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车停在医疗站外围。
裴琮戴上惯用的面具,侧头时眉眼藏在面具的阴影下。
西泽尔把车钥匙收好,想刺裴琮两句,莱尔认出来的时候不戴,现在戴有什么用?但说出来又显得他很在意莱尔,还是没说出口。
裴琮习惯性去揽人,被不动声色躲了过去,伸手扣住西泽尔的后脖颈。
“又怎么了,嗯?”
根据裴琮这段时间在污染区和西泽尔的相处经验,现在再不解释,西泽尔就又要开始折腾试探他了。
自己心理一直不太正常这件事,其实裴琮是知道的。
可能是两辈子都都得到的太少,对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始终都会有强烈的掌控欲,扭曲的占有欲。
对物,他恨不得一寸寸掰开,拆解。
对人,只想杀了再做成标本艺术品,永远闭上眼睛,乖巧无法反抗,只能属于他。
上辈子裴琮孤僻冷漠,从没有人能真正打动他,并被他划为自己所有物。
所以很幸运地,没有活人遭此毒手。
而现在,碍于影蝠的身份,西泽尔虽然忌惮防备他,但裴琮能感觉到,西泽尔多多少少开始把影蝠当成了“私有物品”。
不知道是好是坏。
在西泽尔心里,裴琮是“人”是“物”还不能确定,但能确定的是,莱尔的出现,肯定会引起西泽尔强烈的独占欲。
“你别这么紧张,我不是为了莱尔来的。”
裴琮是真的为了拍卖会而来。
“这次医疗站来了点新东西,外面根本弄不到,我们进主城区前需要做点准备工作。”
裴琮耐心解释,主城区入口有基因探测器,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西泽尔会被主城区立刻检测并处理。
出乎意料地,西泽尔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好像相信了裴琮说的所有话。
裴琮:“?”
他准备好的全套说辞一下没了用武之地,只能看着西泽尔走进医疗站。
西泽尔的情绪被裴琮顺手点燃,又被他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扑灭。
裴琮选择这条路他早就知道的,只要裴琮摆正对莱尔的态度,认清自己的所属,他并没有那么不讲理。
裴琮带着西泽尔进入医疗站的主街。
街道两侧是商铺与情报点,墙体上贴满了虚拟通缉令和药品广告,光幕像水波一样裂开,露出后面的情报站。
裴琮站在操作台前说:“我们这次来要找的,是基因锁链。”
西泽尔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裴琮解释:“一种用来绕过基因检测的特殊编码。找到了,我们进主城区的记录就会消失。”
影蝠作为轻度基因污染者,是联邦的重点检测对象,裴琮不得不隐匿行踪。
得知明天的拍卖会可能会有消息,他们出了情报点,穿过医疗站最核心的那片广场。
那里的天幕投影与外围完全不同。干净的街道,秩序井然的光幕公告,没有废土的污垢和黑市的腥味,甚至连空气里都带着消毒水与甜腻的营养剂香气。
铺天盖地的联邦标志悬挂在光幕之上,银色的鹰翼展开,巨大的星舰闪烁着。
“废星尽头,星河联邦。”
西泽尔抬头看着。
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是污染区,是人们为了几颗能源石打得头破血流的角落。
那是他们从未真正拥有过的东西。
秩序、权力、宇宙。是从污染区里走出来的少年,梦里都不会想象到的东西。
裴琮侧过头,看着光幕:
“医疗站的背后,是主城区管控区边缘,真正的星舰港口就从这里开始。”
“你想将来能掌控主城区,就得从这里出发。站上顶端,掌握这片星河。”
“想复仇,想夺权,都可以。”
他声音不大,却像是往西泽尔心里塞了一把火。
这对一个曾经在泥潭里为了挣扎的少年来说,实在太过震撼,甚至有点叫人忍不住热血涌动。
裴琮的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什么已经见过的事实,而让人忽略了这是多么离奇震撼的计划。
西泽尔侧头盯着他:“你知道很多事情。”
裴琮挑了挑眉,又恢复到平时的语气:“我是影蝠,当然比你知道得多太多。”
他说得理所当然。
西泽尔看着他,却觉得不对,不只是“知道太多”那么简单。
他身上的那种“远离感”,不是因为影蝠身份,而是像早就站在废星之外,早就看过了这片星河,有无限信心。
裴琮得去拍卖场打探情况踩点,西泽尔主动和裴琮分开,医疗站的高级场合都配备了基础的检测装置,只有裴琮能进入。
西泽尔扫了一眼通讯器,哈克拜托他找的材料还没进展,他把通讯器收进口袋,转身往另一条街巷走去。
刚拐过街角,一个人影从光影缝隙里走出来,挡在他面前。
莱尔。
他今天穿得比上次随意许多,猫耳支楞着,神情却依旧带着那股温和。
“又见面了。”莱尔笑着,语气像是旧友寒暄。
平心而论,对于和他一样严重污染的同类,西泽尔虽然没什么同情心,但也没有虐杀无辜者的爱好。
只是这位“同类”明显对裴琮有些不一般的目的,无论是想和他争夺裴琮,还是想和他联手杀了裴琮,西泽尔都深觉不爽,不想放过莱尔。
莱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声问:“我听说了,影蝠在找基因锁链,你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的吗?”
西泽尔没回答,他和裴琮进入医疗站还没半天,莱尔居然就已经找到了自己,说明莱尔在医疗站的地位并不低。
西泽尔蛇类的尾巴悄无声息释放,盘算在这里杀人不被发现的概率。
裴琮教过他,没有绝对的实力,不能盲目被情绪所控制。
莱尔眼里带着点怜悯和讽刺,继续说道:
“那可不是仅仅逃过检测的。”
“基因锁链是专门用来彻底控制基因污染者的。一旦绑定,污染者的基因波动全在它掌控里,想让你生、让你死,轻而易举。”
莱尔声音带着同情:
“你以为他要帮你,其实他在找一把锁链,拴你一辈子。”
“你一旦被植入,就彻底成了影蝠的狗。”
西泽尔毫无反应。
可莱尔眼里微微亮了一下,捕捉到了他眼底细微的停滞。
莱尔只把西泽尔当成是影蝠用强硬手段掠夺来的“收藏品”之一,被逼无奈的人质,策反起来轻而易举。
莱尔循循善诱道:
“影蝠喜欢稀罕玩具,等你彻底变成废物,他第一个丢下的就是你。”
“影蝠对你的兴趣,不会持续太久。”
“你不过是个被他圈养的收藏品。他救了你,收留你,不过是图一时的趣味。我倒觉得,你应该拿这些仇恨,拿这些烂在骨头里的东西,去为自己争一条路。”
西泽尔缓缓开口:“什么路?”
莱尔精致如人偶的脸上浮起雀跃:“和我合作,帮助我拿到基因锁链后绑定影蝠。”
西泽尔:“帮你绑定?我能获得什么?”
莱尔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一个重度污染者在他的帮助下,从影蝠手里获得自由居然还不知足。
“你的基因污染很严重了吧?撑不了多久了。”
西泽尔的瞳孔终于缓缓竖起,变得碧绿,舌尖已经尝到了毒液的苦涩。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莱尔活着去见裴琮。
莱尔微微一笑,直接点破:
“别装了,这是我的基因天赋,我能感知到污染者的基因波动。”
“你的基因波动异常得厉害,再不控制,不出三天,你就会彻底失控,和那些动物没什么两样。”
他说得很轻,却扎进西泽尔骨子里最软的一处。
莱尔从怀里拿出一小管透明的试剂,基因稳定剂。
“这是我个人的东西,你可以当个保险。”
试剂瓶在霓虹灯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西泽尔站在那里,低头看了一眼稳定剂。
他没有拒绝。
*
西泽尔和裴琮汇合后,进了医疗站最大的旅馆,登记的时候,前台低头看了一眼系统,脸色就有点为难:“两位先生,非常抱歉,这几天正赶上年度拍卖会,房源紧张,只有最后一间了。”
西泽尔皱眉:“只有一间?”
“要不,我帮您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旅馆?”前台试探。
裴琮靠在柜台边:“不必了,他睡地板,没事的。”
西泽尔眉头一跳。
前台见俩人气氛微妙,连忙打断:“二位,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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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已经给您留好了,马上带您上去!”
裴琮好整以暇瞥了西泽尔一眼,转身时压低声音笑了:“别板着脸,不是早该习惯跟我挤在一块儿了吗?”
一进房间,裴琮就把外套丢在沙发上,顺手解开面具搭在桌角。
“怎么,不问我今天去哪儿了?”
西泽尔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裴琮瞧出了他的心思,凑近半步,语气轻快得过分:“放心。”
西泽尔自觉在地上铺好了被子,准备和裴琮分开睡。
裴琮:“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会儿两个人在污染区跑路,哪管得了谁睡哪儿,抱着枪和被子就能打个盹。
西泽尔终于抬头,神情淡漠到几乎冷漠:“现在不一样。”
西泽尔怕控制不住,怕自己一觉醒来,彻底露出骨子里兽类的本能。
裴琮没强求:“行吧,随你。”
西泽尔躺在地上,片刻后低声开口:“基因锁链,只有逃避检测的作用吗?”
裴琮挑了挑眉,显然对西泽尔打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反而像早就预料到似的,笑了一下:
“当然不是,还能用来控制污染者,让他给自己卖命。”
“你想让我给你当狗?”西泽尔声音冷漠。
裴琮闻言:“不行吗?我教你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空手套白狼?”
行是行,就怕这种东西用在一个重度污染者身上,真缠上你了,你别嫌脏。
裴琮逗他:“我还没让你叫我老师,叫一声听听?”
西泽尔沉默。
裴琮:“老师不行,叫声哥哥也行,叫得好听了,我明天想办法带你进拍卖会。”
西泽尔生硬转移话题:“我的毒液,觉醒新能力了,催眠。”
裴琮没指望西泽尔真叫,但催眠真让他彻底清醒了。
如果他没记错,上辈子他直到快离开主城区,才开发出催眠这种毒液,这辈子因为他的到来,进展居然提前了三四年。
果然,知识改变命运。
裴琮心血来潮,忽然低下头,凑到西泽尔旁边:“既然觉醒了,你要不要……拿我试试?”
他真的很好奇用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
西泽尔想躲开却被按住,目光错愕。
裴琮觉得这件事无足轻重:“你可以在我身上做实验。,反正我不会死。”
他伸手摸了摸西泽尔的唇角,低声补了一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吗?”
裴琮手指的温度透过皮肤,好像摸到了西泽尔的毒牙上,让毒牙都变得滚烫。
西泽尔低头,唇角轻轻抿了一下,他意识到,他对裴琮的执拗和控制欲,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裴琮从来都没有失控过。
基因的污染在他身上从不是耻辱。
想留下痕迹。
想在这个说着“我不会死”的人身上,留下只有他能看见的印记,气味、呼吸,痕迹。
西泽尔说:“现在可以试试。”
裴琮挑了下眉:“行啊,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催眠。”
他说着,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毫无防备。
西泽尔扯过他的手腕,张嘴咬了下去,带着蛇类基因觉醒后天生的低频诱导,裴琮的呼吸果然慢了下来,眉心微微皱着,陷入了短暂的精神停滞。
三十秒。
这是西泽尔反复实验后,确定催眠裴琮的极限。
足够了。
西泽尔盯着他,指尖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低声唤了一句:
“叫我。”
裴琮眉头微皱,声音低哑,带着一点平时听不见的顺从与漫不经心的软:
“……西泽尔。”
西泽尔的呼吸一顿,眼神骤然阴沉,某种长久压抑的病态欲望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真好。
三十秒后,裴琮睁开眼,眨了眨,似乎有点困惑。
“嗯?成功了?”
西泽尔已经把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表情冷淡,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失败了。”他语气平静得过分,“你精神力太强,没什么效果。”
裴琮瞥了他一眼,并不在意结果:“是吗?我刚刚睡着了?”
西泽尔垂眼,低声道:“你大概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