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辞不想上马车，就要随便找个借口推辞。
萧煜又道：“你刚刚对弈时敢兵行险着，现在却又畏畏缩缩？”
沈婉辞脸一僵，什么叫畏畏缩缩？
她只是单纯不想和萧煜同乘一辆马车而已。
萧煜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倔强，“既然不是，那便上来。”
沈婉辞看向萧煜，只见对方那双眸子黑沉似海，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
不过，眸底不见冷意，只有平静。
她顿了顿，点头应是，上了马车。
马车前行，朝着宫门而去。
舒钰抱着棋盘，在下面跟着。
苍奕看见，伸手拿了过来，“我替你拿着，等到了宫门再还你。”
马车内，一时无声，气氛有些沉闷。
沈婉辞刚刚对弈耗费了不少精力，索性闭目养神。
“昨日宴席，你做的尚可。”萧煜忽然开口道。
沈婉辞想起昨夜，证据几乎都已经摆在明面上，韩琉璃却只是被罚跪祠堂，不由得自嘲一笑。
的确只能算是尚可。
初步计划进展顺利。
“但你激怒了康王妃。她不像韩琉璃那么容易对付。”萧煜又道。
沈婉辞没反驳。
韩琉璃从小到大也被康王罚过，但是在祠堂罚跪一夜，前所未有。
虽然康王妃还没有出手，但是她能想象康王妃一定很生气。
这样更好，越生气她才越容易抓到破绽。
“这种小事，就不劳摄政王挂心了。”她委婉道。
她并不想聊昨日宴席上的事，只想休息。
萧煜眸底微沉，没再开口，而是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沈婉辞的面前。
沈婉辞扫了一眼，“这是……”
萧煜并没有回答，只是道：“殷沉舟对康王府的了解仅限于表面，用来对付康王妃，你只会败的更惨。不妨看一看这个。”
沈婉辞这才拆开信封，然而刚看了几眼，瞳孔一缩。
里面记载的都是康王妃如何对付府中姬妾，如何对付下人，如何将整个康王府后宅牢牢掌控在手中。
手段之狠辣，残暴，甚至比窦贤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咋舌。
这些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多谢摄政王提点。”她郑重道谢。
这些密辛并不是那么容易查到，殷沉舟查了许久，也没查到这一层。
里面记载的大多是许多年前的事情，极难调查。
“既然知道了康王妃难以对付，本王……”萧煜看着沈婉辞郑重的表情，瞳眸里一片黑色，让人看不穿，摸不透。
“她毕竟是康王妃，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对付。但是无妨，我终有一日会让她自食恶果。”沈婉辞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说的都掷地有声，坚定无比。
那自信像是一道微弱的光，虽然弱，但存在，且十分顽强。
萧煜的眸色忽然间变得更深，甚至还沾染了一股冷意，“你棋艺诡谲多变，怎么遇事却只知道蛮干，不懂借势？”
沈婉辞下意识疑惑。
她并没有蛮干，而且也会借康王的势，萧煜怎么说……
下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萧煜说的是什么。
这是萧煜还惦记着娶她，让她去挡皇上的赐婚？
摄政王府远比康王府危险百倍，她才不去。
萧煜见沈婉辞反应过来了，却保持沉默，声音一沉，“你独自在康王府，有性命之忧。在摄政王府，本王可保你不死。”
沈婉辞缓缓摇头，“多谢摄政王抬爱。世间女子众多，上京城仰慕摄政王的也不在少数。摄政王不妨从她们之中挑选一人。”
她信萧煜说能保她不死的话，但萧煜不是神仙，不可能一直守着她。
萧煜眉头皱起，眼底的冷意越发浓郁。
沈婉辞意识到刚刚的话有些不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摄政王有许多选择，如果因我耽误了大事，得不偿失。”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萧煜眉头皱的更紧，眼神冷得像是要把她冻僵。
沈婉辞微垂双眸，无论萧煜的目光多冷，她也无动于衷。
“本王选你，是因为你够蠢。”萧煜终于冷声开口。
沈婉辞无语。
很想把萧煜赶下去。
挑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还好，宫门就在前面。
萧煜看见沈婉辞的动作，眼底的冷意瞬间凝结成冰。
“停车！”就连声音中也充斥着寒意。
马车立即停下。
萧煜直接下了马车，没再看沈婉辞一眼。
沈婉辞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暗道：下次绝不再和萧煜同乘一辆马车。
听见呼气的声音，萧煜脚步一顿，带着寒气的声音传进马车，“你可以视死如归，但也会连累你身边的人。”
他说完就直接举步离去，并没有打算等沈婉辞的回应。
苍奕见状直接愣住。
王爷下马车时的状态，明显是生气了，是被沈小姐惹生气了。
这样的王爷竟然还会和沈小姐说话？
今日的王爷，似乎耐性十足。
“苍奕！”
苍奕回神，连忙把棋盘还给舒钰，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沈婉辞没回应萧煜。
她不得不承认，萧煜的态度虽然很冷，但话说的没错。
她来康王府之前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也想过若真有那么一天，会提前让舒钰和殷沉舟离开。
她不会连累他们。
至于她嫁入摄政王府……萧煜也许不一定能保住她的命，但是保住舒钰和殷沉舟的命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姐。”舒钰挑起马车的帘子，看向马车里面的沈婉辞，目光忽然十分郑重，而且严肃。
沈婉辞抬眸看去，微怔了一下。
刚要开口，就听舒钰又道：“小姐，奴婢不怕死！如果小姐死了，那人一定是踩着奴婢尸体过去的。”
沈婉辞鼻尖一酸，强颜笑道：“不用说这种傻话，谁都不会死。”
心里的酸涩，却随着她脸上的强笑逐渐扩大，顷刻间遍布整个心扉，四肢百骸。
也许，是应该找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如果情况危急，舒钰和殷沉舟也能全身而退。
她会做最坏的打算，也会做最大的努力。
……
马车停下的位置距离宫门还有一小段路。
萧煜步子很大，几步就走出去很远一段距离。
苍奕在后面跟着，同时心中暗暗猜测，沈小姐这是又惹王爷生气了？
放眼整个上京城，能这么多次惹王爷生气，还能安然无恙的，恐怕只有沈小姐一人了。
正想着，忽然看见王爷站住，他也连忙停下。
“命人回萧家告诉祖母，本王出宫后会过去看望。”萧煜吩咐道。
“是否要准备礼物？”苍奕问道。
“不……让人准备些祖母爱吃的糕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