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狼崽,似乎就已经很难揣测。
再加上青春期叛逆期等等各种期似乎正好到来的狼崽,那不管是心情还是行踪,似乎都只能用薛定谔的狼来概括。
宋铭川可以断定这是他穿越以来最想不到的事情——他才因为情绪没梳理完躲了裴晏三天,这小子竟然带着下江南的圣旨堵到了门口!
“你……”
裴晏:“父皇把下江南的差事给了我,顺带允了我出宫。”
宋铭川噎住。
他预料到下江南有裴晏,也预料了裴帝必然会恢复裴晏正儿八经的皇子身份,但他没预料裴晏恢复皇子身份头一日就不上朝,来在这里堵门!
气势汹汹杀到他府上是什么比上朝还重要的事情么!
“所以,老师没有给我准备房间吗?”能上班第一天就翘班的四皇子殿下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哪里不对,就用那双眼睛看着他,双手抱胸,似乎是料定了结果。
臭小子。
宋铭川对上那双蓝汪汪的眼睛,有一丝憋闷。
和之前的有礼有节不同,也与小时候的撒娇腻歪不一样,几日不见裴晏又发明了新招式,展现的姿态软中带硬,只要很轻易的几个举动,骨子里那点强势的味道就上来了。
宋铭川头一回觉得这孩子生得招摇得很,哪哪不顺眼,于是手一挥打发元宝下去,不咸不淡地开口,“小殿下,突然冒到臣府上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没有。”裴晏扁嘴,“毕竟老师每回都这样,心情不好了、不想进宫了就不进,只留我一个人巴巴地盼着。”
——很好,还学会阴阳怪气了!
宋铭川确信,裴晏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其实之前有些胡乱的情绪已经被他理得七七八八,宋铭川反思完毕,感觉自己在教导上出了些偏差:好像是有点太纵容裴晏了。
他们这几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一般人会将这种形影不离当做依靠,但对裴晏这样的人来说,就更成为他的担忧。
从小在“失去”中长大的孩子是很难理解什么叫“拥有”,哪怕他在旁边陪了这么多年,裴晏的安全感也并没有增加很多。
然而师生并非是一个稳固的关系状态,在时间推移下或许会进行角色转换变化,就像现在。
裴晏一天天长大,自己的主意也越发多了,他如果不赞同某件事或者自己要做什么事,也不一定就会听“老师”的话,比如无师自通学会一声不吭干大事杀来宋府,就是潜意识想要进行“角色转换”的一种,如果由着他,往后指不定还能折腾出多少“惊喜”。
裴晏、小狼崽、小殿下、书中暴君……什么称呼都好,显然都是宋铭川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稀有物种,这么多年下来,裴晏的心思还是很难测。
“老师在想什么?”裴晏问他,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神却极有侵略性地锁定了他。
——还是小时候可爱。
宋铭川最后下了这么个结论,打起精神。
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无计可施,虽然名叫“裴晏”的小狼心思难测,但有一招能很好制服,宋铭川百试百灵。
“小殿下,大人的世界里是需要一点独处空间的。”宋铭川叹了口气,觉得这话裴晏不爱听,于是又咽下去换了话题,“算了,过来,让我瞧瞧。”
裴晏抿着嘴依言靠近他,宋铭川对着日头伸手碰了碰他的脸,“看上去气色好了些,比前几日强。”
他的动作温柔,想要一触即收,裴晏二话不说伸手抓住了宋铭川的手,重新贴回自己的脸边,语气还是硬邦邦的,“老师,圣旨下来了,最多明日我们就要启程,我叫福来回去收拾行李了,你……”
“我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宋铭川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小子。
“那我今晚……”
宋铭川:“府上有你的房间。”
宋铭川房间旁有厢房,本来是留作书房用,冬猎后书挪进屋子里,原本的书房就改成新的房间,裴晏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主人。
这两句话说下来,好像有魔力似的,方才还带着点刺的狼崽子不由自主就收敛了那点劲。
裴晏盯着他瞧了一会,手上的劲儿就松了,眼神也软乎下来了,虽然没说话,但如果有尾巴的话想必早就忍不住开始轻轻地晃,裴晏整个人像是被顺了毛,表情看不出什么,但已经老老实实跟在宋铭川旁边,说什么做什么。
——果然。
宋铭川神色自若,终于能稳稳收回一直被裴晏抓着的手。
这么说话这小子就爱听了,也就松手了。
真是惯出来的毛病。
裴晏心情好起来,那就是春暖花开,他没来过宋府,看什么都新鲜,宋府上下没招待过皇子级别的客人,战战兢兢请示有无忌口该做什么菜,裴晏很好说话——他说他什么都吃,不挑食。
这话叫福来听见只怕要撞死。
“不要做甜口的,”还是宋铭川接话,“油太重的也不要,这几道菜他不吃,换掉。”
裴晏其实很挑食,很有那种古代君王的独i裁,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吃到甜点心还要耷拉嘴角,到折羽宫以后吃到不好吃的也不做声,不声不响地把福来吓得自己面壁思过。
其实现在也是这样,他会撒娇会闹腾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但也仅限于在宋铭川面前,而且看宋铭川本人的反应好像比他想要的东西还重要。
就比如现在元宝报龚子庚来访时,裴晏也不吭声,就用那种眼神看着宋铭川。
“一边去,”宋铭川受不了他,“子庚兄每回上门那都是有正事,你又在这里种什么蘑菇——快请人进来。”
龚子庚步伐有些沉重。
他这次来是想很隐晦地提醒宋铭川一下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他人与四皇子殿下毫无交集,朝堂上四皇子说要带上宋铭川也无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龚子庚不那么觉得。
从冬猎时他只影影绰绰有些许感觉,还认为是自己想多了,再到进宫时对上裴晏和二公主的眼神,再到在朝堂中四皇子直视天颜说出“宋铭川”三个字,龚子庚心下便是一跳。
他素来神经确实很大条,但他的直觉向来也很准,他甚至觉得……
在四皇子脱口而出“宋铭川”三个字时,四皇子是全然脱离了师生身份、臣子身份或是别的什么……他所要强调的,是这个人。
这必然不是师生情意可以解释的东西了,或许因为二公主的前车之鉴,龚子庚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样的想法叫他觉得脑瓜子疼。
他忧心忡忡地进门,还没来得及想好措辞怎么张口,万万没想到就对上四皇子殿下那双眼睛,当即吓了个魂飞魄散。
“四,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怎么在这!
他惊悚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以至于师生二人都齐刷刷转头看他,带着一丝“有那么吓人吗”的不理解。
“不必请安。”四皇子殿下很和气地示意他别抖。
龚子庚:“……”
他面色红了白白了红,憋了半天,在宋铭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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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落座。
“小殿下,去和元宝说一声,拿些点心来。”宋铭川拍了拍裴晏,示意道。
虽然不知道龚子庚为什么被裴晏吓一跳,但老让裴晏杵在这里,龚子庚只怕气都喘不上来。
裴晏领会了他的意思,不情不愿地起身,关上门。
他一走,龚子庚就活了,几乎咆哮出声。
“四皇子殿下怎么在你府上?!”
“别吵,吵得我脑瓜子疼,他耳力好得很你小声点,”宋铭川比窦娥还冤,“我也不知道啊,我几日没进宫,刚接了个圣旨,一扭头他人就站我府上了。”
龚子庚的话在舌尖转了许久,又不敢贸然揣测,憋了半天,“那个……你近日和殿下可还好?”
“为什么这么问?朝上有什么事吗?”宋铭川疑惑。
“也没什么,只是下江南的旨意按理来说到不了你头上,是四殿下在朝中请旨叫你一同去的。”龚子庚道,“所以,呃……我就想知道你们……怎么样?”
“哦。去江南一事是我同小殿下说的。”宋铭川懒洋洋地往后靠,“江南事杂又危险,叫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至于关系嘛……”
他翻起身坐起来,“关系倒还真有点问题,子庚兄你来得正好,帮我分析分析,我觉得小殿下近日怪怪的,好像还瞒了什么事情。”
在瞒什么?还能有什么?!龚子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下了江南都要跟过去的兄弟。
都是溺爱惹的祸!
“有没有一种可能,”龚子庚敲了敲桌子,极隐晦地提醒道,“殿下已经长大了,请你把‘小’字去掉,收着点溺爱心思,别将来不好收场。”
“……这是我能收放自如的吗?”宋铭川嘴硬,“我稍微冷淡一点,他就摆出委屈的样子,我才三日不进宫,他揣着圣旨就杀到我府上,哄了一上午才哄好,待会惹急了又要不理人了。”
龚子庚:“……”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大开眼界。
恕他直言,他这辈子见过的师生关系里,就没有这样的!古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四殿下如今这样,宋铭川起码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
但宋铭川的话语又点燃了龚子庚的新方向。
原来在这段关系里,宋铭川是哄人的那个?虽然看体型来说不同,但倘若殿下是爱撒娇吃醋的类型的话也说不准呢……?
他慎重思考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异彩纷呈起来,看着宋铭川的眼光里不知不觉就带了点谴责。
宋铭川:“?”
不知道发生了点什么,但龚子庚看他的眼神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担忧谨慎”变成了如今的“人渣啊这你也能下手”。
“子庚兄,说话。”宋铭川敲了敲桌子。
“……”龚子庚张了张嘴。
算了。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把话头咽下去,“我怎么知道,我家小辈又不这样。另外,我劝你还是收着点,待人好是一回事,但……啧,你自己看着来吧。”
他点到为止不肯再留,也不要人送,自己溜溜达达就到了门口。
宋府门口,有人正站在桃树下,抬起头,那双湛蓝的眸子扫过他。
龚子庚无端觉得身上一凉,他拱了拱手告辞,裴晏与他擦肩而过。
四皇子殿下的话很轻,仿佛不过是闲言几句,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仿佛深海,卷起些许波澜。
“我知龚大人与老师交好,大人聪颖,但有些人有些事,还请——”
“勿探,勿言,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