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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甲板

作者:殊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阮熹说完,乐颠颠地钻进客房。


    抵房门的行李箱被程岱川拿走,房门慢悠悠地闭合,“咔哒”。


    宣传语说的没错,游轮上果然是另一种夏天——


    客房的小阳台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圆桌,面朝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有一只海鸥站在护栏上张望。


    真是令人舒心的景色。


    阮熹凑过去瞧,刚说了一句“原来海鸥有红色的眼线啊”,那只海鸥就不给面子地拍拍翅膀,飞走了。


    她“嘁”一声,对着它的背影:“要是我手里有吃的,瞧你还飞不飞!你是石超家亲戚是吧!”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转头,程岱川正坐在他巨大的行李箱上,观察摆在电视柜上的一个海鸥玩偶。


    他嘴角的弧度还在,观察完,十分不正经,悠哉地把墨镜戴在了玩偶头上。


    真鸟飞走了,只剩下戴着墨镜的玩偶鸟。


    客房关着门,房间成了密闭空间。


    阮熹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紧张感,站在阳台的推拉门前,口干舌燥地干咽。


    她努力忽略掉这种微妙,打量客房。


    客房是和黄昏号的船身一样的白蓝配色,空间不算十分宽敞,和宣传册上的海景套房不能比,但也温馨舒适。


    视线匆匆扫过两张单人床......


    单人床之间的床头柜上摆着果盘,海蓝色的小旗子写着“Wee”的字样。


    程岱川恰好开口:“想睡哪边?”


    阮熹指了指离阳台更近的单人床:“这边吧。”


    程岱川点头,坐在另一张单人床上。


    从他坐下去的动作和床垫塌陷的程度来看,黄昏号没有虚假宣传,床垫看起来真的很舒服。


    阮熹脑子一抽:“床垫怎么样?”


    程岱川垂头笑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无奈:“还不错。”


    这句话之后,他们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没有对话过。


    房间里只听得到海风吹动浪花的声音。


    阮熹强行给自己找事做,蹲下去,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旋转锁身数字,打开卡扣。


    由于容量过载,行李箱瞬间爆开,诸如手机充电宝、拍摄支架、充电器等这类后来勉强塞进去的零碎小物件噼里啪啦掉在地板上。


    程岱川过来帮忙捡:“带这么多?”


    “是啊,十几天呢。”


    想到后面十几天的日日夜夜,都要和程岱川共处一室,阮熹不争气地心肝颤。


    宛如潮湿的海浪,在胸腔里起起伏伏。


    她赶紧转移话题,说有些物品她带了双份,可以借给他。


    声音小小的,不太自然。


    程岱川看了阮熹一眼,把捡起来的东西摆在电视柜上,转身去拿了矿泉水,拧开,问:“晚点再收拾行李箱。”


    阮熹抬起头。


    他把拧开瓶盖的矿泉水抛过来给她,说:“出去逛逛?”


    她接住矿泉水,点头:“嗯。”


    也好,顺便调整调整心态......


    好羡慕程岱川啊。这个人心无旁骛,只把她当成好朋友看待。


    搞不好还觉得她和石超一样,是好兄弟、好哥们呢。


    阮熹情绪复杂地看向程岱川,他又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仰头喝水,喉结滑动。


    耳廓居然是红的。


    生病了吗?发烧?


    阮熹说:“程岱川,你耳朵好红啊。”


    仰头喝水的动作让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听见他说,“啊,热的。”


    从五点多准备登船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夕阳仍然挂在海平线上方,海面上荡着鎏金的波光。


    影子被夕阳光线拉长,铺在摊开的行李箱和地板上。


    她没多想,只觉得这个时间的确是比较热的,放下矿泉水瓶:“那我们出去透透气。”


    每一层的电梯门前都会有引路牌,他们路过不同风格的酒吧、餐厅,也路过星空影院和魅丽歌剧院。


    在晚霞最盛的时候,他们去了八楼甲板最前端的观景花园。


    阮熹想要留存游轮上的第一个日落,找了个合适的角落,把手机用拍摄支架固定在那里。


    刚架好手机,进来一通电话。


    她看看天边,太阳已经挨到海平线了,眼看就要落下去。


    可是电话是奶奶打来的,又很想接听。


    阮熹只能轻轻戳一下程岱川的肩膀:“我在家庭群里发了登船的视频,奶奶打电话来问了,你可不可......”


    程岱川像蛔虫,不等她说完,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卡进支架:“去吧。”


    阮熹接通电话。


    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精神头很足:“哦呦,你们那个船,可真是大啊。”


    阮熹娇娇地说:“超——大——的~”


    程岱川又捏了捏眉心。


    阮奶奶问:“有没有带晕船药啊?”


    阮熹一愣:“完全没有想起来,让爷爷保佑我别遇见风浪好啦。”


    手机里传来嫌弃的“哼”声。


    用阮奶奶的话说,臭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家里的油瓶倒了都不会伸手扶一下,到天上肯定也是个没用的神仙,保佑不了子孙。


    阮熹笑着:“爷爷会听到哦。”


    花园里有点嘈杂,她指了指手机:“程岱川,我往那边走一点点。”


    阮奶奶是知道程岱川这个人的。


    自己家的宝贝孙女什么脾性,自己最了解。


    搬家之后的视频或者通话里,阮熹到底是发自内心在笑,还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哈哈哈地装开心哄人,老太太也都清楚。


    从阮熹嘴里频繁出现“程岱川”“石超”“商阿姨”这些名字开始,阮奶奶就知道,她的宝贝大孙女又变回以前的活泼小话唠了。


    现在更是话唠——


    阮熹正喋喋不休地和奶奶汇报游轮上的各类游乐设施:“什么好玩的都有,就是网络信号不太稳定,不然可以打......”


    阮奶奶突然问:“只有你们两个去坐大船了?”


    阮熹笑眯眯的表情卡顿一瞬,继续说完嘴里的那句“视频给您”,才莫名心虚地解释:“爸妈他们要忙工作嘛,商阿姨也一样,石超跑去他姥姥家过暑假去了,只有我和程岱川两个闲人。”


    老太太不懂什么游轮不游轮的,坚持把能飘在水上的交通工具叫做船。


    小号的是小船,中号的是普通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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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的是大船。


    “你们两个,谁计划坐大船旅游的?”


    阮熹高高兴兴地说:“您孙女我呗。”


    被问到原因,她青涩地笑笑,说,其实是因为程岱川家里有些不太好的事情,想拉着他出来散散心的。


    阮奶奶说:“对喽,对朋友好是应该的。”


    因为这些朋友对阮熹,也非常、非常好。


    阮熹至今记得那个春夏交接的时节,气温突然升高。


    她被频繁邀请参与程岱川和石超的活动。


    阮熹本来也不是很能藏的住心事的性格,相处久了,被问到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郁郁寡欢,也会敞开心扉承认,是想家的缘故。


    石超大大咧咧:“你家啥样啊,家里有特别多好吃的吗?”


    阮熹摇头。


    其实她在老家过得也不是很特别,就是普通的学生生活。


    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也有奶奶、姑姑、舅舅、姨姨他们陪在身边。


    放学和朋友们约着去买零食,遇见出门给家里买菜的舅舅,还会帮他们买单。


    石超说:“啊,那我能理解,要是我突然离开我川宝,我也不能活。”


    程岱川被这个称呼恶心了一下,皱眉,踢了石超一脚。


    阮熹看得直笑,又继续和他们说起奶奶种的四季桂。


    商阿姨刚插好一瓶花,黄色蝴蝶兰间点缀着蓝色的小飞燕,十分好看。


    听见阮熹说起四季桂,商阿姨像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哎呀呀,早说嘛,我应该给熹熹插些桂花的。”


    那是一个周末,阮熹的父母加班,连商阿姨在内的他们四个人,没有人擅长做饭,点了附近的牛肉面外卖。


    外卖盒被拆开,热气扑脸。


    程岱川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小盒子,倒出一把干桂花,撒进阮熹的面碗里。


    听起来像黑暗料理,但阮熹真切地在牛肉面的热气里,闻到了一丝家乡的味道。


    有几粒干桂花掉在桌上,石超嚷嚷着捏起来,说不能浪费,说不定是从阮熹老家那边生产的。


    那天真热闹。


    四个人在家,也不亚于此刻容纳几十人的甲板花园。


    游轮行驶在宽阔的海面上,阮熹又和奶奶说聊了几句,事无巨细,只是没有告诉奶奶,自己和程岱川住在一间客房里。


    挂断电话前,阮奶奶说:“要和朋友好好相处。”


    阮熹也没说,她不只是想和程岱川做朋友。


    太阳已经滑进海平线里,阮熹举着手机侧身,程岱川懒洋洋地倚着护栏,安静地看向霞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岱川沉默思考的样子,令人想起《泰坦尼克号》里被Rose拒绝的Jack。


    影片拍摄的那一幕,被誉为二十世纪最浪漫的黄昏。


    在那个黄昏里,男女主接吻了。


    脸颊很烫,但周围每个人都身披霞光,心事和秘密只有晚霞知道。


    阮熹走过去,恬静地笑笑,像当年他们关心她时那样,问:“程岱川,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程岱川看着阮熹:“有。”


    阮熹想说“那就好”,不料听见程岱川这样说——


    “不然你那一千块,不是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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