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去的地方？”小果子皱着眉头思索着。
其实这样的地方，明珠也知晓一个，就是当初与褚晏第一次的时候那间小屋子。
可是那间小屋子，她只知道是在前院的，平日里是用来做什么的，会不会有人去，她是一概不知，在不知道情况的前提下，她自然是不会去冒这个险。
既然找不到，那就还不如问一问小果子。
“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只不过明珠姐姐，你找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啊？”
听了小果子的问话，明珠是知道的，请别人帮忙做事情，她既然问出来了，要是什么都不回答，岂不是会伤了这小丫鬟的心。
日后再想让她帮着做事儿，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装作伤心的模样，垂着脑袋，默默的掉泪。
“我的亲人已经去世多年，春节原本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我想着给他们烧一烧纸过去，也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过的不算太差。”
小果子没想到明珠姐姐身世这般可怜，孤苦伶仃的留在这世上，长得也不尽人意。
心中多了几分心疼，赶紧上前道：“姐姐，你别伤心了，等到子时一到，我就带你去！”
“谢谢小果子。”明珠感激涕零的抬起头来，抓住小果子的双手，“只不过，要难为你在今日碰到我这么晦气的事情了，你放心，你把那地方告诉我，我自个儿过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小果子倒是一脸单纯：“你原本对前院都不熟悉，那地方复杂得紧，给你口头说了，你还不一定能够找到呢！就这样说定了，你先休息休息，等到子时的时候我再回来带你过去。”
“嗯，好。”
对于小果子这样的人，明珠自然清楚她与青雨没什么不同，唯一能够区别的是，青雨她对付起来没那么容易，而小果子，倒是比较好拿捏。
除了刚刚的装模作样，明珠倒是收敛了几分做作。
两人耳语的回到屋里，她留下来先休息休息，小果子则是先出去应付其他人。
小果子出去的时候，脸上也是挂着笑。
“哟，怎么去了一趟茅厕，倒是跟个变了个人儿似的？”刚才和另外的人背后说小果子话的丫鬟见着小果子来了，有些调侃的说道。
“没有啊。”小果子轻轻揭过，并不想提。
另外的丫鬟两个对视一眼，也不再言语。
小果子的心中，是高兴的。
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明珠姐姐好不容易让她帮忙做一件事情，她可不能把事情给办坏了。
再说了，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儿和伤心事儿。
哪有到处宣扬的理。
她就等着子时的时候，带明珠姐姐过去就成，悄悄地。
不仅仅是国公府，就连整个京都都是热闹非凡。
各处大街小巷都是烟花爆炸的声音，为了避免引起火灾，巡城的将士今日比往日多了三倍不止。
临近子时的时候，外面的烟花响声更盛。
前院的那些丫鬟倒是等得昏昏欲睡了。
这留在府中的，如果不是为了嬷嬷手中的过年钱，恐怕没人愿意留下来。
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多的，是讨个吉利。
更多的，是在嬷嬷面前混个脸熟。
小果子在子时快到的时候，又悄悄的溜走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被人发现。
“明珠姐姐，明珠姐姐。”
小果子推了推床榻上睡得香甜的明珠。
“唔。”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我们该起来了。”
“哦，好。”明珠不得不从被子里出来。
在屋里还好一些，门一开，明珠就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明珠姐姐，你还好吧？”小果子带着明珠是走的院子的后门。
从后门过去，就是前院的角门，过了角门，穿过游廊的地方，则是用来待客的院子。
用来待客的院子，虽说一般没什么人过来，但是小丫鬟们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平时走动的人还挺多。
所以小果子要带明珠去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穿过院子之后，明珠一眼就看见了当初和褚晏彻夜不归所住过的那个小屋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小果子，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啊？”
明珠拉了拉小果子的袖子。
两人是手挽着手走的，提了一盏小灯笼。
小果子朝着明珠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你说那个小屋子啊？我记得好像听前院里的说的，说那间屋子是大少爷年少时，还没有同国公爷上阵杀敌时住过的房间。”
“啊？可是这主子不是应该住在后院吗？”这间屋子，里面的陈设简陋，明珠当日虽说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也知道里面是多么的狭小。
她知道褚晏在这国公府中过得不好，没想到比起现在，以前过得日子，和那些丫鬟小厮没什么区别了。
小果子把明珠往她身边拉了拉，凑到耳边道：“嗐，我听那些下人说啊，大公子小时候过的可苦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如果不是他自告奋勇的和国公爷一起上阵杀敌，挣了不少功名回来，恐怕到现在，都和我们一块儿住在这前院呢！”
自古前院和后院最大的区别就是，主子都住在后院里边，这前院一直都是给丫鬟小厮，或者是外来的客人住的。
像柳白衣那样的客人，也是为了方便给褚婵看病，才特例让他住的后院。
见明珠若有所思的模样，小果子倒是反过来劝慰道：“明珠姐姐，虽然你跟在大公子身边伺候，可是这些事，也算的上国公府不可说的了，你这才入府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是不晓得这些的，等到你日后再回了清辉院，多疼惜疼惜大公子就是，就不要再自责了。”
自责？
明珠瞥了小果子一眼。
她是哪只眼看见自己自责的？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别看褚晏以前过得可怜兮兮，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而且那冷冰冰的性子，谁会疼惜他去？
“你又怎的知晓我日后会回清辉院去？”
前院的那些人这么看不起她，就是因为她们知道，大公子向来不近人情，这被赶出院子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回去？
所以，一个个的没有同明珠落井下石，还是看在她长得不尽人意的份儿上，说闲话的，可不少。
不管是当面的，还是背面的。
“反正我就知道！”小果子眯了眯眼，亲亲热热的挽起明珠的手腕，把她带着往前走，“从这里过去，就是连着内院的墙根了，明珠姐姐，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过去瞧瞧。”
不同于前院，内院可是热闹非凡，里面火光炸起，只不过小果子带她来的这地方，倒是黑漆漆的，没人。
果然，不多会儿，小果子一开始佝偻着的身子直了起来，小跑着过来道：“那边没人！守门的嬷嬷多半是去内院里喝酒去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的！”
明珠跟着小果子走到了门房过去的墙角处，“为何在这里烧纸？”
这个地方，虽说是离前院丫鬟小厮的住处有些远，但是就在内院的门口旁。
连她都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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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子会把她引到这个地方。
万一被内院的人发现了，那可是不得了。
她与小果子，肯定是要被赶出府的。
明珠一时居然不知道小果子是不是在骗她，转而一想，这地方是她引自己过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她也跑不了。
“内院每年都是要放烟火的，里面响动大，我们在这里烧纸，不会被发现的，好姐姐，你赶紧的吧！”说完之后，小果子就往外走一走，替明珠放风去了。
明珠见状，先是把装了钱纸的篮子放到地上，然后把周围的杂草拔掉，清理出一小块儿只有泥土的空地之后，才把黄色的钱纸从篮子里拿出来。
好在她在前院有管事嬷嬷罩着，想要买什么东西，也是方便。
不过管事嬷嬷把钱纸给她的时候，说过，千万不能被人发现，被人发现了，也不能把她给供出来。
钱纸被明珠拿出来之后，松散的堆在地上，明珠掏出从厨房里顺来的火折子，打开吹了两下。
猩红的火光越来越多，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倒是吓了明珠一跳。
她小心翼翼的把火折子点燃一张钱纸做火引子，然后丢到了那一堆里面。
小堆钱纸开始燃烧起来。
明珠盖上火折子，跪到了地上，对着火堆磕了三个头。
抬起头来，火光印照在她的脸上，她低语道：“爹，我已经找到娘亲了，可是她现在却成了我们仇人的夫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找她问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还有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你们放心，仇我一定会报的，等着，等我报完了仇，我就来陪你们。”
说完之后，明珠又磕了几个响头才站起来。
这是在国公府，不是在外面，所以明珠知道自己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
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钱纸烧尽了之后，用脚踩了上去，一点点的把黑色的灰烬踩进有些湿润的土里。
然后把刚才拔掉的杂草全都铺了回去。
见着没了火光，小果子提着灯走了过来。
高高的举着灯，替明珠照明，又觉得明珠姐姐真是聪慧，还能想到这般毁尸灭迹。
等到看不出什么了之后，两人才准备着往回走。
没走出两步，明珠把手从小果子挽着的胳膊里抽了出来：“要不你先回去？我想在这里四处走走。”
小果子自然也知道明珠姐姐刚刚才祭奠了自己的亲人，现在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也无可厚非，体贴的点了点头：“那我这盏灯笼留给你？”
“不了，再往前走走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你先拿回去吧。”
听她这么说，小果子也不好再推迟，点了点头一个人提着灯笼慢慢远去。
看到人走了没影了之后，明珠才呼出一口气来，仰头望天，心中勾起了伤心事。
朝着另一个黑漆漆的方向走去。
她就像是要彻底的融入黑暗之中，穿过竹林之后，却发现前面火光闪动，却听不见声音。
难道今夜也有人同她一样，在烧钱纸祭奠亲人？
怀着好奇，她小心翼翼的朝着前面走去。
却发现，那火堆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穿着大獒的身影，那身影，明珠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褚晏。
而烧纸的，是青山。
好在明珠手中没有灯笼，她离得近一些也不会被发现。
只听见青山道：“老爷，夫人，你们泉下有知，一定要好好保佑公子。”
老爷，夫人？
褚萧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那褚晏又是在祭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