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担心康王府？本王自会去说，无需你担心。”萧煜见沈婉辞犹豫，开口道。
沈婉辞看向萧煜，摇头。
“那是担心你的身份？本王说过，要的就是你和离妇的身份。当初所言非虚，现在也是如此。”萧煜的声音很沉，给人一种坚定感。
沈婉辞再次摇头，“王爷不必猜了。”
萧煜没再说话，眸光落在沈婉辞身上。
短暂的安静过后，门忽然被人推开，萧老太太走了进来。
她先是将门轻轻关上，然后快步走到二人跟前。
“祖母……”萧煜要开口。
萧老太太一记眼神过去，示意萧煜先不要说话。
随后又看向沈婉辞，慈爱一笑，“是我刚刚在窗外听了许久，实在是担心我这个嘴笨的孙子不会说话，误了大事。婉辞你如果生气，大可以朝着我发脾气。这跟煜儿无关。”
沈婉辞知道窗外有人。
外面守卫森严，没人能进来院子，所以外面的人必然是自己人。
“萧老太太言重了。您只是关心则乱。”沈婉辞道。
见沈婉辞不生气，萧老太太面色一松，“我没办法不关心。这么多年来，上京城那么多贵女，没有一个能入了煜儿的眼。当初在我的寿宴上，他就曾说对你有意。只是你当初还是靖安侯夫人的身份，我也只能劝他放下这个念头。”
沈婉辞颇有些惊讶的看了萧煜一眼。
在萧老太太的寿宴上？
萧煜转过脸去，咳了一声。
萧老太太装作没听见，继续道：“后来，你和离出府，我才建议他去问一问你的心思。因为我看得出来，你要的婚姻当是两情相悦。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说的，让你心生抵触。”
沈婉辞心下一动。没想到萧老太太竟能理解她的想法。
至于那次在城外，萧煜骑在马上倒是没说什么，因为实在是言简意赅，连一个字都没多说。
萧老太太见沈婉辞没有抗拒，又道：“再后来，御史台要给煜儿张罗婚事，我便知道再不帮煜儿娶到你，就彻底没了机会。于是才将他的婚事揽在身上，去康王府找了你。”
沈婉辞眸光一动，“那玉如意……”
萧老太太点头，“我本就是要送玉如意给你。我那婆婆与旁人不一样，虽然传了许多手镯给我，但最重要，最贵重的一件却不是手镯，而是那玉如意。”
沈婉辞恍然。
当初就感觉有些不对。
萧老太太接着又道：“你如果还是不想要，我可以去取回来。只是……煜儿对你是真心一片，只是他从来都对女子不假辞色，嘴太笨。”
萧煜听见最后三个字，皱了皱眉。
沈婉辞看了萧煜一眼。
他不是嘴笨，是嘴毒。
至于对她的心……
“王爷。”她开口，声音是柔和的，轻如柳絮，却有着韧性，在耳边萦绕。
萧煜抬眸，看向沈婉辞，黑眸深不见底。
沈婉辞吸了口气，又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才继续道：“我愿意嫁入摄政王府。”
萧煜向来古井无波的脸瞬间浮现喜色，嘴角勾起前所未有过的弧度。
萧老太太也笑容满面，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三成。
“但不是现在。”沈婉辞一句话，又将气氛降了下来。
萧老太太表情微顿。
她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萧煜道：“无妨，你答应就好。至于时间，你来决定。”
什么都没问，直接把决定权交给了沈婉辞。
萧老太太立即给了萧煜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是萧煜最会说的一次。
沈婉辞也有些意外萧煜的态度，看了一眼，微微颔首，“多谢王爷。”
“你已经是王府主母，不必向本王道谢。”萧煜说完，拿出一块牌子，交给沈婉辞。
沈婉辞接过。
这是一块铁牌，不过做工十分精致，正面一个摄字，背面雕龙。
“你拿着这块令牌，便是主母身份，可以自由进出摄政王府。所有人见令牌如同见我。”萧煜又道。
沈婉辞听萧煜一口一个‘主母’叫着，面颊不受控制的微微泛红。
她才刚答应下来，萧煜叫的倒是顺口。
萧老太太笑容越来越浓。
“时辰不早了，你们继续聊吧，我要去睡了。”她就不留下来打扰她们了。
沈婉辞也跟着道：“王爷早些休息，我也告辞了。苍侍卫说他整夜都会守在外面。”
她是真累了。
经历了那么一场刺杀，她的情绪也随之剧烈起伏。这会儿困意上涌，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萧煜看出沈婉辞是真的累，摆手道：“去吧。如今还没到子时，你若还想去坟前祭奠，就叫上苍奕。虽然不会再有刺客，但殷沉舟伤了，苍奕可以帮你多拿些东西。”
沈婉辞想了想，点头道：“我正有此意，那就有劳苍侍卫了。”
“你如今是王府主母，他是我的侍卫，也是你的手下，直接吩咐他，无需客气。”萧煜道。
沈婉辞应了一声，快步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萧老太太低声叮嘱道：“婉辞虽然不顾流言蜚语和靖安侯和离，又顶着谣言进了康王府，但这并不是说她不在乎名声。没有女子不在乎名声，她只是认为要做的事比名声更重要。”
见萧煜不说话，她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如今她只是口头答应，没有三媒六聘，你先不要随意称呼她。等尘埃落定，在改称呼不迟，万不可吓跑了她，否则我可劝不回来。”
萧煜听懂了，郑重点头，“祖母说的在理。”
萧老太太这才放下心，离开了。
萧煜随后叫进来一个侍卫，面容冰冷，“有杀手的线索了吗？”
“启禀王爷，杀手的身份已经可以确认，是康王妃身边的人。”侍卫道。
萧煜冷声问道：“可有证据？”
侍卫奇怪，王爷怎么突然要证据了？
往常只要确认了身份，王爷就会动手。
“回王爷的话，还没找到。”
“继续找。”
“是。”
……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沈婉辞叫上苍奕，去了韩家的祖坟，祭奠生母。
在生母的衣冠冢前，她将纸钱一张又一张的扔进火里，没有开口说话，只有火焰跳动的声音。
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内心很安静，似乎在和生母无声的交流。
直到所有东西燃尽，她缓缓站直身子，眸光落在墓碑上，喃喃道：“我回去了。下次再来时，会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