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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雪仗

作者:三五望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色破晓时分,所有叛乱之人都已被擒拿或就地格杀,四皇子裴晏寻回被挟持的二公主,此时正坐在正厅中听二公主落泪叙述。


    二公主掉着眼泪,十分可怜,“我昨夜心情不安,便想出门散散心,不料却被贼人劫走……”


    裴晏觉得这话有意思得很,看来他这位二姐可没有现在厅中看上去那么简单。


    毕竟他寻找时可看见了残留的脚印,那是二公主一个人出别院时留下的。


    但挟持者早已死无对证。


    裴帝听完大怒。


    他昨晚受惊一场,好在羽林军与东南军及时赶到,好一场审问后才查清,这群贼人原来是郊州大雪活不下去的流民,与山匪一道勾结前来鱼死网破。


    这叫他大大地跌了面子。


    眼下三皇子嚷嚷着“这群贼寇就该全部剿灭”,几位元老大臣则据理力争“百姓无辜”,裴帝不耐烦听,一拍扶手,“安静!”


    两方都停了下来。


    裴帝半点也不想再继续冬猎了,整个庭院都还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阴沉着脸,“朕欲今日便回京,且留几人处理此事便是。”


    几位元老大臣一噎。


    郊州暴雪,眼看已是民不聊生才有此事,君王却无情,只想着回皇宫休养。


    三皇子也闭了嘴。


    他自然乐意去剿匪,但他可不愿意留下,叫手下几个得力的把那些贼寇都杀了就行。


    厅中突然一片安静,裴帝眯着眼睛看这些大臣,突然点了裴晏,“老四,你来说说。”


    裴晏缓缓起身,轻弹了弹衣袖,施施然走到厅中,“儿臣无也甚主意,但想来父皇心中早有打算,倘若父皇下令,儿臣必然竭尽全力。”


    三皇子就是一愣,这是什么回答,没有半分主见,只知道听皇帝的。


    想想又觉得合理,他这个四弟什么都不懂,自然只能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倒是皇帝莫名弄得舒心许多:他倒是没有什么打算,只想早早回京,但底下两帮人吵来吵去,半分没当他是个皇帝,什么事不该他做主么,他们自己倒吵起来了!


    ——倒不如四皇子懂点事。


    他满意地点点头,“那便老四留下吧,再同这些……”


    他点了几名常办事的大臣,又留了一支东南军,自觉自己已做得极好,“其余人回朝!”


    裴帝来时声势浩大,去时也浩浩荡荡。


    驻在别院附近的东南军早早被调来站在院落中,为首的是陈校尉。


    “殿下。”陈毅见裴晏来,当即翻身下马抱拳,举动已是十分慎重有礼。


    裴晏:“陈校尉,东南军目前还有多少人?”


    “回禀殿下,东南军此行共三百一十二人,昨儿受伤的有三十七人,如今随陛下返回京城的有一百余人,如今尚余一百四十人。”


    “从别院到郊州不远,来回只需一日,”裴晏神色平静,似乎毫不在乎地受了陈校尉过分谨慎的礼节,又好似理所应当,“我予你七日时间,将郊州山匪、受灾情况与道路摸透,可能做到?”


    “能。”陈毅恭恭敬敬垂首回答。


    待到行军前,陈毅上马,似乎是想到什么又勒住缰绳回身,“殿下,若是中途有山匪意欲阻拦劫道……”


    裴晏抬起头,幽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


    “当杀则杀。”


    “是!”


    另一边,几位大臣从院门口回了正厅,各自使着眼色。


    “这……”


    这四皇子他们从未接触过,也不知如何是好。


    四皇子方才不知去了何处,送完陛下便暂离了他们,如今带着风雪步入大厅。


    一位胆大性格也急躁些的大臣见他进门便直言了,“四皇子,如今陛下将郊州一事交由您,不知我们是怎么个章程。”


    “我才疏学浅,一切自然是听父皇的吩咐,父皇自然是想好好平息郊州之事。”裴晏示意他们先坐下,轻抿了一口茶水。


    几位老臣眉头刚皱起,裴晏就似乎看穿一般,不急不缓慢慢补充,“若要平息郊州,自然先安百姓,我想父皇也是这么认为的,诸位大臣皆是国之栋梁,对援助百姓必然极有心得,不知这等雪灾应对,朝中可有惯例?”


    几位年纪长些的大臣的眉头骤然松开,对视一眼开口,“这等雪灾,我等平日均有按例,只是不知郊州具体情形如何。”


    “那便先查清灾情吧。我方才已告诉东南军陈校尉,叫东南军已先行查探受灾百姓和村落,好报上受灾人数,期间就辛苦诸位大臣拿出个救灾章程了。”裴晏语气从容,“待军队折返,诸位章程想必也已拟好,按照章程一步一步来便可,若有拿不定之处便来寻我,我虽才疏学浅,倒还能做个决定。”


    ——这当然再好不过,几位大臣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就该如此。


    往日里皇子办事,不是指手画脚一气,就是万事不管,只会拖累后腿,完了还要叫臣子收拾烂摊子。这位四殿下看着不声不响,张口安排却将各人做什么事、什么时候出结果都说得明明白白,有冲突还愿意一己之力定好主意,还愿意担责!


    就冲他愿意安排活儿又不插手,放权给臣子去做还愿意担责,就值得这些老臣眉头松开,什么不满意也没有了。


    不指手画脚,不会不懂装懂,温和有礼,这样的皇子叫这些大臣心下妥帖得很。


    屋内气氛迅速回暖,大臣们的表情也各自恢复到了其乐融融,裴晏瞧他们的表情便明白事情成了,便放下茶盏起身,“就辛苦诸位这几日敲定章程了。”


    他站起身行礼,自然而然带出一点笑意,少年气扑面而来,诸位大臣骤然才反应过来——


    站在他们面前的只不过是个比六皇子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从小未受过正统教育,甚至才刚跟着老师读了几个月的书。


    关门声响起,一位老臣便捻着胡须,“倒想不到……”


    他没有直说,甚至只起了个开头,其余几位大臣便极有默契地收了声,一位年岁最大的龚尚书便瞪一眼屋内,“行了,都干活去!”


    裴晏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他三两下绕过游廊,在自己的院落里瞧见了宋铭川。


    宋铭川今日穿了身月白色锦袍,斜倚在栏杆上,握着裴晏之前给的手炉,懒洋洋地瞧着院子里两只雪兔打架。


    裴晏站住,凝神多看了这一幕许久,直到枝头的雪扑簌簌落了下来,他才若无其事地扑过去。


    “老师!”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宋铭川瞧见他映着天光朝气蓬勃的模样便不由想笑,站起身迎接他,“怎么?商议完了事?”


    “嗯,多亏老师教得好。”裴晏摇头晃脑。


    “哦?倒和我有关?”宋铭川一挑眉,“说说,是用上我教的哪条了?”


    “自然是处事篇,我既不会打仗也不会救灾,只能拜托拜托各位大臣行个方便,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裴晏说话间已坐在栏杆处,晃悠着脚在空中一荡一荡,讨赏似得瞧向宋铭川,“我说的是也不是?”


    福来听到声音探出个头,瞧见平日对着他人只会面无表情摆着个脸的主子在宋铭川面前活泼得很,忙不迭又缩回去。


    “是得很。”宋铭川忍不住笑了,“这些老臣都有大学问,又有主见得很,你插手过多,他们心下反倒不满,不如早早退一步——这几日记得多问,多听,多学,我可教不了你这个。”


    他现代人可没有半点救灾的经验,若非要说的话,之前只拍过消防员主题的影片,找个时间教裴晏这个倒是可行。


    宋铭川教东西先从做人教起,把举止礼仪到他片场多年打交道的经验都灌了个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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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索性把他家的官场厚黑学和娱乐圈潜规则也给来了一套,裴晏虽然不少都不解其意,但已经潜移默化知道许多事情。


    若要说的话,眼前这个糯米团子跟着时间流逝,只怕未来能长成个芝麻馅。


    “我今日已经无事了,”裴晏在栏杆上晃晃悠悠,“可以一整天都陪着老师!”


    这是他来冬猎时就心心念念的事情,一直被打断一直被打断,直到如今,什么裴帝三皇子全都打包儿滚回了京城,只有他和宋铭川。


    宋铭川明白他的意思——从第一日起这小狼崽就眼巴巴地瞧着他,今日只怕要腻歪一整天。


    而宋铭川也不愿叫这样眼巴巴瞧着他的小孩失望。


    屈指轻轻弹了裴晏一下,宋铭川难得起了些劲儿,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狗仔记者,没有需要他伪装的任何场合,他轻快地吹了个呼哨,“悄悄的,跟我走。”


    神采飞扬的宋铭川太少见了,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裴晏几乎是瞬间就跳下了栏杆,非常条件反射地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身体力行表示着“绝不说话”,只有那双湛蓝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宋铭川,仿佛在问“去哪?”


    宋铭川勾唇一笑。


    “去玩。”


    那日下午,宋铭川找到一块巨大又结实的木板,将麻绳在木板两端绑好,叫裴晏坐上来,两人从全是雪的、极高的山坡上冲锋而下!


    雪如同浪花般在阳光下飞溅,裴晏听着风在耳边呼啸,失重感骤然而至,他抓着宋铭川的袖口从山坡冲到山底——


    这种感觉太新奇,叫他一下子就爱上这个游戏,两人乐此不疲地在山坡上玩了足有一个下午,整个山坡的雪被糟蹋得乱七八糟,而最后那个坡被雪埋住了有小石子,木板撞到小石子上骤然晃动,宋铭川眼疾手快捞住裴晏,却因为失重,两个人咕噜噜滚进雪堆里。


    裴晏栽进一片温暖柔软之中,鼻尖和嘴唇碰到了宋铭川的脖颈。


    那柔软、温热的气息就在他吐息之间。


    裴晏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


    冰凉的雪花浸湿了衣服,宋铭川可没想这么多,连忙拉着裴晏起来,结果裴晏下意识地甩了甩头,雪就溅了宋铭川一头一脸。


    “等等…”


    宋铭川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擦完一看,小狼已经变成了小雪狼,坐在雪地里,眼神亮亮的。


    这样青春活力,少年稚气未脱,正是最跳脱的时候,而直到如今他才有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才有的神采飞扬。


    ——都是我养出来的。


    宋铭川无端起了一点自豪感,就见裴晏顶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表情都没动半分,抬起了手。


    一个不知何时揉成的大雪球就迎面砸来!


    “喂……!”


    太聪明的孩子还有一点不好——学什么都快,包括捉弄人。


    滑雪、打雪仗、堆雪人……两人玩得昏天黑地,直到太阳要落下,身上的雪水要变得冰凉,宋铭川才摁着依依不舍的裴晏回了别庄。


    两个人的模样都狼狈极了,全是雪和冰碴子,福来一见便哎呦哎呦地叫了热水带他们洗漱好。


    裴晏素来动作都快得很,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时擦干头发,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


    他从未有这么快乐的时候,宋铭川陪着他玩了一整个下午,带他体验了这么多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的玩法,他从来都不知道光是雪还能有这么多花样。


    福来却在这时垂着手悄悄进来,停在他身侧。


    福来这太监其实极其好懂,他要是没什么事就是手袖着像个弥勒佛,若是有正事就垂着手,生怕惊扰什么似的。


    这便是宋铭川所说的动作泄露神情了,裴晏这般想着,淡淡瞥一眼福来。


    福来低垂眉眼。


    “殿下,那名暗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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