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连下了几天的暴雨,终于,在第五天,那具尸体缓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同时奇迹的事情发生了,他胸口的血洞开始快速愈合,不到一刻钟便恢复如初。
许行摇摇晃晃地从土里爬出来,稚嫩的脸发出苍老嘶哑的声音:“好冷。”
可周围一片死寂,这里除了他都是死人。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漠然地抖了抖身上的泥。
李照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乱葬岗外走去。
他的灵魂在天地间停留了数百年,得这少年召唤,得以重归人世。
可是,李照月望着坐在酒楼边边品茶的许行,困惑地想:她记得自己死前,许行只是中了迷魂术,她死对头的目标只是李照月而已。
可许行是怎么死的?
来不及细细思考,许行的对面坐下一人,是女子。李照月转过去一看,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岳尽欢?!
他们……他们竟然认识?
“你竟然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啊。”岳尽欢喝了一口茶,嘲讽道。许行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往来的人群,兀自喝茶。
又过了一会儿,岳尽欢放下手中的茶杯,皱眉道:“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许行这才转过头来,淡漠的眼神扫过她全身,最后停留在她手腕的红色疤痕上。
“有她的消息吗?”
这句话仿佛一把烈火,点燃了积攒在岳尽欢心中的怒火。她砰的一声站起来,端起茶水就往许行脸上泼。
“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你有什么资格!”
她情绪十分激动,质问时身体都在发抖。突然爆发的争吵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岳尽欢不想引人注目,转身便要走。
这时,许行出声道:“我想赎罪。”
“如果能让她复活,我能付出一切代价。”
这一幕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李照月眼前,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记忆,震惊之余多了些别的复杂情感。
这些奇怪的感觉不停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一会十分好奇接下来的事情,一会又十分抗拒想起相关的事情。
奇怪,她问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呢?
岳尽欢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两人相顾无言。许行突然拔出放在桌面上的短剑,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了几道。鲜红的血哗啦啦地流出,却奇迹般地浮在空中。
“我千挑万选才找到了这具身体。我的血能够净化业力,对寻找她的灵魂有帮助。”许行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拿着刀的手划的更深了些。
“我听到过你们说,神是不会死的,她只是灵魂消散,不是死了。”他反复强调着这句话,不像在和岳尽欢说话,倒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曾经说过的,”他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腕,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我会做她手中最锋利的剑,替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你确实做到了,你这把剑对准了她。”岳尽欢冷笑道。
“你现在还恨她吗?”
“不恨了,”许行呼出一口气,这口气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我要为我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无论你的真实目的如何,我们目前目标一致,可以短暂地结盟。”岳尽欢说道。许行愣了一会神,才缓缓点头。
岳尽欢站起身来决定要走,下楼前,她转身,怜悯地看了许行一眼:“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可怜。”
说完,果断转身离开。只留下许行坐在原地发呆。他盯着茶杯和手腕上缓缓愈合的伤口,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夜幕降临,灯火燃起,他才收回视线,蹒跚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酒楼外走去。
李照月静静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着走着,突然摔倒。这里是一座边陲小城,晚间的街道几乎没人。他就这样趴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李照月能听见他的呜咽,心上莫名涌上一丝悲哀。
许行,明明你大仇已报,为什么还要哭呢?
许行和岳尽欢奔波各地,终于收集全了李照月的魂魄,如今只需要寻个合适的时机,利用那个阵法,便能复活李照月。
于是她又看见了另一段记忆。
许行披着黑色的衣袍,在血色和月色交融之时,来到了一字院的某个房间,跪在阵法前的,赫然是年轻时的祝茗。
她冷静地直视着许行,毫无惊喜与恐惧。
“我想找到真正能遏制浮空岛下陷的阵法,我愿意用性命来交换,期限十年,十年后若我的计划没有完成,你便可以取走我的性命。这个筹码够不够?”
许行点点头,拿出了前几日他和岳尽欢研究出的阵法,告诉了祝茗具体的使用方法。
“献祭。”
闻言,祝茗有些犹豫,问道:“用什么献祭?”
许行挑挑眉,漆黑的斗篷遮住了他眼底的阴森:“你自己决定。”
月光越发明亮,李照月站在房间的角落,脑子一片空白。她想到了祝茗被揭穿的献祭阵法,那些死去的无辜的人……
原来都是为了让她复活吗?
做完这一切,许行便踏着月光消失了,李照月看见祝茗摊开画有阵法的图纸,滴上了自己的血。
整个房间立即红光大盛,一股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冲击了她的全身。几乎是一瞬间,她便下定了决心。
“献祭。用人献祭!”祝茗突然激动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书案前,唰唰唰写了些什么。
“这简直是神迹!简直是神迹!”
眼前一花,李照月又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场景。
是楼府那座巨大的宫殿,岳尽欢和许行站在大殿前,似乎正在争吵。
“你想阻止她恢复记忆?许行,你是想抹去自己曾经的罪孽吗?”岳尽欢指着他,质问道。
“你明明知道这段记忆对她格外重要,你明明知道,那些凡人,那些凡人杀了她,活生生地杀了她!”
许行仍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似乎已经失去了情绪:“她的仇我可以去报,我会赎罪。”
“可这些罪,你赎的清吗?!”她额头青筋暴起,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你赎不清,你凭什么剥夺她报仇的权力,凭什么?!”
“你去赎罪?你去赎?这天下凡人修仙者千千万,你难道要将他们全都杀了吗?”
“有何不可?”他抬头,淡棕色的眼珠微微转动,眼神确如褪色的阳光,苍白无力。
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情。也是奇怪,人总是在失去一些东西之后才会清醒,才会想起平日里忽略的细枝末节。
那是一个盛夏,总是躲在宅院各处睡觉的李照月一反常态,竟然主动要求和许行一起出任务。目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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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掉某个皇亲国戚,任务完成,能得到很大一笔费用。
他记得自己当时很疑惑,不过什么都没问,和李照月一起出发了。刺杀的过程异常顺利,李照月的身手很强,不仅抹去了他意外留下的痕迹,还在他差点被刺杀目标伤到时及时出手,一击毙命。
任务完成的又快又好,早了任务时限好几天,许行第一次有大把的时间休息,眉宇间的阴霾消散了不少。两人躺在王府的屋顶上,沉默地望着星星。
过了一会儿,李照月突然出声:“感觉怎么样?”
许行愣了愣,低声道:“还好。”
“什么叫还好?”她不由得失笑道。
许行认真思考了她的这句话,想了好久想出答案,刚要开口转头一看,李照月又去数别处的星星了,这才反应过来她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松了一口气。
“多好啊,外面。”李照月自顾自地说道。“有时候人死了才是解脱呢,活那么久,只会徒增烦恼。”
“嗯?”许行倒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忍不住转头望她。
“很吃惊我说这样的话?”李照月笑着反问他,许行眼神淡淡,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她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活太久经历太多事,业力缠身,是很痛苦的。”
“如果我能忘记所有的一切,快快乐乐地活一次就好了。”
许行回过神,岳尽欢愤怒的样子,发红的眼睛映入眼帘,他轻笑一声,说道:“我不知道她想不想报仇,我只知道她会不会快乐。”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是同路人。”说完他便决定离开。谁料这时岳尽欢突然发难,一个掌击朝他后脑勺袭来,许行第一时间没有躲避,不慎中招,昏迷前,只听见了岳尽欢最后一句话。
“你不懂她!”
是啊,他不懂她,也不懂世界上的任何人。他不喜欢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喜欢他。
下雨了吗?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有液体从眼睛处流下。
他要死了吗?
不知道。
后来许行被四处逃窜的卫折故救下,失去了全部记忆的他变成了卫折故复仇的棋子,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脑海里总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应该收集神骨,找到一个人。
是谁?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师父告诉他祝茗十恶不赦,将献祭的罪责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还捡了两只妖,说是要壮大复仇力量,杀死祝茗。
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未来似乎也是。虽然师父对他倾囊相授,什么都教他,绝不藏私。但许行清楚,与祝茗同归于尽便是他的结局。
再后来,是在苍云城,他被灵人袭击。灵人算什么,他从来没怕过,只是好奇这东西为什么会无比凶狠,正当他试探着激怒灵人时,突然被一个女孩拉了过去,挡在了身前。
明明不认识她,许行却有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她说她叫李照月。
李照月?
他的心脏因为这个名字微微颤动,却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忆。
再后来,他和李照月误入楼府,再度进入了那个地宫,在那里,他恢复了记忆,也再次见到了岳尽欢。
她铁了心要让李照月恢复记忆,许行再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继续自己未完成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