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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惩戒(上)

作者:清末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雪卿站在冷风里,神色坚定,"我们母子虽入宏为质,但陛下当以礼待。若陛下强求,唯有一死。"


    他至今记得那颗明珠在她剧烈颤抖时滚落在地,沾了尘埃的模样。


    "陛下!"老太医的惊呼将宣帝拉回现实。北狄的箭雨已经穿透贝母窗棂,一支流矢正钉在龙椅扶手上,尾羽还在微微颤动。


    可宣帝只是怔怔望着江楼月,少年因药效泛红的侧脸,深蓝色的眼瞳和记忆中的美人重叠。


    直到穿着铁甲的谢知珩进来,宣帝才略略回神。


    他玄甲上凝着霜,单膝触地的声响惊醒了鎏金博山炉里将熄的沉香,“禀陛下,所有刺客已清缴完毕。逃了一个使双刀的,另有十人自尽,他们定是早有预谋齿间都藏了毒,只剩了一个咬舌时被臣卸了下颌。”


    “皇城森严竟混入刺客,给朕细细查问,务必揪出幕后主使!”宣帝怒极反笑,转身时龙袍翻卷如乌云压境。


    阁中一众人,纷纷俯身跪拜。


    “父皇,今日之事儿臣实在冤枉。”太子瞪着商芷,目眦欲裂。


    “皇后娘娘到——”屋外传来内监悠长的呦呵。


    鎏金殿门被猛地推开,寒风裹挟着微甜的杏香席卷而入。


    皇后一身玄色凤袍踏入殿内,金线绣制的九凤被雨丝浸透,每走一步,发间东珠便泠泠作响。她身后跟着两名嬷嬷,手里捧着鎏金暖炉,炉中沉香袅袅,却压不住她眼底的冷意。


    “陛下。”她微微福身,嗓音如淬了冰,眼中却含着隐忍的关切,“妾身听闻陛下遇刺,特来请安,陛下可有伤着?”


    话音未落,昭贵妃已从殿外疾步而来。她一身素白广袖裙,腰间只系一枚青玉禁步,发间一支白玉簪,衬得人如雪中寒梅,清冷孤傲。可那双杏眸却含着水光,似惊似忧,一进门便跪伏在地:“臣妾参见陛下。”


    宣帝目光沉沉扫过二人,未叫起身。


    皇后冷笑一声,“妹妹来得倒是巧,乐昌公主刚犯了宫规,你这样急匆匆赶来,是想向陛下求情?”


    “臣妾最挂心的陛下圣体,亲眼见到陛下无虞,臣妾也就安心了。”昭贵妃抬眸,眼尾泪痣微颤,转向宣帝,柔声道:“陛下,茵茵年幼,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宽宥一二。”


    “年幼?”皇后嗤笑,“都能私会外男了,还装什么天真无邪?”她凤眸微眯,忽然转向江楼月,“倒是这个楼兰来的妖孽,好大的本事,勾得乐昌公主连名声都不顾了。”


    江楼月垂眸不语,顺从的跪在地上叩首。


    若不是商芷知道他的真面目,当真是要被这假白莲的做派给唬弄了过去。


    “楼兰来的妖孽。”宣帝沉沉重复道。


    殿内霎时死寂。


    “皇后平日里就是这么称呼质子的?”宣帝眸中一片冷厉。


    皇后立刻俯首,脸色煞白,护甲深深掐入掌心。“陛下息怒,臣妾刚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就因为有你这样的母后,才教得太子不像个储君,平日里做些下流勾当!”宣帝手中玉扳指重重磕在龙案上,裂开一道细纹。


    皇后鬓边东珠随着急促呼吸晃动,在青砖投下细碎光斑。


    “太子留下!朕有些话要单独对太子说。”宣帝低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商芷,“至于你!”


    商芷立刻恭敬地俯首,不敢有半分辩白。


    “既然爱在这儿整什么《西域列国志》,就乖乖誊抄十遍,没写完不准出藏书阁半步!”


    江楼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深蓝眼眸蒙上水雾,指尖死死抠住青砖缝隙。一粒血珠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在青色的石砖上洇开暗红。


    老太医慌忙去扶摇摇欲坠的少年质子,宽袖拂过处,露出江楼月腕间狰狞鞭痕。


    商芷适时叩首,额头抵在冰冷地面:"儿臣抄书时偶见书籍破损,这才邀质子核对典籍。若说私会……"她抬眸时泪光盈盈,"也定不会选这藏书阁。"


    "太子闭门思过三月。"帝王声音似淬了冰,"至于皇后……"


    皇后低头贴在宣帝袍角:"臣妾愿每日抄录《金刚经》为陛下祈福!"


    宣帝闭了闭眼:"都退下吧。"转身时袍袖带翻博山炉,将熄的沉香灰落在太子手背,烫出几点红痕。


    “茵茵,切不可再惹事了。”昭贵妃牵着女儿的手叮嘱道,“你抄书这几天的膳食,母妃会命人来送。”


    “让母妃费心了……”商芷紧紧攥着贵妃的手,眼底湿润。


    纵使知道母妃是在警告,她也不想松手。这些日子忙了很多事,确是重生之后第一次见母妃。


    昭贵妃亲昵地拍拍女儿的手背,劝慰道,“你父皇尚在气头上,等过几日他气消了,母妃就去为你求情。”


    “左不过抄几日书罢了,茵茵不愿让母妃为难。”


    贵妃欣慰女儿长大了,叮嘱完才带着一众宫人离去。


    众人散去,藏书阁内只余沉香袅袅。


    商芷垂眸研墨,朱砂在砚台中晕开如血,她指尖微顿,余光扫过仍跪伏在地的江楼月。


    “质子还不起来?戏演完了。”她语气冷淡,笔锋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墨痕。


    江楼月缓缓直起身,深蓝眼瞳里水雾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邃的冷意。他抬手拭去唇边血迹,低笑一声:“公主当真无情,方才还替我求情,如今便翻脸不认人了。”


    商芷冷笑:“你咳血是真,鞭痕也是真,但刺客一事,你敢说与你无关?”


    江楼月唇角微勾,指尖轻轻抚过腕间伤痕,语气轻缓:“公主既已猜到,又何必再问?”


    “你胆子不小。”商芷搁下笔,眸光锐利如刀,“敢在父皇眼皮底下设局,若败露,你可知后果?”


    “败露?”江楼月轻笑,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公主以为,陛下当真没有疑心?”


    商芷指尖一颤。


    江楼月缓缓起身,步履轻缓地走到她身侧,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陛下宠爱太子不假,但太子私通北狄,勾结刺客,陛下难道真能视若无睹?”


    商芷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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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楼月低笑:“今日之事,不过是让陛下对太子起疑。可要真正扳倒东宫,还需再下一剂猛药。”


    “你想做什么?”商芷眯起眼。


    江楼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轻轻放在案上。商芷垂眸一看,瞳孔骤缩——那是太子府的通行令!


    “三日后,太子会秘密会见北狄使者。”江楼月嗓音低沉,“地点在城南的醉仙楼。”


    商芷指尖微紧:“你如何得知?”


    江楼月笑意更深:“殿下忘了?我可是‘楼兰来的妖孽’。”


    商芷冷笑:“你就不怕我反手将你卖了?”


    江楼月眸光微暗,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他俯身逼近,嗓音低哑:“公主舍得吗?”


    他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腕骨。


    "松手。"她警告道。


    江楼月却恍若未闻,那双深海般的眸子此刻翻涌着危险暗流,灼热的呼吸忽而逼近,"殿下利用完就想甩掉?"


    "你想怎样?"她强自镇定,却控制不住加速的心跳。


    江楼月低笑一声,忽然低头,薄唇擦过她耳垂:"方才那银簪……位置偏了三寸。"他指尖划过她后颈,停在一处穴位,"若是刺这里,效果会更好。"


    商芷浑身一僵——这正是前世他教她的穴道!莫非……?


    不等她想明白,江楼月已退开半步,神色恢复如常:"殿下若真想学医术,微臣随时……效劳。"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说不尽的暧昧。


    他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按,某种冰凉之物便被塞入她腰带暗袋。


    "解药。"他唇瓣微动,笑着吐出这两个字。


    原来他一早就有准备!


    江楼月似乎看透她所思,忽然俯身,在外人看来像是在行告退礼,实则他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殿下演技也不错,但……"他低笑,"下次装心疼我时,记得手别抖。否则就是当真心疼我了。"


    商芷呼吸微滞,却未退缩,只冷声道:“江楼月,别太自负。”


    江楼月低笑一声,松开她,退后一步,姿态恭敬如初:“过几日醉仙楼有好戏,殿下可要去看。”


    商芷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又有什么计谋?”她暗自庆幸自己同江楼月结了盟,否则他这些阴招,怕是都得使到她身上。


    江楼月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轻声道:“让陛下亲眼看见,太子的人与北狄密谋。”


    商芷眸光微闪:“父皇不会轻易出宫。”


    “若事关我母妃呢?”江楼月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刀,“陛下对母妃无端的消失,可从未释怀。”


    商芷心头一震。


    江楼月从怀中取出一枚染血的明珠,轻轻放在案上:“殿下只需将此物,送到该送的人手中。”


    明珠滚落,停在商芷指尖。她垂眸凝视,忽然笑了:“江楼月,你果然是个疯子。”


    江楼月低眉顺目,温顺如初:“殿下不也在做一些明知不可能而为之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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