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迷本来有些摸不准蒙洛太太这气头从何而来,也有些被她的话气到了:“你是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么?”
“我知道啊!你就是怕我再出危险,可你看到我又不高兴,这又何必 ,我又死不了,哪里就劳动您在这里巴巴的盯着!”
“我什么时候看到您会不高兴了?”
“你多久没叫我太太了?”蒙洛太太猛地站了起来:“你当我是傻子?叫都不肯叫我一声,还要管东管西,何苦这么难为自己!”
她看向伊尔迷,见他愣在那里,便不肯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卧室走,接着便被伊尔迷拽住了胳膊。
“太太!”
太太这两个字说出了口,他似乎一下子就找回了语言能力,十分干脆的道起了歉:“太太,都是我不识好歹,心里不舒服就到处发脾气,不关太太的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整天惹太太生气,太太,您不要生气了。”
蒙洛太太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后退半步。她狐疑地看向他:“好好的,那里学来的这套,你是不是…不会啊,我不可能认不出……”她伸手摸向他的耳朵,熟练的拽了一下,然后她的表情变得越发疑惑:“确实不是安塞尔装的啊!”
伊尔迷哭笑不得:“太太!”
蒙洛太太沉下脸:“笑什么笑,油嘴滑舌,不要学他!要是下次再出什么事儿,你也学了他这幅样子,左边跪一个安塞尔,右边跪一个伊尔迷,太太太太念个停,我怕我真的要被气的少活十年!”
“安塞尔这样似乎就没什么问题……”
“你少装模作样,难道你不喜欢安塞尔这副德行么?可我要是这么跟你说话,你高兴么?”蒙洛太太坐回到椅子上:“真是岂有此理!我是懒得打听你因为什么生气了,反正不许学安塞尔,吓死我了!”
她用手拍拍胸口,仿佛真的被吓到了,伊尔迷笑出声:“谁要学他,我想想他就觉得烦,不过就是实在不太会道歉,只好照搬罢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蒙洛太太小声问:“我要是有什么不对的,你告诉我啊,我会改的。”
“太太怎么会错呢?太太永远是对的!”伊尔迷看着蒙洛太太逐渐变得不善的表情,笑了起来:“家里接受奇犽不继承家业的现实了,前些日子决定让糜稽继承了……糜稽现在每天哭天抢地,连着三天给我打电话到半夜,太太,您想想,换了您,这样一个胖弟弟天天打电话冲你哭着说自己现在都不到二百斤了,您头疼不头疼?”
蒙洛太太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挺头疼的!”
然后她又内疚起来:“我这阵子忙疯了,这么大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也没关心……连你生日,都给忘了,我——”
杀手笑了起来:“没什么,其实总的来说,卸下家里重担,我心里还是以轻松为主。”只是有那么一点失落,似乎自己不再被需要。
此时的杀手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这世界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位置,长久以来,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好好教导奇犽让他成为合格继承人的大哥;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工作彻底失败了。
而偏偏与此同时,他又正好撞见安塞尔给太太洗头发……在这两人面前,他又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不过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可以嘲笑自己的玻璃心了!一把年纪,居然为了这种事情不开心,自己的生活还不够快乐吗?瞧啊,这个傻太太,能毒死一头鲸鱼的毒药也要为他尝尝看,她不过就是性格保守了一点而已,以她的保守,不管嫁给谁,丈夫都要被放在前头的,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自己这么一个跟西索一样离开这里瞬间就会变得乱糟糟的家伙,居然还生起气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放下酒瓶,稳稳地往她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酒:“可以再喝半杯,只能半杯啊,不然你喝醉了又该闹了!”
“我什么时候喝醉闹过!”蒙洛太太抗议道。
“没闹没闹,你只是扯着安塞尔要他教你跳舞,然后用高跟鞋把他的新鞋子踩成旧鞋子而已……”
“伊尔迷!”
“嗯?”
“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
“哦,陪我吃饭说话就够了。”伊尔迷无所谓地说。
蒙洛太太用手托下巴:“伊尔迷,我是不是没有送过你我写的字——”
“哦,我有,你写的信还有别的什么。”
“那可不一样!决定了!我送你一幅字吧!”蒙洛太太忽然又高兴起来,她喊了一声:“诺万,拿笔来!景芝,磨墨!”
几个侍女悄然出现,把笔墨纸砚准备好,然后又悄然离去。
这不是伊尔迷第一次看蒙洛太太写字,但这次写字跟平时都不一样。
大部分时候,她写字的时候会很沉静,她那么稳稳的,一手提笔,另一只手轻轻地把袖子拢起来,然后或者慢条斯理,或者行云流水地写起来。
而此刻,她显然已经有点醉了,她的脚步有些漂浮,她看向仆人搬来的笔架,然后又看向的桌案与纸张……然后她选了一支看起来很粗大的笔,蘸上了墨,左手伸手拢起来袖子,右手刷刷刷地在纸上写下了四行竖着的字。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明明只是写字,却让人移不开眼。
手里拿着笔的蒙洛太太,看起来仿佛在发着光。
几十个字,连同落款写完,也不到半分钟
她把笔往一个盛着水的玻璃坛子里一扔,笑道:“伊尔迷,我知道你认识汉字,你可认得出狂草?”
伊尔迷走过来,看着桌上看着十分好看但实在是龙飞凤舞认不出的几行字,摇摇头:“我不认识,太太念给我?”
她站在桌边看着字,似乎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听到伊尔迷问,便很随意地说:“这是我们那里一个很厉害的诗人写的诗里头的节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首诗是讲侠客的,不过只提这几句,用在你身上倒也合适——大公子,你听得懂吗?听不懂我讲与你听!”
她的称呼变得十分的复古,脸上也染上了一抹桃红,她笑吟吟地看着揍敌客家的大公子,等待他的回答。
黑头发的青年从善如流:“请太太讲给在下——”
蒙洛太太笑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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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可教!明日再说!”然后她走了回去,往椅子上一坐,接着就趴倒在了桌上。
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趴在桌上肯定会着凉。伊尔迷走到跟前,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的卧室里,把她放在了床上。
床上的被子是非常蓬松的柔软的针织的被子,唯有这些东西,蒙洛太太是死活都不肯搞她的民族特色的,她不要丝绸的,也不要什么高档的卡瓦毯子,又或者什么如今的高科技面料,她就喜欢柔软的棉花织成的柔软的布料,在阳光下晒过的棉絮,蓬松而柔软。她是那么的瘦,盖上被子之后似乎会被柔软蓬松的被子淹没,甚至看不出身体的形状,只有那张小脸露出来,显得格外的小。
她真的很好看,皮肤就像最上等的瓷器一样洁白而细腻,头发宛如最深沉的夜色一般,嘴唇的颜色有点淡,但是却很娇嫩。她像故事里的睡美人,有更像什么传说中的仙女掉落了凡间。
她就那么毫无戒备地躺在那里,沉沉地睡着,伊尔迷静静低看了她好一会儿,他轻声说了一句:“太太,晚安。”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床上的幔帐,慢慢地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他想起那个午后,安塞尔给熟睡的妻子披上舒服的毯子,然后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对于一个丈夫而言,对着熟睡的妻子,哪怕他对她是如此满心喜爱,最大限度的去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过是吻了她的额头,他生怕把她惊醒,扰了她的安眠。她能够如此放心的安睡,是因为身边是她的丈夫,她在他为他打造的庄园里,这里是安全的,温暖的,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她。
如今,她已经赋予他同等的信任,那他当然会对得起这份信任。
或许有点傻,但此时此景他忽然想起那天她写的那副写水中莲花的字。
然后他忽然又想起那时候他们认识不久,他随手帮她处理了一个图谋不轨的家伙,她在那天晚餐的时候向他道谢,她眼睛闪亮地说:“您帮忙的时候,是怎么一下子走到我面前的?”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哦,他对她说:“你是说暗步么?”下一秒,他出现在她跟前,那只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的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与此同时,她的管家埃尔金已经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被一个杀手这样近身是多可怕的事情,可她毫不在意,她笑着说:“这就是暗步么?好厉害!”她的眼睛依然闪着光,没有丝毫恐惧。
她从来没有怕过他,从来不认为他会伤害她。
他走到起居室里,看到墨迹已经晾干的那副字。
伊尔迷认真地看了起来,他看到了字上头念力流转,这是一幅书法,也是一张已经成型的符咒,他能约略感觉到,这幅字,附着的念力只怕是杀人方面的,这是送给他的字,一向温柔的蒙洛太太竟然能写出杀人的字,这简直不可思议。
此时此刻,他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蒙洛太太睡着之前提起的孺子可教几个字,
等一下,他似乎被蒙洛太太开玩笑占了辈分上的便宜?
这可真是岂有此理。
但她写的字,可真好看。
《刺客迷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