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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密室(下)

作者:清末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商芷当即掀了轿帘下车,摘下腰间鸾凤玉佩挑帘而出,葱白的长指直指家丁:"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当王法是什么?"


    "民女?"家丁嗤笑着扯开少年衣襟,露出殷红的嫁衣,"这是我家少爷的逃妾。"


    晚风卷着碎尘扑进商芷的广袖。


    兰烟过来,在她耳畔低声道,“殿下,这些人好像是柳尚书府里的,诏狱里还关着因弹劾柳尚书而获罪的县令。”


    朝堂之上弹劾的折子多了,怎偏偏弹劾柳尚书的人不是进了诏狱就是自缢,小小尚书竟有如此大的能耐。看来朝堂之上,蛀虫不在少数。既然这个柳尚书撞上来了,她就拿他开刀!


    她看着轻音惶恐的脸,忽而轻笑出声:"浑水里才能摸出真龙。"


    其中一个上些年岁的家丁站出来嚣张道:“我看姑娘也是官眷,看你还是个小丫头,给你提个醒,我们尚书大人的事,劝你还是少管!”


    "殿下三思!"兰烟还要再劝,却被马蹄声截断话头。洛萧然玄色大氅扫过小道上的尘埃,鎏金甲胄的冷光刺痛她了眼角。


    "公主安。"洛萧然下马行礼,战靴碾碎地面落叶时,家丁们的膝盖骨已深深陷入泥泞。最年长的家丁将额头抵在官道的尘土上,喉结滚动着咽下惊惧——战神将军的玄武营正在林间列阵,铁器与冰凌相撞的细响如同催命符。


    即便如此,还是有两个家丁死死拽住沈纤云的衣袖。


    "这逃妾颈后的黥印,倒像是应被流放岭南的罪臣之女。"洛萧然佩剑未出鞘,剑柄已挑开少年凌乱发丝。


    沈纤云额首触地,她身上被强行披上的嫁衣,如染血的囚服:“回乐昌公主,吾乃罪臣沈居安之女。”


    记忆惊惶袭来,她记得,父皇的金鳞卫带回来抄没沈府的家当中,最值钱的竟是太祖御赐的金纹蟒袍,还是因沈居安从龙有功所赏。


    太祖给了他穿着御赐蟒袍乘轿辇上朝的殊荣,这位开国元老却从未穿出去招摇,甚至是在金鳞卫抄家时才看到被端正供起来的蟒袍。


    坊间传闻,那些金鳞卫态度傲慢地闯进沈府大门,抄完家后全都恭恭敬敬地出来。


    蟒袍之外,剩下的,皆是一应书卷,这当中还有与漕运总督彻夜长谈后,用梅枝灰写就的《河工账册》。


    那本匆匆写就的《河工账册》扉页上如是写着:“铁骨何曾输雪色,丹心自古照汗青。”


    思及此处,商芷轻轻垂目,世人皆知沈居安蒙冤,可朝中居然有人手眼通天,连黄河决堤的冤魂都能化作构陷忠良的刀。若那些人再猖狂下去,大宏万里江山岂不是又要毁在鼠辈手中。


    跪着的家丁们心虚地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的家丁恭敬行礼后,开口道:“殿下、将军,按礼法这种罪臣之女确实应流放,但我们尚书大人已经请示了尚书省左仆射周凛周大人,说可将此女特设。”


    “哦?”她鬓间的玉簪在夕阳余晖中划出一道冷芒。鸦羽般的睫毛低垂,在玉雕般的面庞投下蝶翼似的阴影,可那对惯常含笑的眸子此刻却如淬火的墨玉。


    兰烟当即明白了自家公主压下的怒意,贝齿微抬,吐出了让那些家丁颤栗不止的话:“私纳罪奴可是大罪,现下竟不知这大宏朝堂竟要由尚书省做主了!”


    “本宫今日想要柳尚书割爱,想带走他未纳的逃妾,是不是也要派人回禀尚书省的左仆射?”


    她语调温柔如沉醉在风中的落叶,西北天际的通红映得她唇角那抹未达眼底的笑意愈发森寒,恍若深冬时节冰面下涌动的暗流。


    那些家丁一个个被吓得边扣头边高喊:“小的惶恐……”


    “把他们一应捆起来,带走。”兰烟对着身旁的近卫下了命令。


    “圣上有令!”一声粗吼惊的众人立刻行礼,接着朝声音的来向望去。


    只见一匹疾驰的大宛马脖颈蒸腾的白气混着血沫飞溅,将报信人玄甲肩头的狻猊吞云纹染成晚霞色。


    蹄铁掀起的碎石追着马尾疾射,他迅速勒住马头,“西北皇家猎场,启祥殿大火,圣上命令留一队人马护送公主回宫,余下所有人速去救火!”


    启祥殿。商芷细细琢磨了一下三个字,指尖抚过腰间垂挂的羊脂玉禁步。是秋猎时父皇关她禁闭的宫殿,竟然,烧了。真是有趣,那里面有太多东西!


    洛萧然领了旨,迅速交代了手下一应事宜。


    “洛将军。”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不自觉回头。


    身后的人,唇色似碾碎三更海棠染就,启合间若含朱丹,轻笑时贝齿微露如新雪映梅,话音裹着蜜酿杨梅酒,“将军,好计谋。”


    他轻轻一怔,眼底破碎的光如昆山玉碎,目光涣散处似有往事浮沉,却始终凝不成清晰的倒影。


    “夜里冷,今日怕是赶不回皇城了,还请殿下先去马车上等候,臣命人去安营。”洛萧然翻身上马的动作带起一地落叶,月光在他侧脸割出冷硬的弧度,披风鼓荡如战旗猎猎,他执缰的手背暴起青筋。


    他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裹着松烟气息的体温从冷气中透过来。商芷当即后悔了方才的言语,虽然启祥殿的密室中确有东西跟洛家牵扯。


    可最害怕密室被暴露的,应该是后宫里的一应妃嫔。她记得前世,父皇的确是听闻了秋猎场上,出现有关雪卿的事情,一直在寻,最后却无功而返。


    而陪在父皇身边的有母妃和皇后,还有太子!


    所以,洛萧然根本不用出手,自然会有人销毁那间密室的所有秘密。


    思及此处,她刚想同他说什么,却见他已然走远。寒风卷着夜里的寒凉灌进领口,商芷望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喉间突然泛起腥甜。她何尝又不是不明白,前世他至死不曾说出口的隐秘。


    "殿下当心凉。"兰烟将手炉塞进她掌心,却被滚烫的温度惊得缩手。商芷这才发觉自己竟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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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攥住了烧红的炭条,就像前世死死抓着那人冰冷的战甲。


    鼓声再起时,她正盯着铜盆里扭曲的炭火出神。飞溅的火星眼前滑过,恍惚间又见洛萧然在火场中转身,被烈焰吞噬的最后一刻,唇形分明在唤她的小字。


    "公主,该移驾了。"侍女的声音惊散幻象。帐外狼嚎忽近,她猛地扯落狐裘,金线刺绣勾断了腰间禁步的玉环,羊脂玉坠滚进暗处。


    “沈姑娘安顿好了吗?”商芷心思骤乱,她将珠钗掷进妆奁,鎏金匣底赫然躺着一枚狻猊吞云纹的扳指。


    兰烟拢起碎玉的手顿了顿:"沈姑娘执意不肯用御医,说是自己配的伤药更好。"话音未落,商芷已掀开床幔,月光顺着她玉白的指尖流淌,映得枕下那柄玄铁短刃寒光凛冽。


    "取宫装来。"她指尖拂过短刃上细密的云雷纹,那里还沾着江楼月惯用的柏香。


    更漏声催得人心焦。商芷系紧腰间束带时,忽听得帐外马蹄声疾。


    "殿下真要此刻去寻质子?"兰烟为她系上蒙面布,指尖在碰到她颈间红痕时蓦地顿住,这是密室中江楼月劈碎铁笼,飞溅出来的玄铁留下的擦伤。


    商芷抚过那道灼痕,恍若又感受到他执剑的手擦过肌肤时的战栗。"本宫要探的不是质子。"她推开雕花木窗,夜风卷着落叶扑进来,她是看看究竟多少人,急着在猎场这把火里添柴。


    话音未落,人已如惊鸿掠出。暗夜中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鹰唳,商芷仰头望去,正见洛萧然的战鹰在头顶盘旋。


    明月高悬,照着一地的落叶,偶有微风拂过,吹乱地上的宁静。


    商芷落地后嗅到帐中飘着陌生的熏香,心头猛地一跳。


    本该空置的军帐内烛火摇曳,映出个斜倚软榻的身影——江楼月正把玩着案头的玄铁匕首,刀刃折射的冷光掠过他含笑的眼尾。


    “怎么是你!”商芷冷眼望过去。


    "看来公主不单是只找在下谈心,竟还有夜访臣子军帐的癖好。"他指尖轻弹刀身,清越嗡鸣声中,商芷蒙面的布巾应声而裂。那张昳丽面容在烛火下显出几分妖冶,朱唇红得灼人。


    她后退半步,腰间的鎏金佩刀却被他用刀尖挑起。


    江楼月忽然倾身逼近,沉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这刀柄缠的银丝绦,看着倒像是洛将军束发用的……"


    帐外忽传来脚步声,商芷被他拽进怀中。温热的掌心贴着后腰,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混着他低哑的耳语:"公主猜猜,若此刻进来的是洛萧然,看到你我这般……"


    "质子殿下逾矩了。"她屈膝顶向他肋下,却被他用腿抵住。纠缠间发簪滑落,青丝如瀑泻了满肩。


    江楼月忽然轻笑,齿尖咬住她一缕碎发:"三更半夜蒙面闯帐,公主找洛将军是急着递密信,还是……"他指尖划过她腰间玉佩,"送定情信物?"


    “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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