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堂是一字院历代院长的陵墓。修士死后尸身不腐,封在常年不见光的棺材中,总会出些意外。曾经就有几位前辈的身体被一些孤魂野鬼占据,突然从陵墓中跑出来,吓到了不少人。有人说那是妖怪,又有人说出来的根本不是人,是鬼。
久而久之,风灵堂就被传成了闹鬼之地,弟子们称它为鬼墓,每每提到都要噤声,更别谈有人主动来这儿了。也正因如此,鲜少有人知道,这些修仙界翘楚死后的身体聚集在一起能产生很强的灵力。岳尽欢就是借这股力量,强行唤醒了李照月的部分记忆。
李照月走到那具冰棺前,拿出自己那块破旧的罗盘,缓缓朝里面注入力量。自从得到那把初日剑后,她便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灵力的变化。
似乎每过一天,灵力就会变强,随之而来的,修为也会变强。而且进步的速度越来快。做了这么多年的修仙废物,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格外不适应。
现在的她,已经能够随意触碰命运树上的树杈了。这便意味着,她能随意查询别人的命运,知晓那些被掩藏在命运灰烬中的过去。
打座,闭眼。她又来到了那棵巨大的命运树前。
这里和上次来时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似乎更加温暖。星海在树干上流淌,李照月轻轻闭上眼,顺着心中的指引,往前走去。
“你这样的做法太过冒险,阵法经不起摧残。到时产生的后果是你我皆无法承受的。”是一道熟悉的男声。
“你所谓的这个阵法不也是我们冒险得来的吗?”
“这不一样,你……”
“我不在乎这点虚名。卫折故,你的目的是名垂千古,我只想为浮空岛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互不冲突,也不需要在乎对方。”
祝茗走在一条小径上,卫折故跟在她身后,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争吵。
明明是她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祝茗?难道她走错了?李照月满心都是疑惑,只能藏在路边的树林中,默默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祝茗说完这句话就速速离开了,只留下卫折故站在原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师父。”一个身穿一字院弟子服的少年走了过来,对着卫折故行了一礼。那张脸,虽然青涩稚嫩,但仍能看出日后的影子。
竟然是楼道砚?!
“师父是在担心祝剑仙吗?”见卫折故脸色不佳,他小心问道。卫折故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她总是格外执着,我有时劝不动她。”
“没事,只要她明白您的心意就可以了。”楼道砚道。
明白心意?卫折故苦笑一声。她的眼里只有浮空岛的未来,那些年少时的诺言,早就随风飘散了。
“走吧,明日还要和院长商谈加固阵法的事情,到时莫迟到了。”
“对了,师父,院长是不是新研究了一套剑法,我到时候能请教请教吗?”
“难得你有这好学之心。”
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李照月从树丛后走出来,观察了下祝茗离去的方向,刚往前踏了一步,道路突然碎裂。
密密麻麻的裂缝瞬间蔓延了整块空间,她就那么摔入了虚空之中,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浓郁的血色。
祝茗脸颊沾着血,把坠山剑从一个老者的胸口处拔了出来。老者的头发迅速变化,才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白发苍苍。
“你……用如此逆天之道,只会下场凄惨!”他挣扎着,厉声道。祝茗冷冷地扫过他的脸,将坠山剑搁在他的脸颊边,道:“这样的话所有死在我手中的人都说过,您不如保存点力气,期望一下会有人来救您。”
“畜生!”老者情绪激动起来,怒上心头,猛地喷出一口血。溅起的血滴落到祝茗脸上,她面无表情地擦掉,突然露出一个笑。
“师父,你劳碌半生,即将仙去,这幅躯体不如拿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祝茗古怪地望着他,缓缓站了起来。
“试试这个阵法吧,它会让你毫无痛苦地离去。”
画面最后定格在老者目眦欲裂的表情上。李照月的眼前又是一转。
夕阳的余晖彻底在天边消失,浓郁的夜色降临,飘动的烛火照亮了满满几大书柜的藏书,远处,两道人影交错在一起,伴随着激烈的争吵声。李照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走,发现那争吵的两人正是祝茗和卫折故。
“你疯了?你连师父都不放过?”卫折故近乎颤抖地指着她,不可置信道。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眼里全是惊恐。
祝茗坐在书案前,头也不抬道:“可阵法的能量的确得到补充了,不是吗?”
卫折故的喉咙堵了堵,语调陡然低了下去:“可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啊,我们说好了的,不害人的。”
闻言,祝茗放下手中的古籍,望着他:“你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灯光下,祝茗的模样很是好看,但那双眼睛,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冰冷,与无情。
“不害人?”她嗤笑一声,反问道,“不害人怎么能启动阵法?难道看着我们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吗?”
卫折故咽了咽口水,哑口无言。
“想要什么,可是要付出对应的代价的。若你还是这样懦弱的想法,我马上就能立即退出。”
“不,我……我不说了。”
再后来,是在一个地洞里,他们费劲千辛万苦绘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阵法,那蔓延在地上鲜红的笔触,皆是一道道人血铸成。
“准备好了吗?”卫折故问身旁的祝茗。祝茗点点头。在这二人身后,还有青年时期的楼道砚。他们三人站在阵法的不同位置,同时发力。
巨大的灵力波动引发了地震。密室里,大块大块的碎石砸下,阵法蓄起刺眼的红光。片刻后,光芒微熄,一个嚎啕大哭的婴儿出现在了阵法里。
“怎么会……怎么会是人?”卫折故难以置信地跑到阵法中心,等看清出现的正是一个连灵脉都残缺不全的婴儿时,摔倒在地。
祝茗皱着眉头走过来,道:“又失败了。看来求助于神明这种办法并不可取。”
“不!一定是我们操作失误了,怎么可能。明明九天之上就有神明,为何我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神明的任何回音,哪怕就是一声呢?”
卫折故的精神有些失常,就那么不停地念叨着。祝茗淡淡地看他一眼,把人从那婴儿身边拉了出来。
“把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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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去吧,这几日他太累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祝茗对着楼道砚道。楼道砚不敢违逆她的话,把卫折故从她手里接过来,连拖带拉地把人带走了。
短暂的啼哭之后,阵法中央的婴儿眨着带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向祝茗。
祝茗发现围着婴儿的襁褓中带着一块棕色的木板,上面刻着三个字。
“李照月?”她念出木板上的名字,淡淡地看了婴儿一眼。她的眼神一向很冷,可婴儿看着看着,竟然甜甜地笑了。
祝茗愣了愣,婴儿笑着笑着朝她伸出了手,意思似乎是要抱抱。
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棘手,却抵挡不住婴儿纯真的眼神,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祝茗感觉自己怀里揣了一块暖洋洋的棉花,软的不可思议。
婴儿好像很喜欢她,咯咯咯笑个不停。
“一字院不太适合灵根残缺的你,我送你出去吧。”祝茗望着那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不由自主软成了一滩水。
“就当我做了一件好事。”
再后来,是收养李照月的那家人被灵人意外杀害,她被一字院的人救下,带了回来。祝茗一眼就认出了李照月,那眉心一点黑痣,正是当年的那个婴儿。
可祝茗却表现的格外不喜她,李照月在院中的日子并不好过。直到林羡死后,她的血意外滴入阵法,补充了阵法的能量。李照月便成为了祝茗唯一的弟子,无数的宠爱与荣光向她砸来。
就连卫折故也开始对她感兴趣。不过祝茗对她严加看管,李照月见过卫折故的次数屈指可数。
再后来便是卫折故私自修炼禁书,被祝茗一剑杀死。
“你现在能杀我,你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以后那阵法很好摆脱吗?一旦你想要征服它,想要利用它,你就再也离不开它!”
“祝茗,我等着你身败名裂,魂飞魄散的那一天!”
一切终止在卫折故狰狞的表情处,李照月猛地睁开眼睛,胸膛迅速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命运树依旧安安静静地矗立在星海间,周遭依旧温暖,可她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冻住了。
如果她的记忆停留在那日祝茗要杀她祭阵,她现在根本就不会难过。可偏偏,可偏偏她看见了刚才的记忆。
或许在某一刻,祝茗是真心对待过自己呢?
是怎样的人,才能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下手,是怎样的人,竟然能忍耐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将她养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花瓶。
最后让她心甘情愿成为阵法的祭品。
为什么啊?李照月几近崩溃地想,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能这样割裂,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这样。
为什么啊?
“李照月?李照月?你怎么了?”岳尽欢的声音渐渐远去,李照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不小心,从枝叶上坠了下去。
她急速下坠,鹅黄色的衣角透出星光的颜色,最后融在了透明的镜面上。
李照月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面镜子上。
自己的对面,站着一个女子,身穿白衣。
正是她梦境中出现的那位白发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