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抄这么快干嘛?抄完帮我也抄抄呗?”洛纤凝一边乱七八糟地作着画,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坐在对面的林惜英。
林惜英笔下未停,淡声道:“自己抄。”
洛纤凝:“……哼。”
沐辰风竖起耳朵远远地听着洛纤凝和林惜英的谈话,有样学样道:“阿泽,你抄这么快干嘛?抄完帮我也抄抄呗?”
沐灵泽毫不客气道:“滚!闪一边去!”
“不抄就不抄,你吼什么?”沐辰风皱了皱鼻子,又开始侧耳倾听那对师姐妹的动静。只听洛纤凝道:“师姐,你看,这是我画的我们两个,还有大师兄,我们三个。练剑的这个是大师兄,亭下吹箫的是师姐你,旁边坐着的是我。师姐,我画得像不像?回头把二师兄和惜柔师姐还有惜缘惜真也加进去,挂在我房间里。”
这个洛纤凝,竟然会作画?沐辰风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的作画水平如何,于是起身溜了过去,扫了一眼她那雌雄莫辨的画风,又看了一眼林惜英那很是无语的神情,最终道:“哇!你画得真难看,不过为什么没有我和阿泽?”
“为什么要有你们两个?!”洛纤凝横了他一眼,用手挡住自己的画,“你才难看!闪一边去!”
沐辰风不走,蹲在书案旁,半是央求半是命令道:“把我也加进去呗,我要站林师姐旁边。”
“不行!”洛纤凝果断拒绝他,抱着自己的画,生怕被他抢走,“师姐旁边只能站我和大师兄!你走开,走开走开!”
“小气鬼!走就走!”
两个人争吵之际,忽然,大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洛纤凝未有丝毫迟疑,“哗”的一声抽过左上方的一张纸,将画盖在底下,又“嗖”的一声拿起笔假装自己正在认真抄写经书,动作之快,令刚站起身的沐辰风目瞪口呆。
林惜英和沐灵泽皆摇了摇头,起身向洛逍问了声好,然后坐下继续抄写经书。
“那个谁!你干什么呢?!”洛逍从门外跨了进来,面朝正在发愣的沐辰风吼道,“还有你!洛纤凝!你当我眼瞎没看见你么?!装什么呢?!你胳膊底下压的什么?!给我拿出来!!”
洛纤凝正在犹豫该不该拿出来,洛逍已疾行至她身侧,一把将她的画从胳膊底下抽了出来,怒气冲冲道:“不好好抄写经书,跑到这里来画画?加抄一日!”又看向沐辰风,“还有那个谁,对,就你!也加抄一日!”说罢不等沐辰风张口辩解,一甩袖子,迈出门去。
望着洛逍远去的背影,沐辰风十分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跑到沐灵泽身边鬼哭狼嚎了起来:“我做错什么了阿泽?掌门怎么这样?还有,什么叫那个谁?人家是有名字的好不好?呜呜呜……”
“……不就是一张画么?至于生这么大气么?”洛纤凝趴在书案上嘀咕道,又抬眼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林惜英,哭丧着脸道:“师姐,你抄这么多干嘛呀?帮我也抄点呗?嗯?师姐,我学猫叫给你听,喵。”
林惜英:“……”
她停下笔,揉了揉眉心,神色一如往常:“你学狗叫都没用。”
洛纤凝:“那我学狗叫给你听……”
“住口!”林惜英一拍书案道,“拿来!”
洛纤凝一听这话,立刻从坐垫上蹦了起来,欢天喜地地跳到了林惜英的身旁,将自己抄了寥寥数字的纸整整齐齐地铺到林惜英面前,问道:“师姐,你会模仿我的笔迹,对吧?”
林惜英不语,只一个劲地提笔蘸墨。洛纤凝在林惜英身旁转来转去,一会儿为林惜英磨墨,一会儿为林惜英捶捶背捏捏肩,一会儿又道:“师姐,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林惜英:“不渴。”
风从窗户外断断续续地吹了进来,吹得书案上的经书和纸张沙沙作响,沐辰风透过书架的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师姐妹,出神了好长时间,才道:“林师姐竟然会模仿洛师姐的笔迹?可见平时没少帮洛师姐抄东西。这个洛师姐,真是太坏了!阿泽,你看人家,多相亲相爱,要不你也帮我也抄点儿呗?我学猫叫给你听……”
“滚!!”沐灵泽受不了了,搁下笔,抬起一脚朝沐辰风踹了过去,“一个大男人,学什么猫叫?!”
沐辰风朝后一跳,道:“大男人怎么了?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学猫叫了?!我还学狗叫呢,汪!再说了,我这么年轻英俊,怎么能叫大男人呢?你应该叫我小男人……”
“……没出息!滚一边去!!”
洛纤凝斜眼看着那边那兄弟俩的一举一动,倚在林惜英的背上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又绕到林惜英身侧,趴在书案上看她写字,看了一会儿,目光又移到了林惜英的脸上,情不自禁道:“师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去人多的地方了,你太美了,容易出事。师姐,你说你怎么长得这么美啊?这要是下了山,被那群天天想着娶仙女的癞蛤蟆给掳走了,那可怎么办呀?我和大师兄会很伤心的,呜呜呜……师姐,我要是个男人,一定也会为你倾倒,为你痴,为你狂,为你疯,为你死……”
林惜英:“……”
就在这时,沐辰风突然一阵风似的又溜了过来,贱兮兮道:“其实两个女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我曾经在话本里看到过一个故事,就是讲两个女人的!当然了,两个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我还看过两个男人……”
“沐辰风!”洛纤凝愣怔片刻后,起身冲沐辰风大吼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平时都看的什么不正经的书?!”
敢说他看的书不正经?沐辰风立马挺了挺脊背,斗志昂扬地反驳道:“这怎么能叫不正经呢?!谁规定的这世间只许有男女之情,不许有男男之情和女女之情?!”
“……”
有道理唉。洛纤凝支着下巴思考了起来,须臾后道:“哦,我知道了,沐辰风,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沐辰风万万没料到她会联想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绝无此事!绝不可能!你休要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洛纤凝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扬声问道:“你不喜欢男人?那你平日里看什么男男之情?”
“我……我我……”沐辰风急得脸都红了,拼命想向他们证明自己并非断袖,“我只是看看罢了!谁规定的不喜欢男人,就不能看男人之间的故事了?!我什么都看!什么男男女女妖魔鬼怪,我都喜欢看的!”
瞧把他吓的。洛纤凝眉毛一扬,故意逗他道:“我看你长得贼眉鼠眼的,没准你男女老少都喜欢呢。”
“你……你你……”沐辰风被洛纤凝一句话气得脸红脖子粗,扯开嗓门为自己辩解道:“洛纤凝!你才贼眉鼠眼!你才男女老少都喜欢!小爷我分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好吧!还有,我只喜欢女人,年轻貌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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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要出去乱说,败坏小爷我清誉!”
“呵!”洛纤凝嗤笑,“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那猪都能飞上天了!还小爷,你是我小爷,我还是你姑奶奶呢!”
“你你你……”
“你什么你!就你这样的,也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你配么?!”
“你……我……谁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我想想还不行么?!”
“想也不行!想你也不配!”
“……洛纤凝!我就不信,你不喜欢年轻英俊的男人!”
“哎,你想多了,我压根就不喜欢男人。当然了,女人我也不喜欢。我将来可是要修成仙的,谁稀罕跟你们男人在一起。正所谓,抛却红尘三千事,修得太上忘情境,从此不老也不死!”
“哟,就你这样,还想修成仙?还太上忘情?不老不死?切!”
“你切什么?!有本事你再给我切一遍!”
“切就切,谁怕谁?!我切!我切!我切切切!切死你!”
“……沐辰风!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掐死你!!”
两个人围着林惜英追来跑去,大喊大叫,吵得林惜英头都快裂了。沐灵泽则趴在桌上捶桌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男男之情,男女老少,贱人……哈哈哈哈!笑死他了!
林惜英闭上眼睛,感觉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一阵黑,又一阵白……终于,她一掌拍在了书案上,喝道:“够了!都回自己座位去!再有吵闹者,我会告诉掌门,让他罚你们加抄十日!”
十日?沐辰风闻言,赶忙闭上嘴巴,冲洛纤凝“哼”了一声,乖乖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洛纤凝则扯过一张纸,坐在林惜英身旁画起了画。藏经阁内总算安静了下来。
三日后,林惜英与沐灵泽捧着抄写了厚厚一沓的纸到洛逍面前检查,检查完毕后,一个高高兴兴地迈入了新弟子的行列中继续修习,一个则又回到了藏经阁中。
由于怕洛纤凝又与沐辰风打起来,林惜英不得不待在藏经阁盯着此二人。
洛纤凝可怜巴巴地望着正在翻看经书的林惜英,唤了声师姐,还未来得及说出第三个字,林惜英便冷漠地拒绝了她:“自己抄,我已经帮你抄了三日了,这次你学猪叫都没用。”
洛纤凝:“……自己抄就自己抄。”
角落里,沐辰风趴在书案上偷偷嘲笑洛纤凝,洛纤凝耳尖听到了,一拍桌子,瞪着他道:“沐辰风!你偷笑什么呢?!”
沐辰风晃着脑袋道:“我又没笑你,你管得着么?洛纤凝,等我抄完了,我一定要把你找代抄这件事告诉掌门,让他罚你加抄十日!”
“你说什么?!”洛纤凝听了这话,大怒,扔了笔就要冲过去揍沐辰风,林惜英起身将她拉住,制止道:“阿凝!不可再生事!”
洛纤凝止住脚步,指着沐辰风的鼻子道:“沐辰风!我警告你,你胆敢出去乱说,我一定拿剑把你的头发和眉毛全都削光!”
“咦!”沐辰风浑身抖了抖,道:“好残忍,我好怕哦。”又笑嘻嘻地看向林惜英:“林师姐,你放心,我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向掌门告你的状呢。”
然而林惜英并不领他的情,连一个谢字都没留给他,拉着洛纤凝坐下,继续督促她抄写经书。
沐辰风:“好冷,好冷。”