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在欢呼和喜悦中探出头来，迫不及待要和日向分享胜利，结果找了一圈死活没看到人，于是他戳了戳岩泉，“小岩，你有看到小不点去哪里了嘛？”
“？”岩泉一愣，同样环视一周，皱眉，“还真是……人呢？”
“教练找他，”回答他们的是网对面的牛岛若利，对方弯腰握手，一边说，“我们教练找他有事。”
及川脸色一沉，顿时难看的活像有人欠他八百万，握手的力道逐渐加大，皮笑肉不笑，说话都一股阴阳怪气，“什么意思，冤有头债有主，输了有本事跟我们教练battle，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他扭头跟岩泉交代，“我去看一眼小不点。”
“滚吧。”岩泉点头示意。
而牛岛默默弹出了一个问号，“……教练只是问日向翔阳高中要不要来白鸟泽而已。”
“……你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岩泉说，“不过日向应该只会在乌野吧。”
“那他未来会很难走。”
“他面对过的困难还少吗？”岩泉看了一眼及川离开的方向，“……都是撞到头破血流都要继续前进的人……尊重他们自己的决定吧，有些人就是死脑筋。”
而另一边，及川很快靠着放在休息室门口的日向的包找到了日向和鹫匠教练在的休息室，毕竟日向那个发黄的滴胶挂件真的很好认，靠在墙上，及川想一会儿要是小不点被白鸟泽的老头骂哭了他就进去英雄登场把小不点救走！哈哈哈哈！
“抱歉，教练，”门里传来日向的声音，“我拒绝。”
“翔阳，你的努力和成就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教练，我当然会努力帮助大家提高，可是这不是我能接受我不能上场比赛的原因。”
“翔阳，你在教练上的天分远远高过你在球员上的天分，青城那样的基础你都能让他们走到全国去，你值得更好的棋子，”鹫匠教练的声音难得温和，大概是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天才小教练的宽容，“与其浪费时间弄得一身伤病，不如早点开始做准备，你的能力我们都知道，管理更衣室，指出技术问题，加强团队配合……你真的很优秀。”
“不，”日向翔阳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是及川彻此刻却皱起眉头，他宁愿日向大吼大叫，发泄不满，像一个真正的15岁的孩子那样哭闹，而不是沉稳得像个经历过无数苦难的老人，平静面对这不公平的世界加诸于他的苦难，“抱歉……鹫匠教练，我的目标里，最优先级的是打球，我知道我的打法职业寿命会比他们短，所以我更不能放弃身体状态最好的这段能够上场的时间。”
“不，”鹫匠教练说，“你要想清楚，你错过了初中，高中更不会有好学校会给你首发的位置，你要在板凳上度过高中吗？”
“没关系，”日向笑起来，“我有乌野的大家。”
“告诉我，在亲手引导着你未来的队友面对我们和青城之后，你真的自信你们能够拿到全国大赛的资格吗？没有全国大赛的履历，你未来想要走职业要面对什么，你自己真的知道吗？”
“我知道啊，”日向笑起来，声音明亮清澈，“籍籍无名也没什么嘛！一开始上不了V1就先努力进V2好了，国内没有机会就在国外找找好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声音带着怀念和笑意，“……会有人和我一样咬着牙前进的，我……一点都不孤单！”
鹫匠看着他。
小学就坐镇教练，带领乌野多次打入全国大赛，不拘泥于选手，肉眼可见的战术丰富度，被乌养、猫又以及鹫匠自己带在身边作为教练培养，合宿以及自己独立管理乌野排球部时表现出的优秀的管理能力和教学能力，能够和队伍里的每个人完美沟通……
日向翔阳有作为教练所必须的一切素质。
最重要的一点是，日向翔阳不是天才。
日向可怕的跳跃高度、变向技巧和短距离冲刺以及优秀的身体掌控能力是天赋，但是天赋，在不同的运动中，是分高低的。
身高在篮球排球这些运动中有着绝佳的优势，可是换到花滑足球这样的运动里，就不是什么好事，花滑这样3-5岁开始专业训练，随着身体发育不断需要重新打磨技术的运动，不长高，反而能够减少发育带来的风险和高度对重心变化的影响，还能够减少关节承受落冰时的压力。
对于足球来说，高大的身体适应的位置基本都是后场，后卫，门将，可是足球最重要的是进球，所以所有的孩子都是从前锋开始学习，被淘汰就得位置后移，直到连后场都容不下，被球场彻底拒之门外……而阿根廷两代球王，马拉多纳和梅西都不高，马拉多纳更是一米七不到，可这不影响他们在前场如风一样奔跑，连过五人，把后卫和门将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他们捧起大力神杯，成为整个阿根廷的神明。
而日向的天赋，很遗憾，他身体上的这些条件，更支撑他去打自由人，绝非攻手。
所以他真正的强大之处不是身体。
他有着超越常人的观察力，局势的理解能力，临场判断和调整能力，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么做。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这才是他不是天才最大的证明。
因为他不止知道正确答案，他也知道大家会在什么地方犯错。
他不是标准答案，他是错题本。
在所有人没能看见的地方，他一定已经用满身伤痕去记每一次错误，否则不会如此刻骨铭心，日夜不忘。
而这意味着他如此优秀的战术意识，都是通过锻炼得到的，都是可以给到队伍的每一个人的。
天才是很难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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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导别人，这是只有凡人才做得到而且做得好的事情，因为他们走过的路是更艰难的。
正因为走过一切崎岖与平坦，他们才会是最好的引路人。
他才15岁啊！
一个优秀的教练能够为一支队伍维持极高的竞争力，甚至于作为教练的话，他能够避开一切职业生涯的意外——不会受伤，那就不会在退役后阴湿的雨夜里用止痛药压制做过手术的肌肉关节韧带疼痛才能勉强入睡，不会纠结于出场次数，不会失去积累经验的机会，不会因为年龄的增加而被淘汰，他只会随着时间变得越发强大和完整。
在有着最多职业资源的白鸟泽就读，早点开始做顶级职业队伍的助教，他会有比其他教练更长的时间去积累经验，有比运动员更长的职业生涯，更多的荣誉。
只是不在场内而已。
而日向的答案是拒绝。
“抱歉，我拒绝，”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教练，等到我不得不退出职业赛场的时候，我再考虑做幕后工作吧。”
“如果你选择以选手的身份去浪费你的时间，那么，”老人的声音慢慢归于严肃，“……我不会期待你。”
“不必期待，教练，不只我，也不止现在，从很久的以前到遥远的以后，世界上还一定有很多很多我们这样的人在试着走进赛场，这有什么好期待的。”日向笑着对老人说，“这只是像太阳明天依旧会升起一样的，宇宙的真理。”
他深鞠一躬，向这位可敬的教练致以他最崇高的敬意，“谢谢您，教练。”
然后是椅子挪动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
休息室的门被拉开，日向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及川彻，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滞，关上门，他转过身，然后拎起自己的包，对着及川扬起笑脸，仿佛刚才没有被否认掉他身为一个选手所有的价值。
他一边走一边说，脸上还带着好奇，“及川前辈？怎么过来了？颁奖仪式应该还没开始吧，大功臣怎么不去集合啊……”
“……小翔阳，”沉默的跟在日向的身后，及川慢慢说，“你还会继续打球的吧？”
日向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前进，“当然！”
“……那么，”及川彻第一次如此严肃，“来青城吧。”
他越说越快，“白鸟泽不愿意给你选手位置，乌野没办法带着你去全国大赛的话，那来青城吧！”
他看着这个站在场外，帮助青城突破白鸟泽的“凡人”，同为被白鸟泽否定的人……他忍不住想要和这个面对着比他更多苦难的人一起在赛场上奔跑，“我们可以赢白鸟泽的，我们能去全国大赛，我去说服教练给你特招和奖学金还有首发位置……”
及川彻眼神越发明亮，“来青城吧！就像之前那样！我们会一起……赢过他们，赢过那些所谓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