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当晚睡得很不安稳。
他做了许多梦,梦中全是关于宋铭川的、十分凌乱的片段,醒来又不知道是什么,只有清早发现被子被一脚踢开承载着主人莫名其妙的火气,他不明所以,第二天挂了个大大的黑眼圈去前院。
不明所以的大臣们瞧见他这样,还以为他忧心郊州,各个给他讲着郊州雪灾常有,说了许多事,还顺带讲了许多知识。
交谈后这些大臣们才发现,四皇子虽然的确不懂救灾,但对郊州的风土人情、山川河流倒极清楚。
这倒对他们救灾的章程更有助力,几位大臣极高兴,便更不肯放人了。
裴晏挂着黑眼圈在一群老头中足足呆了一周,就做了一周不知所云的梦,以至于见到宋铭川就莫名心跳加速,他不知这是为什么,只能躲着人走,好在第八日东南军终于回禀,领兵的陈校尉将郊州情况说得明明白白,几位年轻些的大臣当即按照拟定的救灾分工出发,另外一些臣子去京郊调粮,裴晏也启程前往郊州。
不得不说,他的脸极有存在感,眼睛更是标志性象征,几乎所有郊州官员瞧见他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什么身份,加之有皇令,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冒着皇帝刚刚被刺的霉头反抗,老老实实开了仓安顿百姓。
裴晏很懂“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把具体做事交给具体的人,大臣也只需要他这个身份扯大旗和拿不定主意时的决断。
这点裴晏做得极好,他似乎天生为人果断,趋利避害的直觉极强,遇到不懂的事情也会耐心询问,看上去永远从容,虽然话不多,但极靠谱。
一段时间下来,周围的官员派遣都已到位,百姓也都安置好了,郊州官员从在案牍前猝死的边缘拉扯回来,总算大大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这回来的是个皇子殿下,怎么着也要带人领略一下郊州风土人情。
几位常在朝中的大臣对郊州风土人情也颇为好奇,便跟了上来。
灾后的郊州街道倒还算整洁,也有不少摊贩,上面摆着不少郊州特产,见裴晏一行人过来便知身份不凡,热情介绍起来,几位大臣不缺银两,也觉着郊州艰难,遇到不错的也都买了去。
裴晏基本上跟着他们买,每种都要了两样。
“殿下为何要两样?”这些天接触下来,诸位也都知道四皇子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目无下尘之人,也都敢来交谈两句。
“一样东西怕坏,两样的话岂不是刚好,就像这块郊州玉,若是失手摔了一块还有另一块能补上呢。”有位大臣猜测。
“是买给老师的。”裴晏屏息凝神挑好了一个香囊,转头又丢给旁边侍从。
“原来如此,殿下与宋大人果然师徒情深。”
众人又不由一阵感慨。
这四殿下挑东西的神情极认真,虽然这郊州东西并不珍贵,但他走一路挑一路,竟是把所有见着觉得新奇的东西都备了份,最难得是这份心思,不由纷纷叹息。
“宋大人倒也来了郊州,倒不知现在人在哪里,早知道叫他一同过来多好。”
有个眼尖的瞧见不远处一道月白色袍子的身影,忙伸手一指,“诸位瞧,那位岂不是宋大人?”
“喔!还真是!”众人惊喜。
那位官员伸手指完一回头,发现方才还在他旁边的“给老师挑所有好东西”的四殿下人已经没了。
“咦,殿下呢?”
裴晏早在看到宋铭川身影的时候就溜之大吉。
他动作可快,旁边官员又一个分神,竟然没人注意到他溜进旁边的医馆里,只有一位看上去似乎毫不起眼的侍从。
方宁找了个“四殿下临时有要事”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借口,把这群摸不着头脑找人的官员给带走了。
宋铭川并未瞧见他们,自顾自去了。
裴晏瞧着大街上人稀稀落落,才松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本以为之前做梦混乱颠倒是因为情绪,结果到了郊州来后,做梦之症倒是没了,换成整夜整夜睡不着,还时不时莫名有些心悸,若再要入睡,闭目瞧见宋铭川的模样,又惊的立马睁眼醒过来。
还没见到人已是心神动摇,若是看到宋铭川,裴晏不知道自己要做何反应。
但他也没闲着,成日叫伤才好的方宁去瞧宋铭川在做什么。
这位天下第一的暗卫起初接到任务还以为宋铭川有什么不轨之心,老老实实跪下问裴晏是不是要“咔嚓”宋铭川,裴晏一口茶喷出来,差点把手中的杯子砸中方宁的头。
“没有,我只是想看一看老师在做什么,你若敢伤到老师或是叫别人伤到他……”
裴晏磨了磨牙。
方宁懂了,就是暗中观察宋大人么。
但他又不懂,四殿下离宋大人只有一个院子的距离,自己过去不就行了,干什么要叫暗卫趴墙角。
想不通方宁也就不想了,就当伤好之后活动筋骨,天下第一暗卫当起了听墙角的活计,每日定时定点向主子播报宋铭川每日行程。
裴晏听着宋铭川每天的行程,几乎能勾勒出一条他的轨迹图。
但这份掌控感还是不够,见不到人又叫他焦躁。
然而宋铭川来敲门时,裴晏又手忙脚乱冷着脸打发福来,福来只能苦着脸来禀报“四殿下忙着赈灾呢”。
他快被自己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感给逼疯了。
医馆的药草味道涌入他的鼻端,裴晏嗅了嗅,觉得宁静不少,一位老医者瞧见他的眼睛,先是一怔,随后笑了笑,“小郎君可是要来看诊?”
“不……”裴晏下意识要否认,想到这几日的心浮气躁,话到嘴边又开了口,“要的。”
医馆并无其他人看诊,老医者便示意他坐下伸手,为他把脉,“可有症状?哪里不舒服?”
“身体的不舒服倒是没有,只不过这几日睡不好。”裴晏回答道,“往往会想到许多事,随后就有些心悸,再要入睡便困难。”
“具体是何事?”
“我……”裴晏张了张口,不自在地别开眼。
倒也没有具体什么事,只不过是一个人。
最近老师总是在他要入睡时骤然入他梦里,将他惊醒。
他没往下说,但毕竟年少脸嫩,很快就红了,老者一瞧便明了什么似的,已是笑呵呵地抬起了手,“无妨,老朽已然知晓了。”
裴晏心下一跳,抬起头看着老者。
老人弯着腰在柜台抓起了药,见他年岁极小,显然还懵懂无知,不由笑着朝他招手,“来,老朽只怕身子不利索,有几位药材拿不到,还需要小郎君帮忙。”
“好。”裴晏便起身,依言找药,而老医者便在一边开口。
“人从少年至青年,往往会多思、多想、多虑,年岁一大,身体要长,心思也会多些。小郎君自幼只怕很吃过苦头,幼时营养不足,所以各方面发育会晚些。”
裴晏“嗯”了一声。
“但如今营养跟上,身子骨也逐渐长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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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阳气初盛,情志失调,加之素来劳神太过,便容易……彻夜难寐。”老医者说到此处,微微一笑,住了口。
裴晏似懂非懂。
老医者却已不再说,拿了药材,又从抽屉中取出两本书一起包上,“药已拿好,小郎君按时服用便是,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清清火。”
裴晏掂了掂药,轻飘飘一包,书却两本有些重,他瞧了眼书名似乎是医药相关,神使鬼差将书塞进怀中,付了诊金后提着药出门。
才一脚踏出医馆,就听到句再熟悉不过又疑惑的话。
“殿下,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可真是惊得他魂飞魄散,自从识字后礼仪进退已十分有度的四皇子殿下差点一脚绊在门槛上,勉强叫自己站住,对上宋铭川的眼睛,还没想出借口怎么编,宋铭川却瞧见他手上的药,神色一变,“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
“没,没有,”裴晏不知道为何十分心虚,此时莫名庆幸自己将那两本书塞进了怀中,抬手晃晃药包,“最近有些上火……来开了些药。”
这一下几乎用尽他毕生演技,连宋铭川也没看出来,裴晏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神思不属地飘进屋子里,随后一下午把自己关在房中看那两本书。
福来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裴晏是不叫人守夜的,他每次早上进屋收拾就只看到自家主子顶着黑眼圈,穿着件单衣将被子踢在一边,也不嫌冷。
如今又自己把自己关在屋里。
福来本想叫万能的宋大人来瞧一瞧,但他念头刚起,就瞧见自家主子有读心术似的盯着他,几乎是恶狠狠开口,“你要敢告诉老师半句,今晚饺子拿你做馅。”
“……奴才不敢。”这威胁可太有杀伤力了,而且四皇子还真干得出来,福来立马熄火。
他只能在屋子外头等啊等,好容易天黑了,自家主子才从屋子里出来,神情什么的都很冷淡,看上去似乎恢复正常。
但不知是不是炭火烤的,脸好像……有点红?
福来低头,却见自家主子十分冷酷地甩了两本书过来,又将药包丢来,“书烧了,药且做好。”
“啊?啊。”福来不明所以接住,他也不识字,端着两本书去烧了,只觉得自家主子脾气真是一天比一天怪。
他担心主子随意吃坏药,打开一看却是些清热去火的常见药材,连福来都认得出来,只在思索:四殿下果然身强体壮不同凡响,别人大冬天冻得要得风寒,四殿下却热得踢被子,屋里不烧炭都还要降火,便摇头晃脑交给了厨房。
下人不敢懈怠,赶忙煎了药送来,裴晏一口气灌了,仿佛安心几分。
然而这药并没有什么用。
当晚裴晏就做了个梦。
梦里是极柔软温热的怀抱,宋铭川在他身下,乌发散乱,却伸手将他拥住,那双往日清亮的眸子像覆上一层水雾,任由他施为。
他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似乎是在肆意索取,而梦中的宋铭川因着他动作,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失神惊呼出声。
他狠狠地一口咬上了宋铭川的后颈,如愿以偿地看到宋铭川身体绷直,腰部弧度线条如同被雕琢的美玉。
这一场梦疯狂而又荒唐,裴晏骤然从梦中惊醒,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气,却察觉到自己身下一塌糊涂。
明明只是想亲近宋铭川,眷恋那股叫他沉溺的气息……不知何时却变了味。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似乎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