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是个滋味，但是却只能看着。
而身边的小山，更是眼睛都红了。
“老谢，他……”小山的声音哽咽。
我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生怕这小子忍不住冲过去。
那样的话，只会刺激到老谢，弄巧成拙！
砰砰砰！
往日，空荡荡的村子，夜是寂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可是今天却多出了了一些沉闷的杂音。
老谢磕头的声音，给这风声增添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
我们没有人去计算时间。
只看到，某一刻，老谢趴在地上，却怎么都直不起腰来。
大门外的青石板上，已经血迹斑驳。
而老谢的额头上殷红一片。
“老谢！够了！够了！”
眼看着老谢就像是半身不遂一样，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我再也忍不住了，松开了小山，直接冲了过去！
嗬嗬……
老谢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其实他不用说，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搀扶着让老谢跪坐起来。
“够了！老谢，真的够了！”我声音哽咽的说道。
“是啊！老谢，差不多了！在下去，你会死的！”小山也冲了过来，泪眼婆娑的说道。
嗬嗬……
回答我们的，只有老谢那嘶哑的呼唤声。
眼看着老谢根本不停我们的，我就知道他心中的执念依旧坚固。
这个时候，我不想再迁就老谢了。
没错！
我之前是想让他解开心结。
可是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能好好地活着。
可现在呢？
人已经要死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猛然一把抓住了老谢的胳膊，塞到了小山的手中。
“小山，给我看着他！”我厉声说道。
小山连忙抓住老谢的胳膊，随即死死的抱着老谢，生怕老谢从他的怀中挣脱。
而我则转过身，冲着那些早就已经死去的故人喊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得懂我的话，但是老谢的意思，你们应该看到了！对吧！”
“他是对不住你们！”
“但是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当时并不是有意的，他也是受害者！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如今，所有的人都已经没了，整个村子只剩下了老谢！他今天能够回到这里来，就证明了，他没有忘记你们，没有忘记你们做过的一切，没有忘记这个村子！”
“而你们一直困在这里，不曾离去，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既然是同一类人，你们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看，老谢他已经道歉了啊！”
我歇斯底里的喊着，发泄着心中的痛苦。
当这一番话喊完之后，我嗓子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基本上和老谢差不多了，发不出太多的声音。
然而！
让我心中冰冷的是，眼前的这些人傀，他们，终究已经死了。
不管是老谢的举动，还是我的这番话，他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也是在这一刻！
我才猛然意识到，人，死了就死了！
尤其是眼前这些人傀，看起来是昔日的故人，可是终究不是啊！
他们没有任何的思想，没有任何的理智。
而我和老谢做的这一切， 终究随风而去，说与山鬼听！
“哈哈！哈哈！”
我再也忍不住了，苦涩的大笑了起来，发泄着心中的挣扎和痛苦。
“陈哥！你看！”
就在我笑的眼泪模糊了双眼的时候，小山猛然惊呼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去，瞬间呆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光挥洒而下。
照耀在了那些人傀的身上。
他们原本麻木的眼神中，出现了波澜。
有一些，缓缓的张开嘴，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在他们的眼神中，有茫然，有惊喜，有释然，有苦涩。
最终所有的神色，化作了满脸的笑意。
“老谢！快看，你快看啊！”我转过身激动的抓着老谢的胳膊喊了起来。
老谢抬起头，看到了这一幕。
然后，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眼泪伴随着笑容，滴答而下。
“小五，老王，赵小兵，哈哈，我记得你们咧，都记得了！乡亲们啊！我又见到你们了……”老谢不断的呢喃着，呼唤着。
一个个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记得每个人。
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而老谢每叫一个人，目光就落在对应的人身上，然后，一点点的光芒从他们的身上挥洒出来，化作了晶莹的光斑，在月光之下星星点点。
最终，呜呜……
无声的风，变成了呜咽。
恍若山鬼的嚎叫，又恍若人间的低吟。
渐渐地，每个人，脸上挂着笑容，在月光下消散。
而老谢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当最后一个人消散的那一刻，我弯下腰，对着月亮，对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低头，鞠躬。
这是我对他们的误会的歉意。
迟来的，道歉。
“你们，一路走好！”
我心中默默的送上了祝福。
随即搀扶着老谢，往院子里边走去。
外边，漆黑的夜。
院子，灯笼摇曳。
而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逝去的人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