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盟友也不是敌人，有些人喜欢站在中间。
旻序一进赌坊，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那个十分熟悉的神秘铁桶头，以及墙面上贴的那些花里胡哨小广告。
“好得不能再好了，鬼市投资大师课！”
“理财触手，在线授课！”
“提桶灌顶，觉醒体验！”
“鬼市游客必点，领取成功秘籍！”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又见面了，我的朋友。”坎诺特伸出触手，向旻序展示了他的投资课海报。
“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旻序真情实感、热情洋溢地同他握手。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麻烦需要我帮忙，是缺人了？还是缺货了？”
坎诺特铁桶下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要见外，朋友，这些都不是问题！”
旻序点点头，笑容满面地撸起了袖子：“太好了，那话不多说，老规矩我赶时间。”
坎诺特：“…………”
“我的朋友，鬼市禁止私斗。”坎诺特伸出触手摇了摇，“但是我们可以有更加刺激的玩法，你想不想赚笔大的！”
“把你身上所有的藏品都给我，再去给我拿两万块钱。”旻序油盐不进。
“…………”
“你是个聪明人，我们还能用聪明的办法解决问题。”
坎诺特用触手强硬地把他的脑袋转过去，让旻序看向那个熟悉的投资对战界面。
“这样，只要你购买我的课程并成为优秀学员，你想要什么我都卖给你。”
他一掀风衣，内侧一堆金光闪闪的藏品出现在旻序面前，几乎要闪瞎他的眼。
国王套、老蒲扇、捕鳞蓑……还有旻序现在最需要的“拱门”与“呼救”！
坎诺特低调地合上衣襟：“怎么样？想好了吗？”
“想好了。”旻序搓搓手，“不就是电子斗蛐蛐吗？我早就把愚人节活动所有可能性都背下来了，你难不倒我。”
坎诺特张开双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不，朋友，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面前的赌桌有了变化，桌面呈波纹状散开，露出一片两军对垒的幻象。
“冲突在这里并不少见，但能当教学案例的可不多。”
旻序定睛一看，桌面上的场景令他目瞪口呆。
左边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宁十一，右边是一只差不多大小的林砚。
【我寻思这边能行！】vs【显然是这边厉害！】
“考虑到你现在身上一块源石锭也没有，所以我为你提供了初始筹码。来，下注吧。”坎诺特愉悦地挥舞着触手。
旻序：“…………”
不是，你的狗呢？你的杰斯顿呢？让他们上前来！
旻序一屁股坐在赌桌前，人生第一次陷入如此艰难的思考。
论修为显然是宁十一更高，但林砚接近金丹，两人也没有差多少。
论灵根，火灵根与雷灵根都是极其强大的灵根，充其量雷灵根特殊一点，但在两人元婴以前都拉不开什么差距。
林砚的基础比宁十一更好，但宁十一的战斗经验又比林砚更多……
旻序的大脑发出了电流短路的滋滋声。
“快点下注吧，时间就要到了。”
坎诺特指指桌面上的沙漏，眼看最后一粒沙子就要落下，旻序一咬牙，下注林砚！
显然是这边厉害！
对不起了好兄弟，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的运气！
坎诺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手，幻象中的宁十一和林砚立马打了起来。
旻序十分紧张地咬着指甲，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赌桌上的景象，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砚】使出五雷轰顶，击伤了【宁十一】！
【宁十一】闪避大失败！
旻序急促地呼吸着，心脏狂跳不止。
感受到主人受到攻击，【宁十一】的宠物蛋孵化了！【拟态食人花】加入战场！
【林砚】受到重创，失败！
钱去！
“？！”
旻序一头撞在了赌桌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哥们，啊？”
坎诺特满意地用触手卷走了桌上的筹码：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枚源石锭……你的无私令我感动。朋友，要再来啊。”
“你暗中操盘！”
旻序跳起来揪着坎诺特的领子，对方抬起手放在胸前努力推拒着他：
“冷静，这只是一次课上的模拟投资，我完全理解你的激动……没关系，这正是教学的意义所在。”
旻序松开双手，坎诺特整理了一下衣服，右手打了个响指：“下面进行第二课，赚笔大的！正所谓小投怡小情，大投怡大情，投得越多，回报越大！”
桌面上的幻象变了，这次变成了御骁真人和魔修。
“一次性连赌十局，只要你赢到最后，这些就都是你的了！”他夸张地摇晃着触手，“理财就像养云兽，它去哪了不重要，能回来就行！”
旻序血气上涌，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慌忙出声安抚他：“冷静啊乖崽，别被他带偏了。”
“我知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旻序不停地深呼吸，猛灌一瓶理智合剂后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次他用百分之三十的本金下注了御骁真人。
毫无疑问，没有被暗算的御骁真人可以把魔修吊起来打，旻序失去的钱又重新回到了他手上。
钱来！
下一局，褚鹤对战小杰。
遵循有杰必反选规律，我压褚鹤！
钱来！
……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一点窍门。”坎诺特摆弄了一下赌桌上的某个机关，“现在我们来增加一点难度，注意看，他们来了！”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连赢九局的旻序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坎诺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触手在赌桌上一晃。
随着波纹的散去，旻序在赛场的一端看见了自己，而另一端赫然是他那位趾高气昂的大师兄风不夜。
【我寻思这边能赢！】vs【显然是这边厉害！】
“无论你纠结与否，源石锭就在那里，不多也不少。”
坎诺特狡黠地稳坐上首，等待着场上的表演开始。他甚至不知从哪掏出来个唱片机，开始播放起了那首著名的投资课金曲《ALL!!!》
赌场里的气氛狂热起来！
【Its a monster party（all all），（恶魔轮盘……开开开……），Everyone''s all in（all all all），（全部别停……下注……）】
旻序喷出一口老血：“这还用看吗？！压我自己，全ALL了！！”
他站起来，一把按下那个【我寻思这边能赢！】
系统顿觉晴天霹雳，旻序把所有筹码全压到了自己身上！
“乖崽，你清醒一点！起码给自己留条后路。”
“留什么后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我打不过风不夜的可能性！他再修炼一百年也不可能！”
“这百分百是陷阱啊乖崽，这都最后一局了，坎诺特怎么会这么好心！你可能会赢，但他绝不会输啊！”
“ALL！！！ALL！！！”
赌红眼的旻序根本听不进去。
【All your bets are due, though(all all)，（赌注无尽……通通唆哈！），You may die, I always win!（你可能赢，但我永远不输！）】
坎诺特哈哈大笑：“朋友，我欣赏你的气概！”
赌桌上的场景开始出现变化，正如旻序所料，风不夜的幻象几乎是被他单方面殴打，从一开始就毫无还手之力，眨眼的功夫血条瞬间蒸发一半。
系统心中忧愁渐渐散去：“难道是我多心了？”
坎诺特抱臂旁观，触手随着歌曲节奏舞动。
旻序得意地等着本金翻倍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然而，风不夜幻象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正在释放技能的旻序幻象抽搐了一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晕了过去，眼睛里还转着圈圈。
系统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代码都停止了运行。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风不夜发出了阴险狡诈的桀桀笑声。
出于嫉妒，【风不夜】在比赛前使用了【黑市买来的毒药】，在【旻序】的茶水中偷偷下毒！
【旻序】毒发晕倒，失去战斗能力。
钱去！
源石锭哗啦啦归零！
旻序难以置信地双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双目猩红：“这不可能！”
坎诺特揽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朋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许这正是一种将要发生的可能性……”
“你丫的肯定又在背后操盘！”
“不不不，我只是把这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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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性展示给你……”
旻序已经红温了，他冲坎诺特举起了拳头：“我看你就是想吃爆裂黎明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待在这哪都别去，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坎诺特闻言后退两步，用触手抱住脑袋，不住地叹气：“你哪次是放弃来我这里免费购物的……算了。”
他伸出一条触手，把某个东西放到了旻序手心里。
“炎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和气生财’？总之，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很高兴，朋友。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到你。”
“叮！恭喜您获得特殊收藏品【坎诺特印记】！”
“【坎诺特印记】：有人愿意卖坎诺特一个面子，也有人值得坎诺特卖个‘面子’。”
坎诺特掀开大衣，取出了“拱门”与“呼救”：“破例允许你赊账一次，但下次见面要三倍源石锭还我。”
“！！！！这么黑心？！”
“无利不商，无利不商嘛。”
坎诺特笑了起来，卷起自己的一地海报冲他挥手告别：“我要回卡兹戴尔了，我们下次见。”
经历了人生中大喜大悲的旻序捧着怀里的坎诺特印记与拱门，呆呆地站在鬼市的路边，被夜里的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激灵灵地清醒了过来。
失去了肾上腺素的作用，他就像一脚从云端跌下，七荤八素地摔回了实地，五脏六腑终于从嗓子眼回到了肚子里。
旻序双腿发软，只感觉到头重脚轻，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后怕。
“赌博害人啊。”他伸出苍白的手哆哆嗦嗦地拉了拉斗篷，把藏品收回了检测环里。
“你终于清醒了。”系统语重心长，“你还知道赌博害人？下次还敢all吗？”
旻序把头摇出了残影。
“那么多年的愚人节活动还没教会你珍爱生命远离赌博吗？”
系统恨不能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提溜起来。
“还好这只是坎诺特的理财投资课，连本金都是他提供给你的，输没了就输没了。要是换成其他人跟你来真的，你跑都跑不了。”
旻序抱头痛哭。
系统见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些许：“好了，返魂香快燃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旻序擦擦眼泪，重新戴好面具，走到了鬼市的出口。
鬼市的进出方式十分具有当地特色，来的时候要跳井，回去的时候就要跳湖。
天狗已经停止了吞吃月亮，正懒洋洋地趴在湖里，六只眼睛紧盯排队离开的众人，口水从它白森森的獠牙中滴落出来。
旻序低着头往前走，避开了天狗不怀好意的目光，斗篷遮挡了他的大半视线，让他只能看到身前的方寸之地。
一片白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旻序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前面那个形迹可疑的黑衣人。
然而对方已经跳进了湖水，刚刚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对方抬脚时从黑色斗篷里露出的一点衣袍下摆。
金边白袍，璇玑门亲传弟子的校服。
那个人是谁？
抱着这样的疑问，旻序跃入水中，紧接着从城隍庙的井里爬了出来，他匆匆躲到树后，看到那个斗篷人的身影在城隍庙前一闪就不见了。
旻序慢慢皱起了眉。
待他回到宿舍时返魂香已经燃尽，只剩一地香灰，旻序仔细地处理了残留的香灰与法阵，避免第二天被人发现。
“你注意到那个穿着校服的黑衣人了吗？”
旻序脱下斗篷与面具，他没敢穿校服，里面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看到了。”系统回答。
“那个身高和走路姿势……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像风不夜？”
这下系统也陷入了思考。
“我觉得就是他。”
系统和旻序仔细对比了黑衣人和风不夜的外貌特征，得出两者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的结论。
风不夜也偷偷摸摸去鬼市，他会是为了什么？
鬼市……风不夜……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出于嫉妒，风不夜在比赛前使用了黑市买来的毒药……」
旻序脑中灵光一闪。
嗯？！
黑市买来的毒药？
赌坊里，坎诺特与他勾肩搭背说话的样子突然浮现在旻序眼前。
“法老。”旻序喃喃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坎诺特说的是真的？”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风不夜会偷偷给我下毒，然后在七天后的比赛场上……打败了毒发倒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