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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月落凉夜(9)

作者:霄花解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各位吃好喝好,千万不要客气。李照月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出嫁了,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地了。”风染笑着道。


    李照月跟着弟子穿过宴席,缓缓往举行婚礼的高台走去。这时,指引突然停了,四周都变得非常安静。


    一双红色的布鞋停在了她面前。李照月牵着红绸的手顿时缩紧,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谢逢没有说话,递出了自己的手。


    “这……似乎不合规矩?”李照月轻声问道。可四周依然没有动静,那指引她来的弟子似乎已经走了,她只好搭上了面前这双手。


    谢逢牵着她,缓缓往前走去。


    没有欢呼声,没有吵闹声。李照月心里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怀疑,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死死地握住了。


    “阿逢,你怎么了?”她问。


    谢逢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往前走。李照月被盖头遮住了视线,不能看见他的脸,只能看见那双红色的布鞋。


    好在这条路很快到了尽头。李照月从盖头里往外看去,发现前面的座椅上有一双脚,这才心下稍安。回想起刚才梳妆时弟子们的闲聊,不由得担心起谢逢的身体。他本来就忙,这几日自己情绪不好,大婚的准备事项全都落到了他头上。


    他一定很累吧,不然也不会一直不说话。


    “阿逢,这几日准备大婚累着你了,不过今日过了就好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拽着弯下了腰。


    这第一拜,是拜天地。她稀里糊涂地拜完,又被谢逢牵着转了身,又弯下腰拜了拜。


    第二拜,则是高堂了。李照月没有父母,师父也已经去世了,谢逢虽然勉强答应回到谢家,但还是不认自己的父亲。因此高堂上坐着的是风染。


    最后一拜,两人相对而站,谢逢仍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像生怕她溜走似的。李照月虽然觉得奇怪,但顾念着谢逢这几日劳累过度,想着给他搭把手,就没有松开。


    高台上依旧很安静,李照月只当这是谢逢的安排,为了不让她觉得紧张,就没想太多。谁料,寂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一道尖利的叫声响起,随后李照月感觉头上传来一股劲力,是冲着她的盖头来的。谢逢轻轻往前一走,挡住了那股力道。


    “阿逢?”她有点疑惑,轻声喊道。


    “他根本就不是谢逢!李照月,站在你身边的人,是许行!”


    李照月听出那道声音是贺书予的,猛地往后一退。握着她的那双手瞬间收紧,她想掀开盖头,双手被强制反锁在身后。


    鼻尖传来熟悉的苦茶香味,李照月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那双鞋也跟着她走了几步。李照月想跑,奈何身体无缘无故地发软,几乎动弹不得。也许是她排斥的样子太过明显,那双拽着她的手加大了力气,用力拉了一下,她便不由自主朝前方跌去,许行把她狠狠揉进怀里,冷笑一声:“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阿月。”


    这声呼唤将她彻底钉在了原地。李照月怔怔道:“怎么会是你?”


    自她看见楼道砚盗走祝茗院中的阵法后,连夜告诉谢逢,两人猜测一定还有人在暗中生事,既然拿走了阵法,那跟阵法相关的李照月自然也是他们的目标。


    经过两年多的调查,两人从黑衣教入手,查出了不少东西,其中便有几大家族串通的罪证。李照月并不急着公开这些惊人的名单,而是找到了一个更隐秘的线索——神骨。那些人发动动乱的目标几乎都是谢家那块神骨,而只要和谢家家主的继承人成婚,神骨便会作为吉祥物,为新娘新郎消除灾厄。


    恢复记忆之前她是想利用神骨引出那幕后之人,恢复记忆之后则多了另一个目的——夺回神骨,修补她剩下的记忆,复仇。


    可是千想万想,李照月和谢逢都没想到,来的人是许行。


    “怎么?和你成亲的人不是谢逢,失望了?”许行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抱她的动作又近了些,恨不得把她融进骨血里。


    又是一道剑气,从李照月肩旁穿过,险些掀开了她的盖头。是许行及时伸手,挡住了流星剑的剑气。


    “许行,你竟然还敢来?”是谢逢的声音。李照月终于听到了旁人的声音,忍不住又要挣扎,被许行按住了头,一个飞身往外飞去。


    喧闹声,砍杀声突然冲到耳边,那些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可李照月被许行紧紧抱在怀中,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谢逢手持流星剑,极速而来。许行轻点腰间,一把通体白色的剑出现在他右手中。李照月直觉一阵天旋地转,流星剑的剑气便被许行推了回去,附带着一个奇怪的灵力漩涡,把要追上来的人统统拦在了一字院山门处。


    “放开我,许行!”李照月大喊道。许行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地带着她往前飞。李照月忍无可忍,召唤出初日剑,对着许行就是重重一劈。


    红色的盖头被掀开,她着红妆的脸出现在许行面前。因为动作着急,李照月发间的黄金流苏不停地晃动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许行眼底一暗,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动作,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毁天灭地的剑气排山倒海般袭来,许行竟然还想伸手去挡。李照月冷笑一声,剑尖一转,就想借这股力量逼许行放手,谁料他不仅不放手,反而主动地朝她的剑撞去。


    惊愕之下,李照月只好匆匆收剑,奈何初日剑攻势太猛,剑尖的一部分已经没入许行胸口的血肉中。


    雨下的更大了,淅淅沥沥的雨点织成了一块巨大的网布,把李照月罩在里面。


    透不过气来。


    雨水的土腥味和血液的腥味混在一起,平白无故地催人烦躁。李照月压不住心里徒然而生的怒火,低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这声质问融在雨水的滴答声中,带着熟悉的味道。许行出神了半天,没吱声,只是自顾自地抬起手,帮她整理好凌乱的盖头,弯了弯唇角。


    “你收了剑,证明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他问。


    初日剑还插在他胸口,他们之间明明还是敌对的关系,甚至后面还追着一群道门精英。他却像正在和她在花园里闲庭信步,竟然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李照月觉得他疯了,握着初日剑,威胁他道:“如果你不放开我,这把剑就会立即刺入你的心脏。你将会就地殒命,你想清楚后果。”


    “后果?”许行低低地笑了,反问一声。李照月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盖头遮住的视线太多了,她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许行的表情。幸好她盖着盖头,也幸好她看不见。此刻的许行,虽然仍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打扮,但那双传情的丹凤眼尽数被血色填满,脸色也苍白如鬼魅,看上去着实十分吓人。


    “我在乎什么后果?嗯?你告诉我?”他伸出手,不顾剑气的割伤,弹了弹初日剑的剑身。


    铮的一声,李照月手腕传来一阵麻意,初日剑险些脱手。她定了定神,开口道:“我后来……想起了很多事情,你就算不杀我师父,我也是要杀她的。你虽然是卫折故的徒弟,我虽然和卫折故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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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杀了他,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我们从此以后就没有任何恩怨了,你不用怕我会报复你,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我听不懂。”许行突然打断她。“我听不懂。”他幼稚又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李照月沉默了半晌,伸出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放在了他的背后。


    见他没有任何排斥,这才轻轻地拍了拍。


    “我们以后什么关系都不是了,许行。无论你接不接受,事实就是这样。”她无奈道。


    雨下得愈发大了,那残存在背心的温热很快消散,许行眯起眼睛,看着这雨,慢慢变成了分隔两人的屏障。他猛地伸出手,想拉住她的手,却发现李照月冷漠又疏离地避开了。


    他伸出的手接了满手的雨水,最后全部从指缝流下。


    “什么关系都不是了,什么关系都不是了?”许行重复了两遍这句话,突然冷静下来。抱着李照月的力度放松了很多,似乎把她这两句话听进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许行放开了所有对她的钳制,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


    “你的意思是,你说过的喜欢我,也不算了吗?”许行的声音里带着难言的酸涩。


    李照月目光一黯,嘴唇轻轻抿起,似乎在叹息:“是。”


    “不算了。”


    “你走吧。”许行垂下眼睛,肩膀微微颤抖,手也握成了拳头,强迫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趁我还没反悔,走吧。”


    凉风吹动李照月头上的盖头,垂在发间的铃兰花流苏轻轻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迟疑地抬头,看了看许行,虽说看起来他也穿着红衣,但细看里衣是青色的,想来这红色的喜服是匆忙间套上的,都有些不合身。


    记忆里站在红衣女子身边的阿序,渐渐现在穿着喜服的许行重合。李照月艰难地呼吸着,猛地转身向外飞去。


    正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们再无关系了。


    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正当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初日剑的另一端突然陷入了极度的柔软之中。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涌上鼻尖,李照月手一抖,松开了初日剑。


    那股冷茶味再度袭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许行伸出手,缓慢靠近初日剑的剑柄,不管手被锋利的剑气划出多少伤痕,都不退缩。直到最后,李照月闻到更加浓重的血腥味。


    他把初日剑插进了心口。


    她呆呆地盯着地面滴落的血滴,突然转身跑了起来。


    “我给过你逃跑的机会了。”许行目光如钩,死死地盯着李照月的背影,阴沉说道。只见他又拿出了他那把乳白色的剑,对着李照月晃了晃。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转头往他所在的方向奔来。


    “我给过你机会了。”他目光空洞,对着满脸惊恐的李照月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抬起那双被剑气切割的狰狞恐怖的手,朝她轻轻勾了勾。


    “这样我们就有关系了,李照月,现在是你伤了我,我们有关系了。”


    “你就是个疯子!”李照月不敢相信许行变成了这样,之前的那个温柔少年一去不复返,眼前站着的这个恶魔才是他的真面目。因为恐惧,她甚至一时间没想起用初日剑反击,只是使尽浑身解数对着许行拳打脚踢。


    可许行丝毫不在意疼痛,他就像一个失去五感,即将踏入死亡的魂灵,什么都不怕了。


    “疯子好啊,疯子好啊!”他笑起来,强制锁住了她的手腕,把她重新拉入怀中。


    “我就是个疯子,我应该早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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