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芷刚想开口回应门外人,突然一声巨响。
脚下的地板剧烈摇晃,窗框连同桌上的茶具被气浪掀起,朝她直飞而来。
江楼月一把将她拽进怀里,转手用宽大的衣袖挡住飞溅的碎片。窗框擦着他的脖颈呼啸而过,重重砸在门上,碎木四溅。
“怎么回事?”商芷从他怀中抬头,耳边嗡鸣未散,楼下传来碗碟砸碎的脆响,混着跑堂伙计变了调的喊声。
街面已乱作一团。算命先生的卦摊歪在路中央,签筒滚落,竹签散了一地。卖绢花的老妇人瘫坐在地上,篮子倒扣,各色绢花被慌乱的脚步踩进泥里。
“娘……”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在人群中哭喊,被推搡着跌倒在路旁。一条黄狗狂吠着从她身边蹿过,热气腾腾的包子散落一地,引得几条狗围过来抢食,一个浑身脏乱的乞丐趁机抓起来揣到怀中就跑。
白雾腾起,露出摊主惊恐的脸,“我的包子唉!滚开,滚开,你们这邦畜生!”
街角的糖人架子倒了,琥珀色的糖稀黏在青石板上。老翁被压在竹架下,一只手徒劳地抓着地面。隔壁布庄的伙计冲出来帮忙,却被奔逃的人流撞了个趔趄。
二楼的窗棂突然砸落,惊得拉车的马匹扬起前蹄。车夫死死拽住缰绳,车厢里的婴儿啼哭骤然尖锐起来。
“地龙翻身了!”
“快跑啊……”
杂乱的呼喊中,不知是谁碰倒了灯油摊子。火苗“呼”地窜起,引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商芷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窗框。木刺扎进掌心,细微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
洛萧然破门而入时,看到江楼月将商芷护在窗边,才暗暗松了口气。
“殿下可有受伤?”洛萧然迅速上前,目光在商芷身上扫过。
商芷摇头,顺着江楼月的视线望向北边。城郊天际翻滚着浓黑的烟柱,宛若一条狰狞的恶龙。
“那个位置。”商芷指向远处,眉头紧锁。
“是玄武营火药库。”洛萧然脸色骤变,“末将这就去查看。”
话音未落,便见他单手撑窗翻下,稳稳落地后,将一个正跌坐在混乱的人群中大哭的孩子抱在怀里。
“没事了。”他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把他抱到路边的石阶上。
孩子抽噎着抓住他的衣角,“大哥哥……”
他摸了摸孩子的头:“去找你娘亲。”
翻身上马时,他回头看了眼还站在窗边的商芷。
商芷看着洛萧然远去的背影,不放心地喊了一声:“将军小心些。”声音很快被吞没在人群中。
洛萧然在马背上回头,朝她点了点头,随即扬鞭朝着黑烟升起的方向疾驰而去。商芷没注意到身旁江楼月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江楼月语气平淡,却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洛将军果然‘清风霁月’。”
商芷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转身欲走却见商弦羿从门外疾步而来,“六妹,你怎么样?”
见妹妹摇头,他转身就要往窗外跳。
商芷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皇兄不能去。”
她压低声音,“现在朝中多少人盯着你,若被人看见你和洛将军一起出现在火药库。”
“夺嫡之事凶险万分,广平王殿下还需秘密行事。”江楼月安抚道。
“那我就能眼睁睁看着?”商弦羿拳头攥得发白,声音里压着怒气。
“皇兄。”商芷松开了他衣衫,“你回宫等消息,我去。”
沈纤云提着竹篮冲进房间,裙摆上还沾着泥水。她扑通一声跪在商芷面前,竹篮里草药散落一地。
“殿下……”她声音发颤,“伽蓝寺就在火药库旁,恳请殿下准奴同去。”
商芷注意到她素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松散,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此刻满是慌乱。
商弦羿下意识伸手要扶,却在半空停住,语气生硬:“太危险了,你一个姑娘家去了做什么。”
“奴必须去。”沈纤云仰起脸,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砚声……他在里面。”
商弦羿喉结动了动,硬着声音道:“他早就皈依佛门,若是死了,刚好去往西天极乐,沈姑娘应当替他开心……”
话还未完,就见有泪珠从她脸颊滚落。他顿时住了口,别过脸去。
“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沈纤云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纤云别急,明镜大师一定不会有事的。”商芷连忙扶她起来,瞪了皇兄一眼,“你非要这个时候说这些!”
江楼月在一旁淡淡道:“伽蓝寺地势高,应该无碍,沈姑娘这是太着急了。”
商弦羿沉默片刻,突然解下腰间玉佩塞进沈纤云手里:“拿着。”顿了顿,又补了句,“算是本王向你赔罪!”
沈纤云攥着玉佩的手指微微发抖:“殿下无罪,何需赔罪。”
“别废话。”商弦羿已经转身往外走,“再耽搁天都要黑了。”
玉露和兰烟来的匆忙险些撞上正要出去的商弦羿,二人行过礼,走进来就听见商芷说:“备马,去城郊。”
江楼月却挡在门口:“殿下还是回宫安全。”
“让开。”商芷直视他的眼睛,“火药库关系边防安危,我必须去。”
他忽然低声道:“殿下现在信了么?”
“信什么?”
“这世上总有些人,明知是死路也要往前闯。”他目光落在远处腾起的黑烟上,“就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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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此刻执意要去火药库一样。”
商芷没有回答,只是吩咐玉露速去备马。
“少主,马备好了。”一个背着三把长刀的少年快步走来,他约莫十四五岁,穿着简练的褐色短打,腰间系着条藏蓝布带。
“按您吩咐,多带了副鞍具。”少年咧嘴一笑,露出颗虎牙。
江楼月点点头:“阿焰,这位是六公主殿下。”
少年立刻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焰黎,见过殿下。”他抬头时,商芷注意到他左眉上有道浅浅的疤。
是他!
商芷瞬间红了眼眶。
商芷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眼前这个笑容明亮的少年,前世为了保护她和兰烟,永远留在了那片雪域。
“殿下认识我?”焰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商芷深吸一口气:“兰烟,借这位公子一把刀用作防身。”
“啊?殿下,这刀不……”焰黎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失言,慌忙看向江楼月。
“不算外借,本宫给你们二人赐婚。”
“殿下……”兰烟急得跺脚,“奴婢根本不认识他,再说了奴婢要照顾殿下一辈子!”
焰黎红着脸挠头,“这位姐姐……不愿就算了,刀还是可以给你防身的。”
商芷看着少年鲜活的模样,前世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大雪纷飞的夜里,焰黎背着受伤的兰烟,单手握着长刀,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追兵。他把她俩藏进山洞,自己引开了敌人。
等她和兰烟找到他时,少年已经冻僵在雪地里,身边倒着十几具敌人尸首,而他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公主殿下?”焰黎疑惑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商芷回过神,轻声道:“以后……别再做危险的事了。”
少年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是,殿下。”
江楼月若有所思地看着商芷,转向焰黎:“带路吧,走伽蓝寺后山那条道。”
暮色渐沉,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暗红,像未干的血迹。商芷一行人策马穿过城门,越往北行,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就越发浓重。
路边一个挑担的老汉呆坐在石阶上,担子里的陶罐碎了大半。
他左臂的衣袖被烧焦,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水泡,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盯着地上破碎的陶片发呆。
“都没了……全没了……”老汉喃喃自语,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转过街角,景象更加凄惨。一间茶铺的屋顶整个塌了下来,老板娘跪在废墟上,徒手扒拉着瓦砾。她十指鲜血淋漓,却还在不停地挖。
“我闺女在下面……她才八岁啊……”老板娘哑着嗓子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