掌传来温热的触感，秦铭遇倾身握住她的手，“回贝林，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路屿不禁又产生了我是谁我在哪里的疑惑。
她明明在塞汀岛上，秦铭遇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郑瑜呢？”路屿脱口而出。
握着她的那只手掌僵了一下，下一刻变得更加用力，秦铭遇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和她在暑假前见的最后一面时同样冷淡，似乎敛住了全部的情绪。
“他没有跟我们一起，”秦铭遇顿了顿，又解释起来，“他伤得不重，这里位置有限。”
路屿支起脖子，机舱尾部还有一副担架，看不清是谁躺在那里。
秦铭遇按住她的额头，让她重新躺好，解答道：“那是贺子澄，他还没醒，先回贝林的伤员只有你们两人。”
“我应该不严重。”路屿觉得自己用了伤药，身体又经过了NPC模拟器的强化，虽然现在到处疼，但都是能忍耐的程度，也能动弹。
这么想着她又挣扎着想把绑带解开，从担架上下来。
“需要拍片子确认，”秦铭遇说，“躺好别乱动了。”
周围医护人员的目光扫来，路屿僵着脸朝他们笑了笑，又小声道：“我真的没事，其实睡一觉就好了。”
“你坠落的地方离悬崖高度差二十米，”秦铭遇声音陡然低沉，“搜救队找了一天一夜，这是只睡了一觉？”
虽然他表情严肃，十分具有压迫感，路屿的思绪却逐渐飘远。
一天一夜，大概早就过了海神号返程的时间点，她白白浪费了塞汀岛度假时光，难得换到的皇家套房，连一晚都没住到。
郑瑜的一万兰索白花了——也许是两万，他自己也没有安心度假。
“你怎么会恰好在塞汀岛？”路屿索性放弃讨论伤势，转而换了个话题。
“不是恰好，司嘉航昨天早上告诉我你被蛇袭击的事。”
塞汀岛医疗条件落后，司嘉航在得知路屿被袭击后立即通知了秦铭遇，虽然后来又改口，说不必派飞机接人，但秦铭遇依然调来了医疗机，宁愿在抵达后虚惊一场。
经过一天的准备，到了塞汀岛没找到人，却遇到了满身泥泞的郑瑜一行人，再折返寻找，她已经底失去了踪迹。
之后就是彻夜的搜寻，除了路屿，一艘载着贝林公学学生潜水的船也没返回。
彻夜未眠的搜寻就像一场噩梦，特别是最后从珊瑚脊断崖处往下看，发现低处的石头上挂着生死不明的女孩，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秦铭遇没有详细说明经过，只是垂下眼帘，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捻着。
两人在飞机上大眼瞪小眼太过难熬，路屿干躺着，浑身不对劲，秦铭遇并不健谈，分手后更是寡言少语。
没撑多久，路屿就忍不住开口要自己的东西，好在被运上飞机的时候，秦铭遇特地带上了她的包。
把学徒背包拿过来的时候，他手指摸了一下上面挂着的小人，“这是什么？”t
“孟思亲手做的挂件，可爱吧？”路屿干笑。
秦铭遇没说话，将包放在担架边，路屿又艰难地往口袋里摸手机，却摸了个空。
口袋里也没有，包里也没有，手机大概是坠落的时候掉在了哪里。
这可是才买了几个月的新手机！
路屿欲哭无泪，秦铭遇问：“怎么了？”
“手机丢了……”
“……”秦铭遇想了想，说，“等到了贝林，我会帮你通知其他人，和你父母。”
是这种事吗？虽然告诉其他人自己的状况也很重要，但此刻她完全不想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面对前任，还不能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特别是机舱里还有一群沉默中假装隐形的人，实则八卦的眼神已经无比露骨。
最后半个小时的航程比想象中漫长，飞机降落在贝林的机场，已经有两辆救护车等候。
这还是路屿第一次清醒中被抬进救护车，明明可以自己走路，却煞有介事地被一群人拖着担架。
而秦铭遇自始至终都在担架旁，抬眼便能看到他的下颌。
第134章
这次路屿没有进入山景医疗中心, 而是直接送入离机场较近的市立医院。
天空一片漆黑，晚上的医院大楼有些冷清，做了身体各处的CT时都没有排队, 走廊上的灯半数都是关着的, 想来此时已经是深夜。
在拍了片子后，路屿就被安排进了病房，那些护士小心翼翼搬动她的身体, 像是担忧稍有不慎就会让她骨头折。
对此, 路屿还跟他们开玩笑，挥了挥胳膊表示自己强壮得很。
“千万别乱动！”护士连忙让她躺好，帮她换病号服。
脱下脏兮兮的衣服时, 路屿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因为□□爆炸的波及, 背后和大臂后侧都有灼伤，伤口和布料粘黏在一起, 用剪刀剪了一会儿才将衣服剥离。
而全过程秦铭遇都寸步不离, 站在旁边紧盯着护士的动作。
路屿中途想让他回避，可一想到对方救了自己，或许是想弄清楚伤势到底如何，反正之前都看过，路屿想开后坦然了不少。
护士给她穿好衣服, 病号服十分宽松, 上衣后背处有三个系带, 被涂了药后凉凉的。
再次躺回床上后，路屿发现窗外已经天亮了。
病房门被敲响，秦铭遇起身开门，是有人送了食物。
秦铭遇拎着保温袋进来, 问道：“现在饿不饿？”
路屿愣愣地点点头，她好像饿过头了，先前没什么反应，被问了才后知后觉。
然后就看到他弯下腰，支起小桌板，又叫来护士，询问床调整的高度，再将床头微微摇起。
秦铭遇把保温袋里的吃的都拿出来，是粥食，配上了十分清淡的蔬菜和手撕鸡胸肉。
直到他舀了一勺粥，等凉了些，递到她唇边，路屿才震惊地意识到他是要喂她。
“吃呀。”
他的声音低柔，路屿顿时毛骨悚然起来，虽然已经有了被照顾的经验，可这是分手后的第一次，十分猝不及防。
好像那些互相攻击和录音曝光从未出现过，她以真实的身份和他维持着亲密关系。
路屿喝了一口，又讷讷道：“要不还是让护士……”
“护士不是干这种事的。”
“我、我是说护工，让护工来。”
秦铭遇瞥了她一眼，半晌，才缓缓道：“还没到上班时间，晚些时候会有护工过来。”
说完又面不改色地继续喂食。
这太诡异了，病房只有他们两人，秦铭遇沉默地一勺接一勺喂着粥，时不时还用纸巾擦拭着她唇边和下巴上不小心漏出来的汤水。
整个病房都充斥着她吸溜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她耳中变得震耳欲聋，路屿逐渐也不像刚开始那般坦然，吃得越来越慢，只为了不让动静太大。
终于她开口打破安静：“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秦铭遇看了看手机。
“几号？”
“八月八日。”
路屿记得自己是六号前去追踪纳迦利，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海神号原定的抵达南滨的时间就是今天早上，也不知其他人如何，能否按时返航。
思索间，秦铭遇夹了一点鸡肉递过去，路屿下意识地吞入，紧接着发现他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的嘴唇。
路屿一想到自己满口油污的狼狈模样，便立即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我吃饱了。”她绷着脸说。
“才这么点，不合口味吗？”秦铭遇问。
“不是……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纯粹是因为他盯着吃饭。
秦铭遇倒没有强迫她再多吃点，而是擦了擦她的嘴角，起身收拾东西。
动作很利索，路屿至今仍不习惯他这么伺候人。
这时候病房门被敲响，医生开门问道：“病人家属在吗？”
秦铭遇迎了过去，出去的时候把门顺带关上了，路屿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交谈的时间格外漫长，空旷的病房里，干躺在床上只能对着天花板发呆。
当秦铭遇回来后，路屿立即问：“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他却摇摇头：“还需要住一段时间。”
路屿瞬间脸垮了下去。
“你的腰椎和右臂有骨折的迹象。”秦铭遇说。
脾脏破裂、腰椎和右前臂骨折，影像清清楚楚扫出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本来这样的程度至少重伤截瘫，但片子里显示骨折线已经模糊，骨痂也生长出来，明显在愈合。
医生说起那些不自然的伤口时十分疑惑。
“我都没什么感觉。”路屿忍不住抱怨。
“不用做手术，你应该庆幸了。”秦铭遇道。
“贺子澄呢？”路屿想到跟她一同回国的伤患，“他怎么样了？”
“肋骨断了，小腿骨折，他手术还没结束，可能会影响入学。”
摔的那一下有那么严重？
路屿惊道：“我不会也要住院到开学吧？”
秦铭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好好静养才能早点出院。”
接下来的情况超乎路屿的预料，没过多久有医护来给她佩戴腰椎支具，并说晚上才能取下，并给路屿右臂用夹板固定。
一周后再拍片复查，在此期间必须减少活动，连起床都需要人帮忙。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路屿还特地借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自己旅行回来后先去贝林同学家住一阵，路一路二都没有怀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还能下床，不需要别人协助上厕所。
路屿痛定思痛，决定下次使用危险的限时法术时，一定要先设置好倒计时。
时间已经过了正常上班的点，秦铭遇请来了一位很有经验的中年女性护工，路屿以为他会离开，毕竟是秦氏集团的掌权人，六月份才出了乱子，按理现在不会有很多空闲时间。
秦铭遇却没有走，反而差人将办公用品都送了过来。
病房内部空间很大，可以用帘子将床和外间隔开，此时床帘半开拉着，路屿看不到秦铭遇的人，只能听到敲打键盘的声音。
他时不时也会打电话，工作上的来电有些频繁，秦铭遇干脆到走廊里接电话，或是把电脑搬去隔壁的空房间里开会，白天几乎没时间同她闲聊。
还好在医生说左臂没有问题后，秦铭遇带来了一个平板电脑，并用支架架在病床头。
路屿百无聊赖地划着平板，看了些视频，又去搜塞汀岛。
只有一条新闻提到八月六日晚间的塞汀岛地震，检测出的是三级地震，震源很深，岛上很多人甚至都没发觉到晃动。
除此以外新闻没给出额外信息，连伤亡都没提，想来是这种程度的地震并未引起注意。
路屿又换着搜索“蓝洞”“蛇”“盗猎”之类的关键词，一无所获，近期冕兰互联网上的塞汀岛相关最多的，只有海神号首次航行的宣传。
这次坐飞机回国，无论是机场还是医院，都没有记者或谁来围观，完全不像绿岸镇那般轰动，或许外界压根不知道岛上发生了什么。
到了傍晚，秦铭遇才离开了病房，路屿上网无聊，逐渐睡过去。
等醒来时，身子微微发凉，迷蒙中意识到自己侧卧着，病号服的系带松开，上衣和裤子都有些散乱。有人正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的身体。
起初她以为是护工，没有睁眼，可随着感受到那熟悉的海盐气息越来越浓，路屿僵硬地转头，看到秦铭遇低垂的眉眼，在昏黄的壁灯下十分柔和。
注意到她醒来，秦铭遇动作一顿，“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别、别擦了！”路屿慌乱中蹬了一下腿。
虽然夏天几天没洗澡确实难堪，t可现在的情况更不对劲。
“马上就好。”他稳住她的膝盖，看了看她的脸色，又轻声说，“这没什么……你是伤患。”
好像真是她多想，在擦拭的时候他一直隔着毛巾，没有直接触碰到皮肤。
至少比满身馊味好点。
路屿自我安慰着，闷闷道：“你快点。”
秦铭遇“嗯”了一声，加快手上的动作，擦拭完毕，又俯身替她灼伤的背部重新上药，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让她轻轻颤了一下。
然后他才系好带子，整理完衣服，小心翼翼将她翻过身，保持仰卧的姿势。
路屿一脸生无可恋，盯着天花板，不想看到他的表情。
或许是秦铭遇给她的第一印象过于凛然不可犯，她在他面前总是格外注意形象，即使在交往中，也是借用被包装过的魏玲雪的壳子。
到了此刻全都没了，被他看到了完全脆弱脏污的模样。
秦铭遇伸出手，拨了一下路屿额前的碎发，“我晚上就在这里，有什么事叫我。”
说完他拉上床帘，走向另一侧的卫生间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仿佛填满了病房，他连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都带来了。
路屿下意识听着外头的动静，许久之后声音才停歇，随后是衣服摩擦的声音，秦铭遇推门出来了，他的脚步声很轻，走到帘子前。
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脚步声才重新响起，来到沙发边，展开折叠床，整个人躺了上去，折叠床发出“吱呀”一声。
路屿睡意全无。
第135章
靠外侧的壁灯也关了, 黑暗落下，只有走廊外的灯光透过门缝，却传递不到病床这头。
路屿却觉得秦铭遇也没睡着, 房间里太安静了, 似乎他在刻意压着呼吸声。
隔着帘子看不到他的身影，路屿强迫自己闭眼。
他们对双方失眠的事心知肚明，却没人戳破这份静谧, 不知什么时候, 路屿才睡过去。
然后如电影镜头突然切换，像是才过了一秒，她又被查房声吵醒。
室内开了灯, 一片敞亮，床帘被拉了起来, 折叠床已经被收好，秦铭遇穿戴整齐, 衣冠楚楚, 仿佛随时要去开会。
旁边的医生都认识他，笑眯眯地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例行检查体温和血压，对路屿腰背部触诊，确认没问题后重新给她戴上支具。
等到医护都离开, 路屿立即打开平板电脑, 滑动屏幕, 并失望地发现屏幕上并没有出现NPC模拟器。
是因为必须用手机？还是只能在自己的设备上？
路屿胡乱猜测着。
秦铭遇拿来了早饭，路屿坚决不同意他来喂食，颤颤巍巍地用左手吃饭。
秦铭遇则坐在沙发上一起吃早饭，两份早饭一模一样, 路屿还以为按照此人的作风，会是只有一杯工作前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呢。
像昨日一样，路屿用平板搜索关键词，结果依旧寥寥，仿佛被刻意封锁了消息，只有搜索海神号的时候，屏幕才跳出一条自媒体账号的爆料。
《贺芮妮之子疑似在海神号首次航行中重伤》
报道里说贺芮妮的儿子贺子澄在毕业旅行中受伤昏迷，渲染得几乎濒死。往下翻评论，不光有贺芮妮的粉丝，竟然还有贺子澄的粉丝在激动留言。
贺子澄去年在他母亲的电影里饰演配角，今年九月份才上映，可随着片子的宣发，加上是星二代，贺子澄已经小有名气。
评论区里，有人焦急打听医院地址，或是骂海神号出了事就躲起来，似乎是因为海神号的官方账号在昨天突然停止宣传和更新状态，不再回应任何质疑。
也有人哭诉：“耽误我们家子澄入学怎么办！”
显然这群粉丝是很自豪贺子澄被贝尔哈文录取，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贺子澄真实的脾气会怎么样。
路屿被那张脸欺骗过，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
早晨的病房里还很安静，到了中午，外头的动静渐渐热闹起来，嗡鸣声中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刺耳的尖叫，因为距离很远而模糊不清。
躺在床上看窗外只有一片湛蓝色的天空，连树影都没有，大概是病房大楼的高层，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护工来送饭的时候，路屿问起了外界的噪音。
“哎呀，都是贺芮妮的粉丝。”护工脸上溢满八卦之情，“贺芮妮来了，就是那个大明星，演过《悠长夏日》的，现在已经是大导演了！”
“我知道她。”
“她儿子也在医院里，听说这几天才做完手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那群粉丝就要冲进医院。”
“哇，至于吗……”
“可不是，明明这种时候最不应该打扰，连警车都来了好多辆，封住了医院大门。”
路屿吃着饭，一边津津有味地听护工讲起贺芮妮和贺子澄粉丝大战院方保安。
等到护工离开，路屿注意到秦铭遇仍旧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对外界的喧嚣和病房里的八卦像全然无觉。
她终于问道：“在这里是不是耽误工作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没必要待在医院，可以去公司。
秦铭遇却似听不懂般摇头，“都是一些审批邮件和会议，在哪里都能处理。”
“哦……”路屿拖长调子，“集团工作比较忙吧？”
“还好，前期经常需要请教别人，现在已经逐步上手了。”秦铭遇停顿片刻，抬头看她，“我打扰你休息了？”
他已经足够沉默，存在感却很明显，每次路屿看视频乐出声来都会想起旁边有人。
视频看多了也无趣，路屿索性道：“我休息够了，需要手机。”
“平板不行吗？”
“那不一样，没有电话卡，”特别是她现在迫切需要NPC模拟器，路屿当然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有了手机号验证才能登上MO，我得跟他们联系……”
短暂的安静后，秦铭遇合上电脑，来到病床前，低头看她。
“你想联系谁？”他问。
声音很平静，路屿像刚从飞机上醒来时心底咯噔了一下，瞬间浮现许多惊悚片情节。
像是主角受伤住院，醒来后亲友陪在身边，发生了一些列悬疑事件，最后发现亲友是反派假扮的，而医院也是废弃工厂改造的布景。
理智上知道不可能，路屿还是咽了咽口水，谨慎道：“那个，买手机的钱我稍后转你……”
“手机一会儿有人送过来，”秦铭遇闭了闭眼，似在克制什么，接着说，“你想联系谁，我可以先帮你联系。”
“哦哦。”路屿汗颜，知道自己又多想了，“就是郑瑜和张小红，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海神号的人你可能要晚点才能见到，他们贝林港，因为涉及到国际走私案，有国际刑警介入调查。”
“真是走私？”路屿急切的问，“还跟海神号有关吗？”
“海神号索多科籍的船员涉嫌参与，珊瑚脊山洞里的那些武装分子，都属于一个集团的成员，具体细节我不是很清楚，但这条航线已经被叫停了。”
“警察会找我调查吗？”路屿问。
“暂时不会，”秦铭遇道，“海神号的受害者很多，你和贺子澄都伤势严重，他们顾不上找你们。”
路屿心情复杂，绿岸镇已够糟糕，暑假难得的游轮之行竟然从头到尾都是问题。
秦铭遇看出她的郁闷，语气放缓：“塞汀岛受监管不严，许多问题一直被掩盖着，如果你还想去海岛度假，可以考虑私人岛屿。”
“算了吧，今年都不想出游了。”路屿唉声叹气。
秦铭遇轻轻“唔”了一下，补充道：“还有，你跟着船票一起买的保险会有赔付，海神号的母公司也会赔偿游客。”
“保险赔偿？”路屿眼前顿时一亮，“能赔多少？会不会找各种理由拒付？”
“我会帮你跟保险公司谈的，至少十万兰索。”
十万……
比她想的多很多，没有做手术，按照单日住院费用算也达不到这么高。
路屿恍恍惚惚。
秦铭遇忽然笑了起来，“十万就满足了？明明以前——”声音猝然停顿，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以前怎么了？”路屿问。
“没什么。”
秦铭遇移开视线，恰好此时门被叩响，他转身去开门，来者并非医护，而是身着正装的年轻男子，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秦总”。
是助理送来了新手机。
路屿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称呼秦铭遇，仿佛画风骤变，从校园文一秒切进霸总文，不由仰着脖子张望。
外面助理同样好奇，下意识地朝病房里看过去，刚看出一个女孩的轮廓，视线就被门t板遮住。
秦铭遇反手虚掩住了门。
深深蹙起的眉头下是漆黑的眼眸，已经是明显不快的信号。
“还有什么事？”秦铭遇冷声问。
“……是老秦总，”助理垂下头，掩饰住慌张，“今天又闹绝食。”
***
秦晟完全没有中风且绝食的病患的样子。
他胸部以下都瘫痪了，当看到秦铭遇时，依然伸长了脖子，中气十足地骂他“畜生”和“孽子”。
“我当初就该把你跟你妈一起弄死！”秦晟扯着嗓子嚎叫。
他被困在山景医疗中心的特殊病房里，有专人照顾，连医护都不能随意进出，这是秦铭遇的安排。
而这个昂贵又神秘的私立医院见惯了各种家族丑闻，什么古怪的病人都接待过，对于秦晟这样被抛弃等死的老人，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的怒火。
秦铭遇只像走个过场，每当秦晟歇斯底里闹事，他才会出现一下。
这天也不例外，秦铭遇冷眼看着秦晟叫骂，等对方骂累了喘气时，他才淡淡道：“放心吧，等你们两个都死了，我不会把你们埋在一起。”
秦晟再度暴怒：“你就盼着我跟你妈早死！冷血的畜生，当初就不该把你这个贱种生下来！你以为自己能顺利通过董事会考察期？痴心妄想！你就等着被人踢下来，等到你一无所有，没有人会在意你，离了秦家的钱你什么都不是，忘本的畜生！没人在乎你！你以为自己的下场会比我好？！”
这样的叫骂两个月来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秦铭遇将他的情妇们和私生子女赶出了贝林，只给了一笔勉强够生活的钱，晶蓝山庄里原本养尊处优的少年们，也被迫从贝林公学退学。
而秦晟已经无力扭转局面，他再也享受不到往日热闹的天伦之乐，终日在没有窗户的病房里，面对沉默的护工。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用怨毒的眼神和语言攻击，不断诅咒秦铭遇的未来，诅咒他没人爱也没人在乎。
每次秦铭遇都视而不见，对这样诅咒习以为常，麻痹自己、行尸走肉般度过这两个月，终于，他像在这个时刻复苏，许久以来浑身第一次充满对外界的感知。
熟悉的咒骂暂歇后，秦铭遇笑了起来。
“你说错了，有人在乎我，哪怕只是一点，也足够了。”秦铭遇弯下腰，压低声音在秦晟耳边道，“而你，只会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烂掉，父亲，你想绝食就继续吧，等到你死后，连葬礼都不会有，就像秦睿那样。”
在秦晟发狂着想要咬上来的时候，秦铭遇退开了，扫了眼角落里装聋作哑的护工，不再多说一句，离开病房。
到了一楼大厅的时候，刚好魏昭从外进入。
秦铭遇当然知道姜书兰之前住院，到现在复查频繁，在这里遇到魏家人并不奇怪。
魏昭低着头，像在给谁发消息，当看到秦铭遇的时候明显一愣。
“魏大哥。”秦铭遇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魏昭直接问起了另一件事：“你前天派飞机去了塞汀岛？”
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
“贺子澄受了伤，我提前将他接回来。”秦铭遇面不改色地回答。
魏昭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追问，秦铭遇只是微微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他大步离去，连多一句寒暄都没有，像是急着奔赴某个更重要的地方。
第136章
路屿拿到新手机后就用人脸识别认证远程补手机卡, 邮寄也要隔天才到。
次日，她被一阵手机提示音吵醒，打开一看, 是NPC模拟器重新安装回来了。
【NPC魔法师模拟器：阻止季沐尹死亡, 获得积分×500】
【NPC魔法师模拟器：阻止凌晏深死亡，获得积分×500】
【NPC魔法师模拟器：阻止贺子澄死亡，获得积分×500】
【NPC魔法师模拟器：阻止季原死亡, 获得积分×200】
【NPC魔法师模拟器：护送纳迦利回家, 获得积分×100】
【NPC魔法师模拟器：首次保护异界生物，获得奖杯[环保达人]，获得环保礼包, [金]全能药剂×5，金币×1000】
一连串的消息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路屿大为震惊，此时面板上的个人数据已经变成了：
等级：lv6
积分：6835/7000
奥术值：150MP
力量：8
智慧：10
感知：10
魅力：7
体力：7
敏捷：7
职业技能：
1. 初级隐形术【遁匿无形】（持续时间一小时, 10MP）
2. 开锁术【锁开畅通】（成功率70%）
3. 动物交谈术【耐奥泰拉】（10MP）
4. 初级幻影移步【幻影迷踪】（10MP）
5. 冰锥术【艾厄塞斯克埃】（15MP）
6. 火焰箭【萨瓦多力】（10MP）
7. 羽落术【速尔科克】（10MP）
8. 奥术之手【普利罗斯克】（10MP）
金币：3480
还有两百分不到就能升级了。
虽然NPC模拟器没有明说, 路屿却从其给出的积分判断出一些消息。
季沐尹、凌晏深和贺子澄都是光环最亮的存在，救了他们获得的积分最多——就像是言情剧和主角，和救下秦铭遇的积分一样，都是500。
季原则是类似于配角，分数比他们少了许多。
对此路屿很是遗憾, 在游轮上的那晚, 她隐约听见季沐尹和凌晏深都不会在贝林读大学, 之后应该就没了蹭积分的机会。
除了这几个有光环的贝林公学毕业生，与以往都不一样的是，将蛇怪们送回‘门’，也会有积分。
这是新出现的规则, 若是归类的话，更类似于处理发光的小垃圾，一种是清理，一种是让怪物们离开这个世界。
连奖杯和礼包都是类似的，从环保爱好者升级成了环保达人。
路屿觉得自己即将看出NPC模拟器开发者的意图。
她又看向新领到的礼包，全能药剂，原以为是和龙岩圣香一样全方位治疗消除debuff的物品。
但说明上全能药剂并非治疗，而是全方位法术增强，持续时间十分钟，在此期间所有的法术，包括队友的都会有增幅，并对敌方攻击减益。
比如若是攻击法术，在原有基础上提升50%的命中率，冰锥术之类的群体法术范围增加50%，飞行术之类的时间限制法术则时间延长50%，也就是说，原本二十分钟的飞行时间增加到三十分钟！
商城里也有卖全能药剂，一支就要300金币，和龙岩圣香价格一样。
虽然现在装备不少，但随着越发频繁地使用NPC，遇到危险的程度和种类也越多，她并没有因为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得到更充足的安全感。
就像面对珊瑚脊洞穴中的武装分子，稍有不慎依然会受伤。
此刻看到增益药剂，路屿第一反应是，NPC模拟器是否在暗示会出现更多危险？
现在再多的疑惑也得不到解答，她现在移动困难，连翻身都得遵从医嘱轴线翻身，虽然觉得自己没事，可所有人都一副“现在不好好躺着，留下后遗症会很可怕”的态度。
路屿不是没进过医院，可都是隔天就出来，也从没失去过行动力，这次才躺了几天，她就难以忍受了。
墙壁被粉刷得白得发亮，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越发衬得这层病房安静。
仰头只能看到窗外的一方天空，坐牢也不过如此。
路屿把剩的最后一瓶高级伤药喝了，祈祷能效果叠加出现医学奇迹。
秦铭遇出现在病房的时间丝毫没减少，因为到了周日，不需要处理工作，他有了更多空闲时间。
经过几天陪护，路屿习惯了他的存在，秦铭遇没提过任何跟关于魏家或秦睿之类让人心情沉重的话题，也不像刚分手那般情绪激动，她逐渐松懈，两人还能平和地一起看电影。
路屿选了一部近期上映的恐怖片，没仔细看剧情介绍，等开始播放才发现，这竟然讲的是一个女孩被她家财万贯的前男友囚禁然后逃离反杀的故事。
比较老套的情节，却因主演都是俊男美女，剧情简单刺激，反而票房很高。
女孩被囚禁的契机是男主故意制造的一场车祸，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地下室，男主以照顾为借口时时刻刻盯着她，地下室隔壁还有他前女友们的尸体。
路屿越看越不是滋味，秦铭遇恍若未觉，坐在床边给她按腿。
他这几天跟着护工学了不少护理的知识，防止压疮和静脉血栓，一开始这些都是护工做的，t可他后来主动上手，揉按着她的小腿和脚踝。
他的力气不大，按下去却还是一股酸胀感，路屿默默忍着，直到镜头里出现了床戏。
没错这是个R级片，医院的电视里提供收费频道，只能说生怕病人住院太无聊了。
路屿头皮发麻，飞快地切换频道，调到自然纪录片的画面，秦铭遇原本低着头，错过了劲爆场景，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怎么不看了？”他问。
“剧情太老套了。”路屿撇撇嘴，“你也不喜欢。”
相比郑瑜看《悠长夏日》都会落泪，秦铭遇对电影似乎没什么兴趣。
“我喜欢的。”秦铭遇反驳道。
明明看屏幕时间总共都没有十分钟，路屿没忍住调笑道：“哎呦，没想到秦总爱好这种咝——”
秦铭遇不小心多用了力气，路屿倒抽了口气，他立即握着她的脚停下了，眼神略显慌乱，似乎以为是骨折部位出现了问题：“很疼吗？哪里痛？”
路屿连忙道：“没事，就是刚刚按到筋了有点酸，你也休息吧，别按了……”
他的手不动时触感依然强烈，皮肤触碰的位置温度在升高，她不安地动了一下脚，秦铭遇如惊醒般，慢慢松开手。
却没有休息，他转身拿过润肤露，往她腿上涂了起来，然后放下卷起的裤腿。
她觉得自己要是在医院住到开学，说不定真能给他锻炼成全职护工。
“下次什么时候复查？”路屿问。
“下周四。”秦铭遇回道，“差不多一周复查一次。”
“能快点吗？”路屿叹了口气，“我真的躺不下去了。”
“为什么？”秦铭遇顿了顿，像是想追问她不想待在这里的理由，但还没等她回答，他却硬生生改口，“我去问问医生，尽快安排复查。”
路屿想到自己的邮寄电话卡填写的联系人是秦铭遇，又提醒他注意来电。
直到后一天，路屿复查完毕，他才收到快递员的电话。
医生对着路屿的CT片子看了半晌，怀疑之前是否判断错误。
“怎么样了？恢复到什么程度？”路屿急不可耐地问。
医生说片子看起来骨折线已经模糊，而骨痂也已成熟。
“这不可能啊……”医生嘀嘀咕咕，摸着脸，反复查看路屿的病历。
对此，路屿当然不能说是模拟器伤药的功效，她瞥了秦铭遇一眼，做各项检查时，除了进CT室不能陪同，他一直在旁边。
相较于医生们的困惑，他倒是异常淡定，只是问了句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观察到这周末吧。”医生说，“不过现在可以走动了，要是腰不太痛就白日里多走走，不要一直躺着。”
路屿简直大喜过望，虽然没能直接出院，好歹不需要像瘫痪般在床上接受人的照顾了。
回到病房，秦铭遇把手机卡取了过来，路屿刚一插上卡，立即登录MO。
聊天页面已经积攒了许多消息。
除了一起去海神号的同伴，还有魏家的王静发来的一句【在吗】，以及闻君溪的消息。
闻君溪终于对路屿调查福利院的结果进行了回复。
【关于南滨福利院失踪的事，之前贝尔哈文也出现过失踪事件，但因为是在校内消失的，新闻被压了下去，等你来贝林详谈！我被关在家里补习走不开，马上大三了还在补课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么多感叹号，显得她当下心态没有以往那般平和。
路屿本想把拍到的雅努费尔尼之门发给她，可想到世界上唯一一张异世界通道的照片随着手机丢失不见，不由遗憾万分。
除此以外，季原发来了加好友请求，对于这种路屿不是很喜欢且积分不多的人，路屿直接无视。
她只给郑瑜回了消息：【我刚拿到新手机卡，一切都好，不久就能出院了！】
郑瑜秒回，路屿悄悄看向沙发上的秦铭遇，他从先前开始就默不作声地看着手机。
只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立即敏锐地抬眼。
“郑瑜一会儿要过来。”路屿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像是麻烦别人一样，秦铭遇从塞汀岛将她带回来，又一直充当护工的角色，让她态度没法再理直气壮。
况且之前吵架的时候，他还硬扯上郑瑜是导致的分手的原因，以至于路屿一直觉得他们间不太对付。
没想到秦铭遇这次很平静，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137章
郑瑜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晚间, 路屿正站在床边，在秦铭遇的观察下小心翼翼挪动。
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庞时，路屿先是一喜, 紧接着就发现他面色憔悴, 像是几天没休息，不止眼下青黑，连嘴角都有血痂。
她只记得他当初后脑勺受了伤, 脸上还是完好的, 第一反应是他因为索多科人的身份，受到塞汀岛走私案的牵连，在问询中被打了。
路屿不禁问：“你脸上怎么回事？”
郑瑜却表情晦暗, 摇了摇头，没说明自己伤口的来源, 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伤到哪些地方？需要复健吗？”
“我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路屿拍了拍支具, “这个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病历呢, ”郑瑜又道，“我看下病历。”
“你是医生？”秦铭遇开口反问，“看得明白病历？”
病房里气氛忽然凝固下来，郑瑜这才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沉默的男人，而对方抱着手臂, 目光冰冷。
像是时间暂停了几秒, 沉默过后, 郑瑜解释道：“我只是想弄清楚情况。”
“弄清楚了然后呢，你能做什么？”
要是腰腿完好，路屿简直想直接从病房里跑路。
明明之前态度还正常，她才没好意思提前让秦铭遇回避, 然而郑瑜一出现，整个空间温度都骤然下降，连空调都不用开了。
秦铭遇的敌意甚至比他们刚分手那段时间还要明显。
“那个，”路屿清了清嗓子，“今天复查结果很好，不用担心……要不然，你先出去一下，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吗？我们说话也会打扰到你。”
后面一句是对秦铭遇说的，路屿语气有些犹豫，担忧地看着他。
和之前一样，总是选择将他排除在外，秦铭遇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收拾好笔电，只是在临出门前道：“快到饭点了，别聊太久。”
病房门被关上了。
路屿转向郑瑜，讷讷道：“他性格就那样。”
郑瑜不置可否，仿佛毫不在意秦铭遇的态度，“你的腰……医生怎么说的？”
“之前确实骨折了，”路屿瞧了眼关得很严实的门，压低声音，“但我有伤药，很管用，躺了三天就能下地。”
她还朝他比了大拇指，表示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郑瑜捂着额头，脱力般坐在了床尾的椅子上。
路屿问：“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
“听说海神号上所有人都被调查，你们都没事吗？”
“只是问话，今天就让所有乘客离开了。”郑瑜说，“张小红和司嘉航都被家里人接走了。”
“其他人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路屿只记得自己最后把人从水上捞了起来，似乎只有一同被运回来的贺子澄伤情严重，却是从秦铭遇那里听说的，他匆匆赶回，或许对情况了解得也不多。
“季沐尹和凌晏深轻度溺水，其他还好，一同去的船长和两个游泳教练，其中一个教练溺死，另外两人溺水不严重。”
“这样啊……”
路屿下意识地抠着指甲，当时晚上光线不好，她只看到了侧翻船体的附近，所以还漏掉了一个人吗？
“他应该是被船压在水里，没来得及逃出来。”郑瑜继续道，“我们从那个洞里出来后，快到酒店时遇到了秦铭遇，季原和苏晴先回了酒店，其他人又回去找你，可是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之后他一闭上眼就能想起在洞窟分别的时候。
为什么当初那么自信，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人，却因为害怕添麻烦，就这样一走了之？
就连司嘉航都反对离开。
郑瑜手颤抖了一下，为了掩饰异样，他双手交叉紧握，面上保持一贯的镇定，“你跟着那条蛇，看到了什么？”
“海底发光器官一样的门，像心脏一样会跳动，所有的纳迦利都通过那道门离开了，我本想一起去，可是维萨拉说太危险，”路屿道，“我也感觉不太对劲，就没有进去。”
“南滨福利院也出现了门和地震。”
“我也是推测两者相关，原理类t似，只是程度不一样，南滨福利院只是一栋楼有晃动感，塞汀岛上直接有地震的报导。”
郑瑜眼神微敛，眉宇间犹如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你不要进门。”
难得他会说出直白干涉般的话语。
“我当然会慎重。”路屿笑了一声，当初被维萨拉跟踪，在花火大会上她出现过幻觉，感应到一个充满枯败和邪恶的世界。
那股恶寒至今令她印象深刻，所以在维萨拉阻止她通过雅努费尔尼的时候，她并未一意孤行。
“我会先去搜集一些和门有关的资料，毕竟现有的推测，这可能和APP的本质有关，”路屿耸耸肩，换了一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还有半个月开学，这段时间你打算住哪里？”
“我今晚就回鲁内亚。”郑瑜说，“不知道这次需要多久。”
他竟是来告别的。
路屿愣了几秒，或是过了许久，脑海涌过无数信息，又像什么都没有。
“因为塞汀岛的事吗？”她本能地想到。
斟酌许久，郑瑜才说出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在蛇怪的巢穴里，那个女人，是我的三姐。”
“什么？！”路屿惊呼出声，“你姐姐为什么要杀你？”
几人被捆在麻袋里即将沉入水中的场面，只会让她联想到冷血的处决场景，完全没料到这些人会跟维塔诺家族有关。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两年前我还在寄宿高中的时候，她失踪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说她是离家出走，听家里其他人说，三姐失踪前一晚同母亲大吵了一架，”郑瑜绿色的眸子里满是迷茫，“我一直不知道她的行踪，就算问母亲，她也只是让我别管。”
路屿不知道说什么好，郑瑜的姐姐真的会是凶手？
听郑瑜的口述，郑茉莉与其说不想让别人知道母女不和，更像在隐瞒什么。
“难道是另有隐情？”路屿小心翼翼道。
“这几天我一直反复想着那晚发生的事……若不是她，我和司嘉航可能会被就地枪杀，她绑我时打了活结，还有最后开枪杀死偷袭者，可能也是她。”
郑瑜陷入回忆，表情越发复杂。
“又或许，一切都是我太希望如此而幻想出来的。”
路屿仔细回顾珊瑚脊洞窟中发生的一切，一个原本被忽略的细节骤然浮现。
“我记得在刚准备救你们的时候，洞窟里的灯突然灭了，所以能拖住那些人的时间，也让纳迦利成功偷袭，”路屿越说越肯定，她当时被那个索多科女人架势吓到，加上只顾着被绑架的四个人，忽略了许多细节，“我一直以为是因为营地灯质量问题，以为是巧合，其实可能是有人在悄悄帮忙！”
郑瑜抬起脸，定定地望着路屿：“你也认为，她并不想杀死我们？”
“我觉得你并不是多想，你看，八月六号晚上发生的事，今天十一号，你们在海神号的问询就结束了，其中有国际刑警参与，反应这么迅速，像是他们早就有准备，不是吗？”路屿说，“肯定是塞汀岛或海神号上有线人……或者卧底，如果真有，那你姐姐很可能就是！”
路屿觉得郑瑜圣父般的性格，以及如郑茉莉般冷静强大的女子，这样的家庭不像会培养出冷血暴徒。
当然郑瑜肯定也是这样猜测，只是害怕希望落空而犹豫不定。
郑瑜缓缓点头，“现在她又失踪了，我得回家一趟，向母亲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内亚是维塔诺家族的大本营，又有郑茉莉坐镇，只是回家应该不会有危险，除非悬疑主角光环作祟。
这么想着，路屿却猝然意识到，郑瑜的光环完全消失了。
之前就在逐渐减弱，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就连在塞汀岛上出现危急情况，他的存在也没有让NPC模拟器增加任何积分。
“你最近有什么感觉吗？”路屿连忙问。
“什么？”
“你的光环没了。”
郑瑜说：“我没觉得自己跟原来不一样，还有其他人发生变化吗？”
路屿想了想秦铭遇、魏昭和王静，然后摇摇头。
“难道和队友有关？”郑瑜推断。
他和他们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就是成为路屿的队友，并且更了解她的能力，郑瑜不觉得情况多么严重。
但路屿还是从商城里购入几瓶伤药，将其中两瓶留给郑瑜。
“这是应急用的，不管怎么说，都要注意安全。”路屿嘱咐道。
他们谈了许久，直到郑瑜不得不赶往机场，才依依起身告别。
郑瑜打开病房门，意外的是，秦铭遇正静静立在走廊，不知等候了多久。
整层楼只有这一间病房住着病人，除去医护人员，便只剩下秦铭遇安排的安保，当路屿外出检查时，那些安保才会被暂时撤走。
离开病房后，森冷肃穆的气息在走廊的每个角落弥漫开来。
郑瑜经过秦铭遇身侧，视若无睹，迈向电梯厅，这时身后传来沉沉的一句“你的存在只会带来麻烦”。
他步伐顿了一下，始终没回头。
第138章
之后半个月, 医院的物理治疗师每日给路屿进行复健，包括按摩和日常训练，尽管依然住院, 但每日的康复疗程安排的很紧凑, 路屿感觉比假期时还忙碌。
一些人得知了她住院的信息，想要来探望，都被路屿拒绝了, 她行动不便, 每日又有人看管，实在无暇顾及访客。
幸运的是，到了第三次复查, 终于达到了出院指标，医生依然说避免剧烈运动和弯腰提重物。
贝尔哈文的宿舍在正式开学前一周就能入住, 大大方便了提前抵达贝林的外地学生和留学生，路屿也打算早早返校。
期间她回了南滨一趟, 秦铭遇正好要去集团跟董事开会, 只得让助理送她回去。
他没有执意跟着回南滨让路屿松了口气，毕竟有过交往的经历，路屿还没想过让路一路二和秦铭遇见面。
离开秦铭遇的视线范围也让她轻松，在医院的时候，他像是生怕她不遵照医嘱, 或是在康复训练中偷懒, 连睡姿都要管。
有时半夜路屿睡得四仰八叉, 突然惊醒过来，发现他竟然在给她调整姿势，保持仰卧。
那时路屿以为又遇到什么怪物的袭击，差点给了他一拳。
路屿在南滨没待多久就提前回了学校, 当然也瞒着秦铭遇。
她像刑满结束般四处转悠，不再顾忌健康管理，随便吃着垃圾食品，包括各种油炸甜品冰淇淋，路过草坪边的石阶，感受着久违的自由，隔壁就是一群与贝尔哈文第一任校长铜像合照的游客。
八月末的校园仍然充斥着盛夏的炙热，夏季学期刚刚收尾，校园里完全不显得空旷，到处都是陪同新生入学的一大家子。
没有遮蔽的草坪在太阳暴晒下泛着闷热又带着湿气的味道，而拱形走廊和教学楼内冷气开得很足。
路屿走到学生活动中心，这座建筑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像是未曾经过上学期期末的袭击，唯有负一层秦睿死亡的仓库被锁住，无人进出，其他活动室和办公室都在正常使用。
大楼前和一楼大厅都被装饰得很漂亮，挂着欢迎新生的横幅和引导标识，从二十五日开始便有志愿者在校园里接待办理入学的一年级学生和他们的家长。
大厅最显眼的位置，放置着写着开学迎新活动的海报。
大学没有开学典礼，从八月二十七日至三十一日各个学院召开迎新会，八月的最后一周到九月前两周都是社团和学生组织的招新日，此时在餐厅、活动中心和主干道的布告栏上，已经贴满了宣传海报。
有些社团或组织为了招到更多新生，会故意在张贴海报时将竞争对手的覆盖，因此许多社团社团成员都会守在人流量大的位置，严防被偷袭。
路屿经过学生活动中心的公告栏处被人叫住。
“咳……路屿！”
她循着声音望去，不远处正站着一位陌生的帅哥，身材高大壮实，皮肤被晒得呈现一种健康的色泽，五官略为眼熟，但路屿实在没想起这人是谁。
她迷茫的目光让男子也尴尬起来，挠了下脸颊，清了清嗓子道：“我是陆杰，你不记得了？”
路屿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诶？陆杰？？？”
陆杰是前任索多科文化研究俱乐t部部长，绿岸镇回来后辞去了部长一职，专注于修身养性，并加入了闻君溪的灵异社。
路屿印象中他还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继承了他父亲小山般的体型，这才过了几个月，这家伙居然瘦身成功了。
路屿不敢相信，上下打量着陆杰的五官，勉强将眼前的英俊的面孔同之前的人联系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路屿问道。
陆杰此时穿着紫色的T恤和白色短裤，这T恤实在不合身，紧紧绷着，上身肌肉轮廓看得一清二楚，路屿强迫自己视线不突兀地落在他身体上。
陆杰手里拿着一沓单子，和一只手提袋。
“闻君溪还没返校，她拜托我帮忙招新，”陆杰“啧”了一声，“之前挂名的两个大四的学生毕业了，再招不到新人灵异社就得解散。”
说着把宣传单递过来，又从手提袋里抓了一把半化的巧克力糖，塞给路屿。
路屿下意识接过，鼓起勇气看向陆杰的上半身，他的T恤上画着一个黑色的猫猫头，很像面无表情的露可，猫头下方是“贝尔哈文灵异社”的字样。
很像闻君溪设计的社团文化衫。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个壮汉穿着紧身衣发传单招新着实醒目，不断有人偷偷打量陆杰——特别是女生，然而当陆杰刚露出营业的笑容，她们却红着脸加快脚步跑了，像是很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搭讪。
“哎，不知道他们对灵异社有什么误解……”陆杰重重地叹了口气。
路屿拆了巧克力包装，一边吃一边说：“我觉得不是灵异社的原因——哇，这个好好吃！”
巧克力是正常的牌子，不是类似苦冥茶那样闻君溪研发出的怪东西，有各种果仁夹心和黑巧的口味。
陆杰默默地又给她抓了一把。
“谢谢，你自己不吃吗？”路屿问。
“我都戒了。”陆杰淡淡地说。
路屿很是敬佩，不愧是几个月就减脂成功的人，她才半个月不沾零食、只吃清淡的康复餐就已经生无可恋了。
“你说的他们不愿意加入，是为什么？”陆杰追问。
“其实你可以换身衣服。”路屿委婉地暗示。
陆杰低头看了眼身上，面露为难：“这件已经是最大号了，也是唯一跟灵异社相关的衣服。”
路屿翻了一下宣传单，其实是几张纸订起来的小册子，内容比她想象中的有趣，都是用剪报形式做的灵异社活动新闻。
比如通过占卜与自家宠物沟通、校庆鬼屋策划、贝林灵异地点探秘等等，明明之前真正的部员只有闻君溪一人，却能组织这么多活动，路屿有些惊讶。
不过一想到闻君溪手搓出了灵体扫描仪，又特地从庞杂的私信中筛选出三条最可信的并计划前往，宣传册的活动似乎并不奇怪。
宣传册最后一页是入社申请，注明需要将此页撕下递交至学生活动中心B1-A11室。
“或许你可以问问索多科文化研究俱乐部的成员，你不是前部长嘛。”路屿出主意道，她记得他跟那些人关系不错，况且有贝林伯爵独子的身份，找人帮忙理应不难。
陆杰踌躇不已，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老实说，从绿岸镇回来后，我就不怎么跟他们联系了。”
显然他还在为组织研学而让社团成员身陷险境的事耿耿于怀。
路屿没说话，不知道怎么解开他的心结。
而这时，她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人从大门进入了活动中心，瞬间她便想缩到体型可观的陆杰身后。
待冷静下来定睛一看，来者是季原，那一头金发和闪烁不已的十字架耳坠，整个人即使没有光环也十分醒目。
谢天谢地不是秦铭遇。
路屿当做没注意到季原的存在，他却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哟，学姐。”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笑得弯起的眼睛。
“呵呵，真巧。”路屿皮笑肉不笑。
“也不算巧吧，新生都要来这里领学生卡和宿舍钥匙。”季原意味不明道。
路屿觉得他话中有话，但还没细想，他便继续说：“贺子澄这几天不会来，他延期入学了，骨折恢复需要很久。”
“那祝他早日康复吧。”她没什么起伏地说。
季原似乎有些惊讶她的反应。
按理说聊天应该到此为止，他们完全不熟，本来就没怎么说过话，但季原顽强地站在原地，目光充满探究。
路屿不耐烦起来，“你一个人？苏晴呢？”
“她有自己的事，我跟她又不是情侣关系。”
路屿撇撇嘴，果然这个感情混乱的人只能是配角。
她没有掩饰面上的鄙夷，季原表情僵了一下，下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跟陆杰打招呼。
陆杰已经是四年级学生，他们中学时没有同校过，加上瘦身成功，季原没有认出对方，直接从陆杰手中抽过灵异社宣传册。
他慢条斯理地翻阅着，问道：“贝尔哈文竟然有这种社团，学姐也加入了灵异社吗？”
“你想干嘛？”
“我突然对这个很感兴趣呢，特别是塞汀岛过后。”
“……”
季原和苏晴在珊瑚脊时最后才被从麻袋里放出来，他们被打晕了，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最多也只是发现路屿能与纳迦利交流，他不会了解到太多。
但或许跟纳迦利交流，就足够引起他的注意了。
“说实话，我从在海神号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眼熟，直到前两天，才想起来究竟在哪里遇见过。”季原如同卖关子般停顿了一下，才低声继续道，“去年在贝林公学门口，向贺子澄告白的人，就是你吧？”
路屿面上霎时间凝滞，季原朝她挥了挥手，笑容里满是得意：“学姐回见。”
第139章
季原竟然还记得一年前的事。
路屿不知道他突然提起是什么意思, 威胁还是炫耀自己记性好？
要是真要曝光那件让她社死的事，路屿觉得在外界看来，怎么都不会比魏家真假千金更具话题度。
贺子澄是星二代, 本身也要进军演艺圈, 他有自己的粉丝群体，喜欢他的人不在少数，当众表白什么的大家应该见怪不怪了, 何况她也没真的表白。
季原并没提什么要求, 整个人已经淹没在新生的人群里，一头金毛若隐若现。
“他说什么了？”陆杰问，“你脸色不太好。”
“只是暑假度假的事, 我们在假期里见过。”路屿喃喃道。
她莫名觉得季原会是个麻烦，不只是因为他记得那件事。
陆杰站在醒目的位置, 半天没有吸引到任何对灵异社感兴趣的人，不由垂头丧气, 抱怨着当初连最阿宅的索多科文化研究俱乐部都没如此惨淡。
中间只有一个女孩没被他的扮相劝退, 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个，请问你们就是贝尔哈文灵异社吗？”
“我们就是，如假包换，绝对正宗！”陆杰激动起来。
路屿好奇地打量着女孩。
对方戴着一副沉重的黑框眼镜，表情踌躇, 似乎觉得跟陆杰交流有些艰难, 继而转向路屿：“今年六月份, 学生活动中心毒气泄露，那个死者就是在灵异社旁边吧？”
路屿有些意外，下意识回道：“死者所在的位置确实和灵异社属于同一层，但还有段距离, 没有紧挨着。”
“哇，真的啊……”女孩惊叹一声，“真是太可怕了。”
她自言自语地离开了，连陆杰递过去的宣传册都没有拿，似乎只是为了打听学生活动中心袭击事件。
路屿连忙打开MO。
贝尔哈文频道铺天盖地的新生交友、选课避雷、贝尔哈文生活指南帖子里，掺杂着几条诸如《学生活动中心毒气案是真的吗》《上学期有人在学校里死了？》之类的帖子。
毕竟有人身亡，在全国范围内也算是严重事件，隔了一个暑假，袭击的余震依旧影响着贝尔哈文，已经有一些本地的学生在六月份毁约offer，宁愿损失押金也不入学。
而外地的学生，因为新闻的压制，对事件内情所知不多，到了开学时期反而热情高涨地讨论起来。
路屿点进帖子，竟然看到有人说这是一场祭祀，黑暗的学生组织选择献祭外校的学生，而最可疑的就是贝尔哈文灵异社。
还有人说灵异社本身就容易吸引不祥，现在隔壁死了人就更邪门了。
“这这这，完全胡说八道！”陆杰黑着脸，气到结巴。
“这些帖子能增加话题度，但招新可能更困难了，”路屿头也不抬地回复帖子，“你们肯t定也不想招进一些潜在的冷血杀手和邪教成员。”
陆杰想到这些言论会引来什么人，立即紧张地拽住路屿的衣角：“要是凑不够人，校长认为灵异社影响声誉，肯定会让我们解散的。”
他对她眨巴一下眼睛，就差直说“求求你了”。
路屿本来也有点意向，闻君溪是调查门的帮手。
“这样就满足最低五个人了吧。”她在入社申请上填上自己的信息，交给陆杰。
陆杰犹豫地点点头。
还有两人是闻君溪雇来的幽灵社员，如果任何一人退社，或者学校开始调查社团活动出勤率，灵异社的解散的危机依旧难以解除。
和陆杰分别后，路屿回到了浮光花园201宿舍，陈欣欣还没返校。
客厅里堆着两个不属于路屿的箱子——三人间里最后一位大四学姐回来了，她上半年去帝都实习一学期，到年底才毕业，这是她在贝尔哈文待的最后一学期。
学姐名叫李芳，依然是纯粹的路人名，路屿只在大一上学期同她住过，她们连MO都没加上，主要原因还是两人碰不着面。
路屿那时下了课就去打工，而李芳学姐整日泡图书馆，两位路人甲的生活没多少交集，现在打个招呼都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李芳刚坐车到宿舍，风尘仆仆，抛下一句“带了葡萄放冰箱可以吃”，便急匆匆去卫生间洗澡，像是怕跟室友见面似的。
路屿收拾了一下行李，坐到书桌前，打开贝尔哈文教务系统，此前已经选好了课并提交了，她又检查邮箱，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邮件。
最后给陈欣欣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种坐立难安的时刻，她从来没如此想念过自己不靠谱的室友。
手机响了一声，路屿拿起手机，却不是陈欣欣的消息，而是秦铭遇的。
【你已经回学校了？】
路屿心脏重重一跳。
从暑假再见后，他做的一切都无可挑剔，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的健康。
对此她心存感激，也没想过要隐瞒他偷偷跑路，只是人都是有惰性的，路屿一再拖延告知的时间，从明天再说变成了到学校再说，拖着拖着便到了现在。
几秒钟的时间，路屿想了很多借口，最后从网上找了一段感谢信里的句子，一字不落地输进去。
【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悉心照顾，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让我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支持与安心。我不擅长表达，很多时候可能没把感激说出口，但心里一直很清楚，你付出了很多，所以这次就不麻烦你，自己提前回校了。衷心感谢你的帮助与支持，有你这样可靠的朋友我真觉得非常幸运！】
路屿把返校的信息不动声色地插进去，对这段诚挚的道谢十分满意，发送时并附上一个红包，是她查的新手机市价，当初秦铭遇出钱买的。
对话页面出现【正在输入】，过了好几分钟，秦铭遇发来一连串的省略号：【……】
秦铭遇：【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保险理赔这两天会到账，大概有15W】
路屿不禁哇了一声，当然隔着手机，他感受不到她此刻高涨的情绪。
她发了一个猫猫转圈的表情包。
秦铭遇立即回：【[猫猫捧脸]】
比预期赔偿还多，路屿喜不自胜，然而事情总是在看似顺利的时候乐极生悲。
长时间清淡饮食后，突然放纵吃了一堆油炸食品、冰碳酸饮料和冰淇淋，又或者是室内冷气太足以及食物不太干净，当晚便肠胃罢工。
呕吐伴随着腹泻，路屿简直在卫生间里生根出不来了。
室友李芳敲门问她要不要去医院，路屿吐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肚子阵阵绞痛，想要让李芳帮忙叫救护车，又觉得自己会死在去医院的路上。
间隙中，她好不容易能离开马桶，半死不活地爬出来，却见客厅大门前站着秦铭遇，她以为自己吐到眼花了。
李芳解释道：“刚刚他给你手机电话，我就接了说了你不舒服。”
“我带你去医院。”秦铭遇说。
路屿欲哭无泪，还想说先买点药，他已经将她背起，阔步向外走去。
他还穿着正装，大概才从办公室里出来，衣服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和她狼狈的样子正相反。
二楼到一楼的格外漫长，宿舍楼的学生很多，一些新生家长仍未离开，路屿已经顾不上众人惊讶的视线，把脸埋在他的背上的衣服里。
秦铭遇车停在宿舍门口，舍管正在车前嚷嚷着谁的车，要人把车挪开。
他没有理会舍管的怨言，飞速将路屿塞进副驾，系好安全带，脚踩油门，驶向离贝尔哈文最近的山景医疗中心。
第140章
检查出的结果是暴饮暴食肠胃刺激过度, 幸好没有细菌感染，路屿一脸菜色地坐在输液室里，挂着消炎液。
一天的食物几乎都被排空, 身体虚得厉害, 输液前还跑了两次卫生间。
晚间医院的病人不算多，山景医疗中心的输液室就连椅子都是电动可调节的，有人已经靠着睡去, 不知从哪传来断断续续的鼾声。
一面墙是整块的玻璃, 将输液室与走廊隔开，另外三面墙上都装了电子屏幕，此刻正播放着新闻。
秦铭遇买了一瓶电解质水, 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还带来了毛毯, 盖在路屿腹部。
“你现在不能吃东西，就喝点水吧。”他把水放到她手边。
路屿头发乱得像鸟窝, 刘海乱七八糟地翘起, 鼻尖红红的，嘴唇快绷成一条直线，眼角泛着难受过后的湿润。
秦铭遇有些出神，很快又撇开视线，强迫自己不要失态。
路屿浑然不觉, 反倒故作轻松地为今晚的混乱做总结：“至少说明, 学校里不存在食品安全问题。”
“就算实在想吃零食, 也要慢慢来，你的身体还是普通人，不要不当回事……”
就像前段时间住院那样，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只会一本正经地唠叨琐事。
路屿转开脸，望向另一侧，明显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抗拒表情，秦铭遇闭上了嘴。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此刻电视新闻也跟医院相关。
冕科生物与山景医疗中心筹备建立新的实验室，屏幕正播着冕科集团的执行董事裴煊与山景医疗中心院长握手的画面。
这位霸总男配因为油腻的台词和双开门身形令路屿印象深刻，她对他毫无好感，可看着新闻里的笑容满面、举止得体的男人，似乎没有现实中的那么讨厌了。
秦铭遇注意到她一直盯着屏幕，冷不丁问：“你认识裴煊？”
“当然了，他可是学校总裁班的名人。”路屿说。
尽管吐槽了很多次，贝尔哈文总裁班里像他那般外表出众又做身材管理的年轻人算极少数，大多都是些三四十岁的高管，女士且注重保养，男士们不秃不胖就已自称人生赢家。
“你们都在峰冠中心上课，是不是平时还能见到？”路屿又问。
秦铭遇努力回忆了一下：“上学期很少见到，好像只在学生活动中心里见过一两次。”
“难怪，在那里遇到孟思的概率也大一点。”
“孟思？”
“她不是在LAVEN实习吗，你暑假没见过她？”
秦铭遇摇头，“这几个月我只去了总部。”
两人假期并没有所谓的偶遇。明明孟思也在实习，却没有什么不可抗力把他们拉到一起。
大概是想到了BC上曾经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绯闻贴，秦铭遇又解释道：“我和她本来就没说过几句话，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LAVEN的实习是她自己投简历得到的。”
“我知道的，她也是这么说。”路屿有点窘迫。
这对话怎么像她吃醋而秦铭遇着急辩解？两人明明凑到一起就有积分，现在却互相怕对方来沾边的态度。
正乱想着，那面玻璃墙前忽然走过几个熟悉的身影。
魏昭、魏理和王静从走廊经过，或许是心有感应，魏昭无意识地偏头，目光落入输液室内，身形猛然一顿。
路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整整齐齐的魏家人，她还未来得及装作没看见，三人已停下脚步，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
魏昭率先反应过来，迅速地绕进门，径直走到她面前。
“你生了什么病？”他俯下身，神色紧张。
“肠胃炎，没什么事。”
“是吃坏东西了吗？严不严重？”
魏昭一连串的追问，炙热的t视线让路屿觉得有些压力，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转而看向魏理。
三人晚上还在医院，应该是探望姜书兰。
“姜阿姨住院了？”路屿谨慎地问。
魏理道：“这次是准备手术，书兰化疗效果很好，所以要提前做手术，等术后恢复了，我们再跟你好好聚一次。”
他语气平和，脸上不见沉重，说明姜书兰病情确实有好转，路屿松了口气。
“那就好，希望姜阿姨早日康复。”她说。
“你身体如何，是小秦送你来医院的？”魏理又关切地问。
“嗯，多亏了秦铭遇，我已经好得差不多，挂完水就能回去。”路屿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间十点，“时间不早了，伯父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她心里只盼着这群人赶紧走，他们各个衣冠楚楚，只有路屿第一天返校，澡都没洗，加上呕吐拉肚子，整个人邋里邋遢。
这份在前家人面前的不适感，简直跟真假千金文对照组异曲同工。
“魏伯父、魏大哥，我在这里照顾路屿，你们不用担心。”秦铭遇跟着说。
“有小秦在我们也放心，”魏理依旧客套，半点没有要尽快离开的意思，“只是万一有什么不便，随时告诉我们。”
“当然，当然。”路屿同样客气地笑着。
几人寒暄时，唯有王静沉默着，似乎要将隐形人设维持到底。
但她本身有光环，整个人漂亮又挺拔，让人想忽略都难。
这时魏昭却突然开口，朝秦铭遇介绍：“这是我妹妹……魏玲雪，你们之前还没正式见过。”
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几人表情都不由滞了一下。
王静终于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王静。”
秦铭遇微微一怔，礼貌回应：“幸会。”
路屿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看。
几个月前，路屿还顶着魏玲雪的身份差点跟秦铭遇订婚，现在真假一家人和订婚对象齐聚一堂。
思绪飞快地发散，这难道又是真假千金文里真千金和男主相遇的场景，而她成了反衬他们的配角？
她悄悄斜眼瞥了下手机，NPC模拟器压根没提示增加积分。
偏偏在此时，王静开口了：“我之前联系过你。”
路屿反应好几秒，才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呃……那时候好像有事，忘了回……”
王静并没放在心上，顺势道：“当时是想告诉你，陇溪镇的案子已经结了。”
她指的是流血石像的事件，三个罪犯通过论坛发私信的方式，把人引至陇溪镇附近的垃圾场试图绑架。
“已经结了？”路屿没想到能听到后续，急忙追问，“他们有其他同伙吗？其他受害者怎么样了？”
“涉及到一个全国性的人口贩卖组织，”王静说，“我们顺藤摸瓜抓到了他们，也救下了二十名受害者。”
“哇，那太好了！”路屿忍不住惊呼。
“难怪你七八月份忙得一点休假都没有。”魏昭用恍然大悟的口吻道，“原来真是悄悄办大案去了。”
王静这才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托路屿的福，否则后果更难想象。”
魏昭愣住：“路屿怎么会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王静这才想起来，路屿特地叮嘱过不要告诉魏家人。
她清了清嗓子，匆忙转移话题：“别看现在好像平静，贝林的犯罪率其实不低，还有最近那个海神号事件，牵扯到国际走私团伙，涉及四五个国家，他们还贩卖器官，制作虐杀视频卖给有特殊癖好的群体，这不是危言耸听。”
“海神号，就是你和郑瑜去度假的那个？”魏昭抬高了声音，莫名有些变调。
王静没料到路屿会跟海神号有关，一时间怔住。
“都是意外，我们已经回来了。”路屿轻描淡写。
魏昭却还是不依不饶：“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一直没回南滨，是跟海神号有关？”
八月份他又去了两回南滨，同样都是处理度假村相关事宜，并且商讨路家小院的改造部分，等到淡季就要开始动工了。
每一次魏昭都没见到路屿，问路一路二也只得到她在贝林跟同学一起的消息。
加上郑瑜同样不在，他刻意不去关注她的消息。
“也不全是，我还在贝林呢。”路屿把话只说了一半。
“在贝林哪里？”
“够了吧，你这是在审犯人？”秦铭遇突兀地插上一句。
他表情微沉，完全不顾在场还有长辈，连路屿都诧异地看向他。
而毯子下，他紧紧攥住她的手。
魏昭面容滞涩，掀起嘴唇，喉咙却如堵住般没发出声音。
还是魏理出面解围：“行了，魏昭，今天路屿身体不适，就先别打扰了，我们在这里只会添乱。”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魏昭艰难地挤出一句。
在魏理的打圆场下，几人才离开了输液室。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路屿松了口气：“突然吓我一跳，你怎么当着魏伯父的面那种态度？”
之前秦铭遇虽然无差别攻击，但都是对着同辈，路屿还记得他在魏理和姜书兰面前犹如清纯男大的乖巧感。
秦铭遇语气平静：“是他们让你遭受身份的非议。”
“啊，”路屿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她还没认真和秦铭遇讨论过魏家的事，总觉得说出来十分不自然，“其实一开始都是意外，因为裴煊的冕科基因仪器故障。”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迁怒他们。”
路屿心跳陡然一顿。
她像是产生了动物本能地，在秦铭遇坦然且直白的视线下，拿起手机，口中嘟囔着：“别总是把我当成受害者，而且你这样，只会到处给自己树敌。”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几分钟前的提示。
【NPC魔法师模拟器：已完成见证魏玲雪侦破贝林人口贩卖案，获得积分×100】
原来王静的主角光环是刑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