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来晚，严序带着昭昭简单洗漱后，就直接回屋睡觉了。
他到了第二天，才知道昨天严景川在山上受伤了的事儿。
一大早，听着院里李春花话语不断的哭诉，严序左耳进右耳出，沉默地握着斧子在劈柴，他时不时抬眼朝着屋里方向看一眼。
屋里头，床上鼓着一个小小的被褥包包，陈旧得有些发硬的被褥底下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窝在被子里的昭昭蜷缩着小身子，微张着小嘴，睡得十分香甜。
枕头边上的四四，躺的四仰八叉，它似乎是因为嫌弃太热，把被子踢得远远的，毛茸茸的一只紧紧贴着床头冰凉的土墙。
睡得迷糊的四四抬起脑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毛茸茸的尾巴甩了甩。
四四睡在昭昭枕头边上，尾巴一甩就轻飘飘地扫过了昭昭的脸颊。
正睡得香甜的昭昭感受到了一股痒意，小鼻头耸动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出来。
“哈秋～”
“唔——”
昭昭睫毛微颤，他茫然缓慢地睁开眼睛，然后眨巴了一下眼眸。
他小脑袋转了一下，将小脸翻了一下，面朝着门口把脸埋进枕头里，肉嘟嘟的小脸挤压出一个圆润的弧度，水润润的眼眸迷迷瞪瞪地望向门口。
金灿刺眼带温度的阳光从敞开的大门照射进屋里来，洒落在地板上，光束之中似乎还有一些微小的尘埃颗粒浮浮沉沉，晕染出朦胧。
它们好似光束之中的小精灵，平日里都藏在阴凉之处，但一旦出现了光束，就不自觉被吸引活跃浮动。
昭昭眼神纯净清凌地落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小家伙的眼眸才慢慢清醒过来。
几秒后。
昭昭小手撑着松软的小枕头。
这小枕头跟旁边硬邦邦的大枕头不相同，松软许多。
这是严序特意将他棉衣里的棉絮扯了出来，又塞上了一两件不穿的薄衣服，特意给昭昭做的柔软舒适小枕头。
看了看离地高出许多的床，昭昭想到爹爹说过醒来要喊人，就歇下了自己爬下床的小心思。
“爹爹~”
屋外。
严序耳朵动了动，从叮铃咣啷的杂音中捕捉到了那一道软乎乎的小声音。
严序知道应该是昭昭睡醒过来了，弯腰将劈好的两截柴火捡起来，手上一甩扔到土墙底下。
他几步走向厨房，洗干净手之后把备好的热水端了出来。
看见抬脚踏进屋里的严序，昭昭歪了歪小脑袋，脑袋上的小翘毛也跟着晃了晃，一双漆黑漂亮的大眼睛亮闪闪的。
“爹爹！”
昭昭睡醒辣呀～
严序将水盆放在凳子上，走过来弯下腰，瞧着眼眸带着孺慕的小家伙，伸手戳了戳肉嘟嘟的小奶膘，尽力放柔的嗓音问道：“睡饱了没？”
小肉脸被粗糙的手指戳住了的昭昭，眨巴了下眼睛，仰着乖巧的小脸点头，朝着爹爹张开小胳膊：“抱！”
听到奶声奶气的小要求，严序微微颔首，毫不犹疑地一把将小白团子从被褥底下了挖起来。
小身子腾空而起的昭昭，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地牢牢扒在爹爹身上，毛茸茸的脑袋抵靠在令人安心的怀抱里蹭。
看着昭昭这副十分依赖的模样，严序心情愉悦地揉了把凌乱的头发，轻松如常地托住肉嘟嘟的小屁股，抱着昭昭坐在水盆边。
昭昭乖巧地靠在爹爹的怀里，看见爹爹拧干了毛巾后，连忙闭上眼睛，抬起白嫩的小脸。
下一刻，温热湿润的毛巾就盖在了巴掌大的小脸上，严序拿着毛巾仔细给昭昭擦拭脸颊，又擦了擦黏糊糊的脖子。
随后，把毛巾又过水洗了一遍。
“小手伸出来。”严序低沉粗粝的声音在昭昭脑袋顶上响起。
昭昭歪了下小脑袋，听话地举起两只小肉手，小手不似农村里的小娃娃一般，指甲里头藏着泥土。
软乎乎的小手，小指甲修剪得圆润，指尖泛着粉白色，每个小手指上都有明显的小月牙。
严序握住柔软的小爪子，仔细地擦了擦两只小肉手。
“好了。”
闻言，昭昭后脑勺顶住爹爹的胸膛，白皙干净的小脸努力往后仰起，明亮懵懂的眼睛看向爹爹：“好辣？”
“嗯。”
严序边回答边走向床边，将昭昭放回床上。
昭昭屁股一沾床，就盘着两条腿坐好，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爹爹看，小模样乖巧的仿佛年画娃娃，很是招人稀罕。
严序看了眼好奇宝宝模样的昭昭，嘴角勾勒出一抹明显的弧度，轻笑了一声。
严序从怀里掏出来三个鸡蛋，这是早上母鸡刚下进窝里的，他起得早，看见后就去摸回来给昭昭煮了。
看见爹爹拿着白滚滚的鸡蛋磕了一下床角，把鸡蛋壳剥掉后，诱人的鸡蛋香气淡淡散发。
昭昭闻到味道，一双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馋得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低下头看着扁扁的小肚子，伸手拍了拍。
“咕噜噜噜～”
他小嘴巴都还没说话，小肚子就迫不及待地开腔了。
严序看着昭昭的动作，先剥好一颗塞进昭昭手里，这鸡蛋他一直温在热水里，温温热热的，正好可以吃。
左右看了一圈后，发现屋里没有备着水。
“昭昭先吃着，爹爹给你端水去。”严序随手将鸡蛋塞回怀里，叮嘱了句就出了屋，大步朝着厨房走去。
昭昭冲着爹爹的背影，慢半拍地点了下头，小嗓音软乎乎道：“好喔。”
捧着鸡蛋的昭昭张开小嘴巴，啊呜咬了一口鸡蛋。
院里的李春花看着严序出了房门，往厨房去了，好奇地往他房间里瞄了一眼，正好看见屋里的昭昭吃鸡蛋。
看见这一幕，李春花脸色一变。
好啊，居然敢偷吃家里的鸡蛋，她就说家里母鸡今天怎么没有下蛋呢，原来是被人拿去了。
李春花望了一眼厨房，见严序好像在烧水，就偷偷摸摸地跑进去。
昭昭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春花就一把夺过了昭昭手里的鸡蛋，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就连忙跑出了房门。
李春花抢完了鸡蛋后，害怕严序发怒，也不敢在院子里晃悠，直接回屋关着门躲了起来。
严老二犯懒，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看见李春花慌里慌张地跑回屋，眉头一皱。
“你干啥进来了？饭好了吗？”严老二看清李春花鼓囊的腮帮子，立马坐起身来，不可置信道：“你偷吃家里的鸡蛋啊？”
随后接着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咋不给我也留一半呢？”
严老二看着自己偷吃好东西的媳妇儿，愤愤不平，他也好久没有吃鸡蛋了。
听到质问声，李春花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嚼吧几下把鸡蛋吞下肚子，拍了拍咽得慌的胸脯，解释道：“我才没偷吃呢！我就是看不得别人偷吃，才抢…拿过来的。”
说到后面，李春花挺直了腰板，心虚的心脏微微平复下来。
严老二被他这话绕的云里雾里：“你这话儿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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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严老二问清楚，他们房门就被拍得框框直响。
……
就在刚刚，突然被抢了鸡蛋的昭昭愣住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委屈地瘪了瘪嘴巴。
厨房里，听见昭昭带着哭腔的喊声，严序急忙冲了进去。
他一进屋，目光就落在了昭昭身上扫视了几圈，大手抱起小家伙，询问道：“昭昭，怎么了？”
昭昭小脸气得通红，趴在爹爹肩膀上，小手指着外面，小脸气鼓鼓的，气得连声音都喊劈叉了地。
“坏啊......抢昭昭鸡蛋......二奶奶坏坏！”
四四也被刚刚的动静吵醒了，这会儿不断在床上磨爪子，喉咙间呼呼的发出威慑声，恨不得跑出去给那老妖婆一爪子。
看着眼含泪花，委屈巴巴的昭昭，严序面色发沉，他回头看了眼方才匆匆被关上的房门，眼底浮现一丝晦暗凶狠。
扭头看向昭昭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轻轻拍打昭昭的后背安抚，重新从怀里掏出那两颗鸡蛋，剥开喂给昭昭。
另外一颗喂给了四四，顺便沉声警告道：“你再抓，把被子抓破了就把你买了抵债。”
闻言，四四火星子都要抓出来了的爪子一僵，心虚地瞥了眼严序的脸色，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迈了两步，一屁股压在被爪子抓了勾丝的被褥上。
四四看了眼递到嘴边的鸡蛋，嗷呜一口咬住，两口就把鸡蛋给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等昭昭吃完后，又喂了口水，让昭昭和四四在床上玩一会儿。
严序转身出门，顺便把门给带上关好。
他抬头看向二房紧闭的房门，走过去使劲拍了拍。
隔一会儿，严老二才慢悠悠打开门，李春花躲在屋里头没有反应。
他目光视线穿过门口挡着的严老二，就落在了李春花身上，高大的身形挡去了一半的阳光，阴影投射在屋里，严序眼神黑沉沉地凝视着人。
“你什么意思？”
“严序！你什么态度？”看着他这副态度，虽然不清楚什么情况，但严老二觉得他作为一个长辈，威严受到了挑衅。
看着周身气压低沉的严序，李春花觉得瘆得慌，但她还是撇了撇嘴，说道：“我做什么？我还说你做什么呢？那鸡蛋是你奶每天收起来要卖钱的，你居然偷偷摸了煮给那野......”望着严序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李春花将话憋了回去。
她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你偷摸煮给那孩子吃，二婶都没说你什么，你居然好意思来问这话。”
李春花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蜡黄削瘦的脸色一拉，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啊呸——我都还没......”
她说得起劲，没有注意到严序越发肃然厉色的面孔。
“哐当——”
院里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堂屋里的严老太和家里的其他人。
大家伙儿全部都跑到院子里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三人，以及脚边掉落的半扇门，空气微微凝固。
严老太看着这一幕，老脸一沉，扫了眼三人，眼睛看着烂掉的门：“一大早就在闹什么？想翻了天了是不是？”
听到严老太的怒吼声，小腿直打哆嗦的李春花和严老二回过神来，看了看严序垂露在身侧的拳头，心肝儿还在颤着呢。
我滴乖乖，一手拍下去，门都直接干退休了。
这力道要是落在他们身上，可不得把他们骨头都给卸下来了。
李春花和严老二不约而同地想道，然后纷纷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