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方宁带人先行前往苍州,已将那打着“聘礼”旗号的武器成功劫下,然而另一队暗卫领命接应刘尚书,却不巧与王总督带来的人正面相撞,当即战到了一处。
更糟糕的是,在厮杀之中,王总督的人里有一位认出了平日常跟着宋铭川的暗卫,虽然还未来得及将消息传回便被暗卫一剑杀了,但消息已泄露,传到王总督耳中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同样,“聘礼”被劫的消息最多瞒不到半天,也会传遍苍、陵二州……乃至东南军。
“……”
裴晏的手还扣着宋铭川的手腕,能感受到那人温凉的皮肉下鼓噪的脉搏跳动,他死死地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不肯松开,目光也未再与宋铭川对视,但语气却还平稳。
“……知道了。御林军早在陵州外,如今调去与刘尚书接应即可,东南军处有汪太监在,暂时无妨,我稍后赶去。你如今前去接应方宁,把我话带到,他明白要怎么做。”
暗卫领命要走,然而宋铭川喊住他,“等等。”
他没有白费力气挣脱裴晏的手,如今呼吸与心跳正逐渐平复,裴晏能感受到他那鼓噪的脉搏正慢慢稳定下来,“我与你同去。”
暗卫一愣,目光游离在裴晏与宋铭川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敢吱声。
裴晏低头看向宋铭川,宋铭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是平静的。
——就像他的脉搏一样稳定,好像什么大喜大怒都只是片刻,随后就被风一吹,轻轻散掉。
宋铭川没有看他,但淡然地开口,动了动自己被握得有些发麻的手腕,“松手。”
裴晏没有松开,轻声道,“老师,你是要走么?”
宋铭川语气平静,“陵州府兵三百,苍州亦同,倘若王总督带人而出,陛下给你留的御林军不一定守得住,我去。”
“……”
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裴晏一愣,手上的劲道缓缓松开,退后半步。
宋铭川的容貌一直是极锋利又冷淡的,即使方才被那样纠葛一场,那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只有嘴唇被染上一抹红,好像很快就能淡下去。
“殿下不必恐慌什么,东南军如今正需整顿,还请速往,”在裴晏默不作声地注视下,宋铭川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平稳地迈步往前,与裴晏擦肩而过,一字一句,“臣说过,要陪殿下走到那个位置。在此之前,你我之间……”
他在殿门天光一线处回头,露出如玉般冷清的侧脸。
“……因果难了。”
殿门已空空荡荡,片刻间,行色匆匆的暗卫已带着宋铭川离开,香客在台阶下虔诚下拜,丝毫不知此处发生什么,又将要发生什么。
裴晏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他的拇指还有方才顶住宋铭川嘴唇时留下的齿痕,另外一只手还因为用力抓住宋铭川的手腕,指尖竟然有些僵硬,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跳,到如今还在咚咚不休,沸反盈天地告诉他方才那个吻。
因果难了?
……可是自始至终沉溺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裴帝派来南下的御林军足有三百,此时正往苍州西郊前往,宋铭川骑着马,风从身边卷过,吹起袖袍猎猎作响。
“宋大人,前方便是刘尚书被围堵的宁山!”身边暗卫刚想开口提醒,宁山前的府兵已然发现他们,当即喝道,“来者何人!止步,否则……”
这话中止在一记穿心箭中。
府兵大哗!
“来人,来人!此处有敌!”
无数府兵抄起武器冲上前,御林军护着宋铭川,“宋大人还请退后!”
这场厮杀似乎唤醒了山林,宁山中的暗卫也察觉到了有援靠近,里应外合,将王总督的府兵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宋铭川见到刘尚书时,他还算精神,正死死攥着一个布包。
“刘尚书?”宋铭川喊道。
他在别院时也曾见过对方。
“宋,宋大人!”刘尚书还能记住他的模样,瞪大眼,“您,您……怎么来了!”
“其他的话日后再叙!”宋铭川拦住他的叙旧,“账册可在身上!”
“在的!”刘尚书指了指被抱住的包袱道,“这就是!宋大人还请即刻遣人送信京城,江南三皇子殿下与宁家已勾结东南军林家与海寇,企图造i反,还运送了大批武器出城,不可不防啊!”
“小心!”一支冷箭窜出,宋铭川赶紧将人往后推,“我们人手并不足,如今只能先与您接应,四皇子殿下已赶往东南军,只要来得及……”
他的话咽了下去。
此时夕阳正好,他能看见,原本已经被击败溃散的府兵们逃去,而在视线的尽头还仿佛有兵马而来,以宋铭川的眼力,甚至能看清最前方的那个人。
——那是王总督。
“队伍收拢,不可上山。”注视着王总督那道身影,宋铭川沉声道,“护好刘尚书。”
东南军也已乱做一团。
“将军!”有个小兵得到通传后飞快地跑进帐中跪下,“出事了!”
面容威严、身形魁梧的林忠看向身边几道身影,犹豫片刻,汪太监闻言知趣,“看起来将军有事,那咱家先告退。”
其余几位副将也都逐渐告退,林忠身边只留下了林副将与陈校尉。
人一退,小兵便赶快开了口,“将军,陵州送来的‘聘礼’被劫了!”
“什么?!”林忠当即面色大变,一脚踹在那小兵身上,“怎么回事?!”
“不知道!”小兵被他一脚踹飞也不敢喊疼,赶忙爬起来,哐哐磕头,“今儿本是按照您计划的将聘礼送来,但路上不知为何杀出一队人马,对方实力实在太强,我们根本防不住,宁家请来的那些海上的兄弟被杀了好些,不肯再帮忙,都各自逃了,聘礼就被劫走了!”
林忠瞠目欲裂。
“等等,大哥,”在旁边听完全程的林副将云里雾里,他自然知道林家与宁家结亲,但此事关他们军中什么事,还需要报备到军中来,“什么聘礼?是云丫头与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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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么?为何还有匪徒敢劫我们林家?”
他不解,然而身边的陈校尉却洞若观火,此时轻轻摇了摇头,“副将,方才那人所言并非如此。”
随着陈校尉的话,林忠缓缓转头,盯着陈校尉,面带警告。
陈校尉表情平静,回看向他,并不相让。
“大哥,陈毅?”都是十几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林副将察觉到了不安的气氛,下意识地挡在了自家大哥与陈校尉中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皱着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校尉低声道,“副将,您想想,我们何时有‘海上的兄弟’了?”
林副将一愣,随后诸多事宜窜入脑海,他当即打了个激灵,“海上……海寇!大哥,你要做什么!这可是我们东南军厮杀了十几年的敌人!什么破朋友!你有什么要和他们联手的!”
“皇帝老儿疑心不死,身却力不从心,三皇子殿下已被疑心,宁家与我林家本家交好,已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江南世家依附皇室,就该为此搏个前程!”林忠见瞒不过,索性挑明转头看向林副将,“这些事你应当晓得!”
林副将大惊,“你这是要造i反!”
“是又如何?小弟,你上次去冬猎,那老儿差点叫箭射你对穿也毫不顾惜,你难道忘了?而这些年来我们东南军受得猜疑还少吗?”林忠站起身,“连郊州平叛京城都拿不出像样的兵,又岂是我们东南军的对手!此事军中不少人心照不宣,唯独你一直不明!”
林副将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将军,”陈校尉突然出列,单膝下跪看着林忠,“我有一事要问。”
“问吧,”林忠看向他,“你一向心思最多,我知你早就看出来了,能藏到现在才对我开口,是做好决定了?”
“是做好决定了,只不过与将军想的可能不一样。”陈校尉不卑不亢地开口,“将军是决定要扶三皇子上位么?哪怕您知道宁家绝不可能坐视林家当大?”
“宁林二家既有姻亲……”林忠与他对视,未尽之言咽下。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赘述。
宁家既然能先找来海寇,以海寇勾结再与他们“合作”,自然是有着要卸磨杀驴的狠。
“但我们已没有别的选择了。”林忠最后开口。
三皇子已被猜疑,他们东南军从开始就被绑在宁家船上,若三皇子被查,他们根本无法脱身——裴帝派来的汪仁便是警告!
“恰恰相反。”陈校尉静静地注视着他,“聘礼既然被劫,反倒说明一件事,有些人所藏的或许比我们想得还深——您不想知道聘礼会是谁劫走的吗?”
林忠脑内已在飞快转动。
确实,他想过很多,是海寇自导自演还是宁家突然反水,但此时就亮出獠牙太不明智,还是还有其他人……
帐外突然传来通报,已经离去的汪仁竟然去而复返,笑眯眯地站在帐口。
“军中之事,咱家本不欲多言,但如今有位贵客登门,还请诸位同咱家一同迎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