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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劝酒

作者:忆君清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汉军一举击破魏国,夜里摆下庆功宴。


    赵令徽难得高兴,顺着几位将军的意,喝了几杯。


    “哎呀令徽小兄弟这不是能喝吗?”灌婴哈哈大笑,“兄弟我恭喜你封了宣陵君!来,再喝一杯。”


    “兄长,兄长,喝不得了。”赵令徽摆摆手,脸上一片红晕,醉眼迷蒙。


    “灌将军,赵司马她酒量小,就别逼他喝了,来,我陪你喝!”冯珥一把夺过酒碗,一饮而尽。


    灌婴一愣,随即大笑:“好好好,咱俩喝,来!”


    赵令徽刚要拦冯珥,嘴边又递来了酒碗。


    “令徽饮了灌婴的、陈平的,可不能不饮我的。”周勃满面笑容,“看在哥哥的面子,饮了这一碗!”


    赵令徽歪歪头,端着酒碗,慢慢喝干净:“兄长,多谢!”


    周勃还要再劝。


    酒在半空中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我替她喝了。”


    赵令徽反应慢了几拍,酒碗已被韩信接过去,仰头喝完。


    周勃看的直眨眼睛。


    韩信解释道:“司马酒醉了,你们如今劝她,谁的酒她也喝。但司马明日还要处理军务,喝坏了身子,不然周将军替司马来处置军务?”


    周勃讪讪。


    见大将军来挡,旁人也再不敢来劝赵令徽的酒。


    韩信也不坐上头了,替了冯珥的位置,往赵令徽身边一坐。


    甫一凑近,韩信就闻到了赵令徽身上浓重的酒气。


    眼见着周勃走了,赵令徽才转过脸来,迷蒙的双眼里尽是狡黠,俏皮地眨眨眼,小声道:“我醉的可真?”


    赵令徽虽是喝了不少酒,但酒量不错,并没有真醉。


    方才的醉态,只是演给周勃和灌婴看,免得他们再来灌酒。


    韩信笑着给她倒了温水,递到她唇边:“嗯。”


    赵令徽正要去接水喝,头顶上传来悠悠的一句:“好你个赵令徽,还躲……”


    赵令徽一见,忙把陈平拽到在身边,捂死了他的嘴巴:“噤声!阿平兄。”


    顺手,赵令徽拿了韩信给她倒的水,给陈平灌下去了。


    陈平被灌的直咳嗽,也不敢再高声了。


    庆功宴散后,韩信请了赵令徽单独到自己营帐来用饭。


    “听陈平说,你今天带了个女子到处转?”韩信给赵令徽倒水。


    赵令徽手抚上杯子,瞥他一眼:“大将军今日把属下叫过来,不会就为这事吧?您这话说的稀奇,魏王后就魏王后吧,您又不是不清楚,还女子,故意诈属下不成?”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询问,不是问责。你可以答,也可以不答。”韩信纠正她,“我只是好奇,什么人物,使得处变不惊的赵司马,一路上快马加鞭,到了平阳第一件事不是和常山王一起来见我,而是去寻她。另外,叫你来不是为问事,是看你方才没吃几口东西。”


    赵令徽把这话咂摸了好几遍,总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旁的还没说,怎么还给她戴上高帽了?


    “大将军难不成要为难她一个姑娘不成?”赵令徽眉梢一挑。


    “我要是为难,早就为难了。只是想问问司马的意思,不然传扬出去,汉王派人来问,我也好替司马挡回去不是?”韩信看着她把水慢慢喝完,把粥往她面前推了推。


    “今日魏王投降,属下就去他府上瞧了瞧,免得有什么伏兵,再突然杀出来。不料就遇到了魏王后欲自尽,就劝她两句,救她性命,也算是替自己积德。”赵令徽看了眼面前的粟米粥。


    听他这借口,倒是说的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她也就拣了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理由来搪塞。


    按理说,用饭应该是一人一食案的。但韩信偏要跟她挤一张食案。


    罢了,他自个儿的营帐,他说了算。


    赵令徽眼角抽了抽,喝了口粟米粥。


    粟米粥似乎熬了不少时候,入口甜糯,喝了一晚上的酒,赵令徽倒真有几分饿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心?”韩信斜睨她。


    前世的赵令徽,的确是不会这么好心的。


    她只是一双冷眼看着,只有触及吕雉、汉王和自己利益的时候,才肯出手。


    今生的她不同,对这世间就生了几分热忱。


    连薄显前世几句话的恩情她都记在心里。


    也对,很早以前,她还没有成婚、爹娘没有死于乱军的时候,她比谁都充满了对这个世间的热忱。


    浑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劲,哪怕是路边被绊倒的狗,她也要上去扶一扶。


    韩信勾了勾唇角,眸中泛起一片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涟漪。


    “大将军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赵令徽拿了汤勺搅着碗中的粥,“大将军难道忘了么,我从前就是这样的人。”


    韩信怔怔地看着她。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提从前。


    “我只是,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罢了。”赵令徽轻轻吹着热粥,眼前氤氲起一片雾气,眼眶湿湿的,“不过做些好事,为自个儿积德,也算是为汉王积德。我救她一条性命,她孤零零一身,不会妨碍我们什么。”


    这话倒不是假话,就是拿到汉王面前去,赵令徽也能这么说。


    隔着雾气,韩信看不清赵令徽的眼神。


    他想问问,赵令徽说的以前的日子,是前世她做了廷尉之后,还是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亦或是,他们曾为结发夫妻的时日。


    但他没有问出来。


    大约不是最后一种。他心里清楚。


    韩信:“你打算将她如何安置?”


    赵令徽轻笑一声:“大将军高看属下了,她是魏豹的家眷,能算是阶下囚,怎么安置,属下怎么能说了算呢。”


    韩信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所以司马的意思,是要我法外开恩?”


    按规矩,这些被俘虏的家眷,都是要关起来的。


    但赵令徽把她安置到了客栈中,还派了人好生伺候。


    “哎呀,大将军误会我了。”赵令徽咽下一口热粥,“是求,不是要啦。”


    韩信撇嘴:“有何区别?”


    不都是坑蒙拐骗,她一利张嘴给黑的说成白的么,而且,这不是已经先斩后奏了么?


    赵令徽往前挪挪,坐近了些。


    韩信不撇嘴了,静静看着她。


    “您听属下跟您分析利弊啊。”赵令徽清了清嗓子,准备长篇大论,“是,俘虏的家眷都要关起来,是吧。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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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豹跟别人身份不一样,他是诸侯王,只是这次背叛了汉王。以汉王的性子,也不能杀他,所以他的家眷,是否也能妥善安置下?”


    韩信扬眉:“如何叫作妥善?”


    “属下是觉得,这群家眷,要是跟魏豹一起押送荥阳,去见汉王,路上恐生事端不说。还怕是……”赵令徽快速看了下四周,“汉王管不住自己呀,如今局势不明,可不能叫汉王因小失大不是?”


    “司马的意思是?”韩信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她碗中。


    赵令徽只顾着说话,没有注意。


    “属下的意思是,直接将人送到栎阳,王后等人都在那里,家眷之类,交给王后处置,也好的多,您看呢?”赵令徽期待地看着他。


    赵令徽早就拿定了韩信会听她的劝,所以将魏王的家眷都送到了客栈,好生看着。


    想她一个司马,做这些事主的权力,应当还是有的。


    “嗯……”韩信放下竹箸,假作为难,“这可不好办,毕竟这事,可是大王说了算……”


    “您放心!这事属下去跟大王说!”赵令徽忙说道。


    “但是事情不大不小,家眷这事也没说一定送到大王身边。”韩信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看赵令徽笑了,也不由地笑了,“就依照司马说的办吧。”


    她还真是有恩必报啊,因着前世薄显待她有恩,做到这种地步。


    那令徽,你何时,又能对我心软半分呢?


    韩信敛了笑意,低头喝茶。


    前一瞬人还笑得春风拂面,下一瞬就冷若冰霜,赵令徽猜不透他什么意思,但听他语气应当是答应了此事,也就不多纠结。


    “多谢大将军!”赵令徽如愿以偿,喜笑颜开,看着粟米粥都香了很多。


    哪怕她听出来了韩信故意坑她一开始假作为难,但目的达成,赵令徽难得没有跟他计较。


    送薄显到南郑去,薄显就不必吃那么多苦,也不必跟着汉王蹉跎。


    在吕雉身边,她会成为吕雉的左膀右臂。


    “属下听说,魏豹今日要给您牵马执蹬?”赵令徽掀起眼帘,暗暗观察他反应。


    “我拒绝了。他虽是乱贼,但曾经好歹是诸侯王,和汉王平起平坐的,我不能如此折辱于他。就算是折辱,也当是汉王去做,不应该我来做。”韩信面无表情地道。


    从他表情里没有看出一丝的不耐或者是倨傲,赵令徽倒有些促不及手。


    前世的韩信,可是答应了魏豹的牵马执蹬。


    那应当是汉王猜忌他的一环。


    “司马说的话,我没有当耳旁风。”韩信对上赵令徽道眼神,“怎么,司马以为,我会答应他的牵马执蹬?”


    赵令徽绽颜一笑:“怎么可能?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能听进去她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


    “对了,方才还要多谢大将军替属下挡酒。”赵令徽忙换了话题。


    “如果是多谢大将军的话,那就不必谢了。”韩信抿了下嘴角。


    这回赵令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那,我谢过阿信了。”


    韩信绷着嘴角,不妨碍冰雪从他脸上一点点消融:“其实我不替你挡,令徽也总有法子躲过去的。没有人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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