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李照月学着许行的语气，淡淡笑着：“既然是卫折故的徒弟，那你应该和许行很熟吧？”
方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咽了咽口水，紧张道：“是又怎样？”
李照月转过身，对着贺书予耸了耸肩：“接下来的话我不用说了。”
贺书予抱臂，轻蔑地看了方屿一眼，嗤笑一声：“我说这妖怪从哪里钻出来的，原来和许行有勾结。”
“不是，她说什么你就信？”方屿指着李照月，不可置信道。贺书予昂起头，反问道：“我不信她难道应该信你吗？”
“你是人吗？卧槽，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怎么看都可能是她和许行相互勾结吧。”方屿恼火道。
贺书予冷笑一声，白了他一眼。
这时，李照月走到一旁的王坤面前，指着他手中的罗盘，轻声道：“可否借我一用？”
王坤连忙递上自己的破旧罗盘：“这罗盘是我无意之中捡到的，其实不太好用。”
“没事，我只需要一个罗盘。”李照月接过他手中的罗盘，朝他笑笑，便就地打起了座。淡淡的微光从她和罗盘相连的地方冒出来，吸引了正在争辩的贺书予和方屿。
方屿不服地白了贺书予一眼，走到李照月身边。贺书予懒得和蠢货争辩，眼睛紧紧盯着李照月手中的罗盘。
片刻后，那缕微光渐渐变大，最后形成了一条发光的通路，一直从命运树树干延申至原处。见状，贺书予眼睛一亮，凑到李照月跟前，夸赞道：“没想到你真能找出通路。”
闻言，李照月缓缓睁开眼睛，微笑道：“只不过这条路出现的时间很短，你们要出去的话，得抓紧时间了。”
“我们？”贺书予一愣，追问道：“那你呢？”
李照月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褶皱，笑着望向她：“我先不能走，许行在我身上设了禁制。若我和你们一同走，你们会被发现的。”
“那……”贺书予想问她什么时候走，李照月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指着不远处的路，轻声道：“快走吧，这条路马上要消失了。”
贺书予还在愣神，身后猛然传来一股推力，回头一看，发现是王坤。他似乎很着急，推着她和方屿往前走。这一推让贺书予的胳膊和方屿的碰到了一起，她厌恶地往旁边走了走，嫌恶道：“你这妖怪，离我远点。”
方屿活像一个炸毛的公鸡，劈里啪啦就对着她一阵骂。贺书予挠挠耳朵，当作没听到。三人走向那条路，越走越快。将踏入这条路的尽头之时，贺书予还是回了头，有些犹豫地望向李照月。
“怎么了？”李照月神情温柔，专注地望着她。贺书予皱皱眉头，盯着李照月又大又圆的眼睛。
她的眼神太平静了，有些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李照月了。
“你，小心些。”贺书予有点别扭地低下头，轻声道。李照月弯了弯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下，调皮道：“你再这样，我会以为你要哭了。”
“谁要哭了！”贺书予脸一红，恶狠狠瞪了李照月一眼，转身便往那条路上走。目送着三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李照月的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倒是难得见你如此果断。”岳尽欢出现在她身旁，说道。李照月摆弄着手中的罗盘，眼睫微颤：“没想到我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骗人的滋味真难受啊。”她抬起头，目光怀念，显然想到了过去。
“若是不想起这些就好了，我似乎就不用做出选择了。”
闻言，岳尽欢冷哼一声：“不想起这些？你是说要放任那些害你的人逍遥自在吗？”
李照月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摇摇头：“不。我只是没想到，从前在我眼中毫无作用的情感，会阻挠我做出选择。”
“凡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似乎也在我身上出现了。所以我可能能够理解当年他们对我的恨。”
“然后呢？”岳尽欢紧紧地盯着她，目光好似凛冽的寒冰。
“我说我能理解，又不是我能原谅。”李照月好笑地望着她，解释道，“我当初就应该听你的，不插手凡间事。”
岳尽欢横了她一眼，昂起了头：“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李照月无奈地望着她，道：“我知道。”
她提步走向命运树，将手掌放到了树干上。星河在透明的树干上流动，衬的手中流星点点，好像万千生灵的命运都掌握在这双手中。
“我记起来一件不算愉快的事情。”她垂下眼睛，对着树轻声道。
簌簌簌——
一片透明的树叶飘落，正好落在李照月的发间。她伸手拿下，手指轻轻抚摸着发黑的边缘，说：“对不起呀，小树。”
那股莫名出现的风声越发响，李照月缓缓闭上眼睛。
“你呀——”是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漆黑，鼻尖传来淡淡的茶香，胳膊被什么暖暖的东西触碰着。李照月听见轻微的，不属于她的呼吸声。
是许行。
他靠在她的锁骨处，轻轻蹭了蹭，声音也很疲倦：“醒了？饿不饿？”
李照月心里闷闷的，没有作声。许行伸出手，轻轻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头，轻声道：“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没力气的。”
李照月还是不理他，心底涌上波涛汹涌的烦躁，还有一丝丝对自己的厌恶。许行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把人牢牢抱在了怀里。
“别想离开我。阿月，除了这个要求我什么都能为你做。”许行吻过她的脖颈，颤抖着声音道。
李照月这副什么也不说的样子让他感觉到恐慌，他宁愿她骂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她这副样子。
李照月轻轻闭上眼睛，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只是还是不说话。
许行明显慌了起来，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去探她的额头。只是一瞬，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李照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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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无力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许行道：“我见到贺书予了。”
“不是你故意把他们放进来，让我看见的吗？”
这句话无疑是当头一棒，让他燃烧着的情绪骤然降了下来。许行的嘴唇紧绷着，血红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慌张：“你……”
“你以为我送他们出去了？以为我也想出去？”
李照月的声音很平静，许行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拿捏不住此时她究竟怀着什么样的情绪，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猜的没错，一开始我确实想出去，”李照月的语气非常冷静，“但是我想了想，”她冲床上撑起身体，转过身，凭着直觉抚上许行的脸颊，轻笑一声：“我这么走了，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用的走狗。”
“你说对吗？阿序？”这声阿序叫的是那般动听，许行甚至能够完全忽略她前一句话里的走狗二字。他像失去了理智，只要听见李照月的声音，就兴奋的浑身颤抖。若是此时李照月让他把心挖出来，他怕是会毫不犹豫地破开胸膛，向她献上自己的心脏。
“既然阿序说会听我的，那是不是可以把我眼睛上的东西摘下来呢？”李照月感受着他的情绪，故意引导着。
在这件事上，许行却格外坚定，说什么也不摘。
他现在的样子，并不适合见人吧。如果摘下发带……他的眼神渐渐陷入一片晦暗，若是李照月看见他如今这副模样，不仅会被吓到，还会觉得他丑吧。
许行不免想起那次两人在苍云城的初见，李照月说他好看。要送他金子。还有那晚在荷花池，她说他是神仙哥哥。
好多好多。回忆不停地涌上心头，让他呼吸急促，越发害怕李照月看见现在的自己。
现在这个丑陋不堪的自己。
见许行迟迟不说话，李照月的内心也有点忐忑。她刚才试着用别的方法激了许行一下，颇有成效，于是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难懂弄巧成拙了？
她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片刻后，一股柔软又温热的触感从脸颊传来，李照月愣了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吻。
说起来，这几日来，许行的情绪很不稳定，总是害怕她逃走，于是几乎是时刻黏在她身边。她也被迫接受了他热烈的亲吻。
只不过前几次一直亲的是嘴唇。这次的吻落在脸颊，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失落。就好像……
就好像……这个吻应该落在别的地方……
李照月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了，把许行往旁边重重一推，自己裹好被子，缩成了一团。许行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硬生生地凑上来，就着被李照月推开的姿势，站了起来。
屋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许行似乎远离了床边，去了桌子旁边，还拿了什么东西。李照月躲在被窝里，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股香甜的味道缓缓在空间里漫开，清甜之余，有点微微的，令人沉醉的桂花香。床上鼓着的被子动了动，李照月毛茸茸的头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